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計劃委員會
第一一一章
光明機械廠的八十八號樓。
陸文皓站在窗口，看著下面的眾職工在大聲的議論著，串聯著……這一幕，讓陸文皓感覺有些熟悉。
沒錯，在另外一個時空里，光明機械廠倒閉后，因為職工沒有得到妥善安置，眾職工成立了工人委員會，開始佔據光明機械廠，與政府對峙。
事情鬧得非常大，前前後後拖延了好幾個月。那個時候陸文皓因為意志消沉，反而沒有太多關注。
在這個時空，同樣的事件又開始上演了。
陸文皓返回客廳里的沙上發，他懶洋洋的躺著，心中浮想聯翩。
在當初重生之時，陸文皓也就走出去或留下來的問題，做過激烈的鬥爭。無論哪一種選擇，其實都不容易。
走出去下海經商，自主創業固然是一條看似光明的星光大道，但是，這一條路其實困難重重，他缺乏必要的原始資本。
沒有啟動資金，一切都是枉然的。就像同樣十倍的利差，用一塊錢賺十塊錢容易，還是用一百塊錢賺一萬塊容易？
再或者說，用一百萬賺一千萬，用一個億賺十個億？
答案是肯定的，資金越多反而越容易。
如果陸文皓手頭有一千萬，他別的不用做，完全可以去一些城市以商業用地的方式購買一大塊地皮，就可以成為億萬富豪，而且是最簡單省事的一種辦法。
即使燕京城丰台區土地出讓價格（老程目前手中只有這麼一份資料），居住用地每平方兩百元，工業用地每平方一百三十五元，商業用地每平方三百二十五元。
然而到了二十年後，土地成交價格就翻到了四萬三到五萬七千元不等。
也就是說，地價在短短二十年的時間內漲了三百多倍，這是一個非常嚇人的數據。
在九七那會，如果擁有一千萬，哪怕什麼都不用做，光炒地皮就可以把資產變成三十多億。
陸文皓並沒有原始的啟動資金，他想到了格力的董小姐，海爾的張瑞敏，他感覺以自己能力帶領光明機械廠做大做強……
理想是豐滿的，然而現實太殘酷了。
如果光明機械廠按照陸文皓的計劃，絕對可以熬過最困難的時間。
兩世為人的陸文皓知道，像這種亞洲金融危機引發的經濟危機，其實既是災難，也是一次機會。在傳統重工機械領域以及私營機械製造行業的大洗牌，優勝劣汰，進行新一輪高速發展。
問題的關鍵是，現實給了他響亮的一計耳光，歷史的車輪帶著強大的慣性，最終還是滾滾向前，這種強大的慣性，並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陸文皓在反思自己，自己這麼堅持還有意義嗎？
陳峻峰給他找好了後路，讓他江南省的長山造船廠擔任廠長，這個長山船廠現在同樣不景氣，在這個時代，中國造船業在全世界的市場份額，大約在百分之一左右，到兩千年的時候升到百分五，二十年後，中國造船業卻佔據全世界高達百分之八十三的新船市場份額。
如果陸文皓接近陳峻峰給他的安排，那麼他擔任長山造船廠廠長，有可能在未來成就不俗的成績。
然而，問題是，經過光明機械廠這近半年的洗禮，陸文皓已經開始慢慢醒悟了。體制內有體制內的優勢，也有體制內的制約和積弊。
陸文皓有些心累，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類似光明廠這樣遭遇。
要說陸文皓對於光明機械廠沒有感情，那絕對不可能。關鍵是，他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光明機械廠倒閉，卻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陸振華進來，他彷彿沒有看到陸文皓一樣，打開公文包，拿出聘書，遞向陸文皓：「給你。」
陸文皓並沒有接，反而疑惑的問道：「什麼？」
「聘書。」
陸文皓堅決的搖搖頭：「我不要。」
陸振華板著臉道：「你看都不看就不要！」
「還需要看嗎？」陸文皓自然知道陸振華有多少人脈，詳細的肯定不了解，大致還是清楚的，他笑道：「不是北方重工就是凌雲，還能是哪兒！」
