第70章 唱雙簧
第九十八章唱雙簧
機關辦公樓，總經理辦公室內。陳愛華正拿著電話，向李仲易彙報：「李市長，我們公司已經開動，我們會清理出廠房，只等三菱方面運來新生產設備。只要調試完成，就可以進入生產。」
電話里傳出李仲易的聲音：「人員培訓也要跟上。」
陳愛華笑道：「李市長，請您放心，我們這邊正在整理相關學習資料，爭取人人可以勝任新崗位。保證完成李市長和光明市政府的任務。」
「陳廠長，好好乾，等將來我在政協給你留個好位置。」
陳愛華微微皺起眉頭，神情頗為不自然：「謝謝李市長器重，我保證不辜負李市長的期望。」
陳愛華緩緩放下電話，看著掛電話后，他氣得將電話重重摔在地上。
正巧，這個時候，陸文皓急沖沖的衝進來，朝著陳愛華吼道：「為什麼要拆除設備？」
陳愛華一臉平靜的望著陸文皓，微微皺起眉頭：「這是市政府的決議。」
陸文皓強壓著怒氣：「你才是光明機械股份有限公司的總經理，不是市政的小媳婦。」
陳愛華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是光明機械股份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就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陸文皓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態度有問題：「這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陳愛華其實何嘗不是窩著一股子火，他緩緩坐在辦公椅上：「我本人對光明公司的前景也不看好，借著這個機會，咱們公司可以搭上三菱的便車，咱們公司必須儘快完成轉型。」
陸文皓一臉焦急的道：「我的陳大廠長，眼下雖然是因經融危機引起的經濟寒冬，但是寒冬終究會過去，我們重工領域還大有可為。」
「半腹委曲，十年沉默，不向人間嘆是非。」
陸文皓在這個時候想起了那位一手創造了健力寶的李經緯。
李經緯生於三水市白坭鎮，遺腹子，父親死於戰亂，母親無力撫養，孤獨院長大，擦過皮鞋，做過印刷工人，在戲院給有錢人扇過扇子。
沒進過一天學堂的他，成年後，憑藉自身能力當上了三水縣體委副主任，后又被安排到縣裡的酒廠當廠長。李經緯36歲，每天親自背著米酒，到佛山和廣州挨家挨戶推銷，當時這個小酒廠最高產值也只有130萬元人民幣。
1983年，在廣州出差的李經緯第一次喝到易拉罐裝的可口可樂，頓時心生商機。回三水后立刻與廣東體育科學研究所的研究員花了3個多月時間，經過130次試驗合作研發出一種「能讓運動員迅速恢復體力，普通人也能喝」的飲料。
1984年，健力寶誕生，也即後來享譽全球的「東方魔水」。
健力寶之所以能橫出空世，歸功於李經緯一個跳出常人思維的想法和舉動。為了讓世人知道健力寶，李經緯將目光瞄準1984年的洛杉磯奧運會，豪擲25萬元贊助了12支國家隊。對於當時年產值僅90餘萬元，純利潤不足5萬元的三水酒廠來說，李經緯將相當於酒廠數年利潤的錢全部賭到了大洋彼岸。
而這一局他贏了。不僅是健力寶的品牌迅速打響，而且還有中國代表隊在奧運項目上以勇不可擋之勢登頂，引發舉國沸騰。而相應的隊員手裡拿的健力寶也引起了媒體的高度關注，更有日媒稱《靠「魔水「快速進擊？》瘋狂傳播著，魔水一戰成名。
健力寶從1984年銷售額345萬元，飛躥到1986年銷售額1.3億元，但是背景下無出其左右，真是：一瓶魔水，廿載豪情，從來中原無敵手。
在1987年廣州舉辦的第六屆全運會上，更是形成一片橙紅色的海洋，健力寶的盛況可見一斑。李經緯帶領健力寶一路狂飆。1996年年銷售額接近60億元大關，並成為第一批「中國馳名商標」。巔峰時期，健力寶貢獻了三水市近50%的稅收，占整個三水市工業總產值的45%，時任市高官曾說：三水人每發100元，就有46元來自健力寶。很多活動上，書記、縣長旁邊都是李經緯，剩下的才是其他官員的位置。
他還創意了營銷界的經典案例之一「拉環有獎」；並命名了「三水健力寶星」，成為全球第一顆以企業名稱命名的星星；還是當時體育王子李寧的引路人；1991年的時候，在中國，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加起來賣得都沒有健力寶多，在紐約設立了辦事處，花500萬美元買下帝國大廈的一整層，全面開啟走向世界的目標。