陸振華坐下來，語重心長的道：「文皓，光明機械廠已經沒了，你應該向前看，我找你鄭叔叔給你調到了凌雲集團，凌雲集團是也在是大企業，總經副經理也是副廳級……」
不等陸振華說完，陸文皓打斷道：「我不去。」
「你必須去！」
陸文皓朝著陸振華咆哮道：「我去幹嘛？像光明廠第六分廠一樣，接受市政府領導？外行指導內行？」
陸振華指著陸文皓喝道：「你這個態度有問題。什麼是國企？咱們國企是一個大集體，平時是需要政府相關的行政部門管理配合，不是說一個部門就能領導的!」
陸文皓冷笑的望著陸振華：「按照我的計劃，先與國美電器合作，打造成全國最大的電器生產廠，然後再利用第六分廠的贏利，解決全公司的問題，結果呢？」
陸振華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文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情，我們也不能光憑感情用事嘛！」
陸文皓認真的道：「政府對企業攤派是各地的慣例，凌雲集團也未能免俗。比如市裡搞什麼慶典，各企業都要有所贊助；遇上大型活動，市裡也會從各企業抽調人員去服務，而且肯定是無償的。」
陸振華張了張嘴：「這是形式所需……」
「政府不僅僅干涉企業正常經營，還要大力搞攤派，現在市場經濟不景氣，各家企業經營狀況不好，凌雲集團是最後一隻「肥羊」，我不去凌雲集團，其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市裡對凌雲集團一貫都是非常支持的，攤派這種事情嘛，很少見。當然了，我們作為光明市的企業，碰上有什麼事情的時候，也會主動為市裡分憂，這絕對不能算是什麼攤派。」
陸文皓搖搖頭：「你不要再勸了，我堅決不會去凌雲集團，也不會去任何國營企業……」
陸振華指著陸文皓：「你……」
「這是原則問題，我不會退讓。」
陸振華的手指在陸文皓臉前一寸的位置上：「最後問你一句，去還是不去？」
「不去？」
就在這時，滴滴的聲音響起，陸文皓拿起放在床頭的傳呼機。
只見上面顯示：「水岸花城402，常海燕！」
陸文皓收起傳呼機，就朝著門外走去。
陸振華望著陸文皓的背影，臉色異常難看。
陸文皓沒有理會陸振華的感覺，在這個時候，他有些任性。
陸文皓騎著自行車前往水岸花城的時候。
同一片天空下，燕京市經貿委老幹部局局長辦公室內，陳峻峰也在思考。
他想得遠遠沒有陸文皓複雜，作為一名黨名，他習慣性的在考慮問題的時候，多考慮組織的利益。
雖然說陳峻峰離開了東江省，他的關係還在，大的問題做了不了，傳遞一些信息是不成問題的，至少他沒有聽到任何關於陸文皓安排的事情。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理解，倒閉的企業太多，領導幹部失業的也多，組織部不會為缺乏幹部而頭疼，而是因為幹部太多，沒法安排。
現在陸文皓不主動提出，也不去尋找組織的幫助，難道光明公司倒閉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如果陸文皓就此意志消沉，像他這樣又年輕，又有學歷，有能力的幹部頹廢下去，會是組織的重大損失。
想到這裡，他拿出從辦公室抽屜里拿起一本筆記本，打開筆記本，在通訊錄里查找起來。
陳峻峰的手指輕輕點在何光遠的名字上。
陳峻峰撥打了電話：「喂，你好，請幫我找一下計劃改革委員會何光遠副主任！」
時間不長，電話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您好，我是何光遠，請問你是哪位？」
「何工，我是陳峻峰！」
「陳峻……陳峻峰，你是陳峻峰XX集團軍xx團的陳峻峰？」
「沒錯，是我！」
「你在哪，我讓司機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