就是這麼一位屢出奇迹的企業家最後被黯然出局，成為政商博弈的悲劇。為了健力寶的發展，李經緯欲圖將總部搬到廣州市區成為健力寶的轉折點。財政、就業、GDP如此依賴於健力寶的當地政府，怎麼可能鬆手呢？
光明機械股份有限公司的前身，光明機械廠的股東主要有三家，既原東北機械部，東江省政府、光明市政府，三方持股比例分別是百分之三十九、百分之二十七、百分之三十，其他小股東則持股不足百分之四。
幾乎與健力寶的情況如出一轍，現如今光明機械股份有限公司最大的持股方反而是光明市政府，一旦政府出面干涉企業經營，陸文皓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陳愛華沉吟道：「這個事情將來再考慮。」
陸文皓鄭重的道：「陳廠長，您還記得領袖的兩個大局戰略構想嗎？」
陳愛華點點頭：「當然記得，加大沿海地區對外開放，較快地先發展起來。中西部地區要顧全大局。當沿海地區發展到一定程度，要拿出更多的力量幫助中西部地區加快發展，東部沿海地區也要服從這個大局。」
陸文皓道：「原來陳廠長也知道啊，你既然知道這兩個大局，就應該明白，因亞洲金融危機引發的經濟危機，我國製造業出口受限，眼下沿海地區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期，擴大內需，轉出口為內銷是唯一的必然選擇，如今西部大開發戰略的條件已經具備，時機也已經成熟，光明機械廠在這個時候完全丟掉重工領域的積累，轉而投入電子領域，是本末倒置。是置光明六千餘名員工於不顧。」
陳愛華沉默起來，將市政府與三菱簽訂的意向書複印件拍在陸文皓面前：「你看看這。」
陸文皓拿起意向書認真的觀看起來。
陳愛華起身語重心長的道：「陸文皓同志，我知道你對光明電器項目傾注了心血，也知道你對這個項目非常看好，但是你是國企幹部，要服從大局。再說了光靠國美電器那五千萬，能拯救光明機械股份有限公司嗎？」
陸文皓越看意向書越憤怒。
陳愛華一臉得意的笑道：「三菱這個十個億的項目，才是我們光明公司最大的救星！」
陸文皓飛快的瀏覽完意向書，將意向書拍在陳愛華面前：「這只是意向書，完全不具備任何法律效益，等於鏡中花，水中月。」
陳愛華目光犀利的盯著陸文皓：「陸文皓同志我必須提醒你，這份意向書是市裡經過反覆研究，多方考察做出的決定。」
陸文皓想了想道：「那也不能現在就開始拆除廠里的設備。不是有這麼一句話：不見兔子不撒鷹！」
「行了，你不要說了，這事已經定了。」
陸文皓氣憤的道：「陳廠長，你不能再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陳愛華怒極反笑：「陸文皓，整個光明市就你一個能人，一個聰明人？」
陸文皓鄭重的道：「陳廠長，你說過我當這個常務副總經理，公司里所有的生產，經營，決策權都在我的手中。」
陳愛華一臉譏諷的道：「原來你還知道啊，是我提拔你當了這個副總經理！我既然能提你，也能給你擼了，不要再無理取鬧，現在給我出去。」
「你要把整個光明公司帶向毀滅，你要成為千古罪人……」
陳愛華一拍桌子：「陸文皓，我以光明公司總經理的身份免去你常務副總經理，第六分廠廠長的職務，你給我回去好好反省。」
陸文皓指著陳愛華：「你會後悔的！」
他轉身離開，摔門而去。
蘇懷才拿著一疊報紙，正準備進入財務室。他無意間看到付德豹拿著公文包準備出去。
蘇懷才想了想，向付德豹走去。
蘇懷才上前道：「付書記，剛才……」
蘇懷才壓低聲音，在付德豹耳邊輕聲低語起來。
付德豹面無表情：「哦，知道了。」
說著付德豹準備走。
蘇懷才不解的望著付德豹：「付書記，現在可是個好機會啊，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付德豹狐疑的望著蘇懷才：「你什麼意思啊！」
蘇懷才左右打量了一下，發現周圍並沒有職工過往，這才小心翼翼的道：「他們倆吵得那麼厲害，如果再火上澆油……」
付德豹嘆了口氣：「蘇部長，讓你做常務副總經理，你能解決光明公司的積弊嗎?」
蘇懷才扭扭捏捏的道：「我……不懂生產經營。」
「老陳還沒老糊塗，他知道誰可以重用，誰不可以重用。」付德豹望著陸文皓的背影嘆了口氣道：「年輕就是好啊！」
蘇懷才急道：「難道咱們就什麼都不用做？」
付德豹冷冷一笑：「你知道陸文皓為什麼要跟陳愛華鬧情緒嗎？」
蘇懷才一愣。
「他們這是在唱雙簧呢，唱給李仲易聽的！」付德豹夾起公文包，晃晃悠悠朝著前面走去。
直到此刻，蘇懷才這才明白過味來，差點被他們兩個繞進去了。
PS：補二十五號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