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死一生的撿「漏」
?異龍山巔,八卦台上,狂風呼嘯,大雪飛揚。
兩道挺拔孤傲的身影相對而站,仿若兩個天人一般亭淵岳峙,衣袂飄揚,散發著兩股強橫的氣息,渾然無視天上飄灑的飛雪,還沒有動手,僅僅是身上散溢出來的一點真元波動,便已經把若大一個八卦台上方的狂烈風雪攪得四下飄散。
「又是一百年了……」看著不遠處雪花不斷飄灑在那構成八卦台的奇石上,然後又不斷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開去,其中那個身著九陽烈焰袍的道士突然頗有些感慨地道。
外表看去,此人年約四旬,國字臉,斜劍眉,寸許長的火紅鋼須質感地蓄在他的下巴上。他的身材挺拔,約有一米九以上,身上肌肉塊塊隆起,加上他手裡提著一把血色長刀,如果不看他頭上的道冠,絕對會以為這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
他是魔陽宗的掌教烈焰真人。
「哼!百年前讓你僥倖戰成平手,今天本座定要在這天戰台上斬殺你這魔頭。」這個陰沉的聲音,便是從另一名手提青紋劍的青年道士嘴裡迸出來的。
這人看起來大概也就三十齣頭的樣子,面白無須,身形顯得有點兒消瘦,加上那銳利的眼神與高挺的鼻樑,給人予一種陰鷙的感覺。
更令人感覺諷刺的是,這個一看就像是壞人的傢伙竟然是修鍊界正道青陽門的掌門青鋒道長。
他的話音剛落,烈焰真人的眼中馬上閃過了兩道精芒,隨即冷哼一聲不屑地狂笑:「魔頭?哈哈,老子就是魔頭怎麼了,總比你們這些正道偽君子強多了,一個個整天打著替天行道降妖除魔的口號,暗地裡做的卻是一些比我們這些魔頭還要卑劣無恥無數倍的勾當。」
「你……」青鋒道長的那張白臉瞬間漲成青紫色,咬牙切齒地用劍指著烈焰真人,「但願你的刀也能如你的舌頭那麼鋒利……」
「哈哈哈,一句話就惱羞成怒了,看來這些年你老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來吧,不用再廢話了,手底下見真章吧。」說著烈焰真人手中的血色長刀陡地抬了起來,身上頓時湧出一股狂暴的火焰,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完全泡在了熊熊烈火當中一般。激烈燃燒的火焰似乎把四周的空間都給燒得扭曲了起來。
「哼,既然你這麼想找死,那本座就成全你。今天就用這把青紋劍斬了你這魔頭!」直到這時候,青鋒依然做出大義凜然的樣子,說話時,手中的青紋劍閃過一股青光,而他整個人也瞬間穿過了幾十米的距離,如一支離弦的箭似的,直撲烈焰真人的胸前。
說起來,這兩人小時候還是很要好的朋友,同是這異龍山下一個村莊的孩子,只是後來一人輕易地被收為魔陽宗的弟子,而另一人則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拜入青陽門。再加上一人為魔宗嫡傳弟子,另一人又為正道新秀,於是在再見面時便成為了不死不休的對手。
千多年來,兩人已經大戰了不下百次,直到兩人各自成為宗門掌門之後,迫於修鍊與宗門事務才定下了百年一戰的約定。
話不投機,兩人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直接放出了元嬰後期的實力,開始在這方圓幾千米的巨大的古八卦台上大戰了起來。烈焰陣陣,青光飛灑,兩人手中的刀劍你來我往快若閃電,外人看去,只能看到一團烈火與一團青光在那八卦台上來回穿梭,不斷迸發出狂暴的火星與氣芒。火星閃過,地上燒出一個個冒煙的坑洞;而氣芒劃過同樣把地上爆破開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溝壑。
地上八卦台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石材鋪就的,蒼白,古樸,上面好像還渲染著斑駁的污跡,不知是石中本來就具有的花紋還是古人濺灑上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些絕對不是石頭風化侵蝕后留下的痕迹。因為這些石頭具有自動復原的能力,無論被劃開多大的口子,幾息間它便能夠自我癒合還原成之前的樣子。這也是為什麼烈焰真人與青鋒道長兩人每次都要選擇在這裡決鬥的原因。畢竟修鍊界中化神級的老怪已經難覓蹤跡,他們這些元嬰後期的老怪已經算得上是金字塔最頂尖的存在,揮手間便有排山倒海的能力,如果不是這個古怪的八卦台,天底下還真沒有什麼地方能夠經得住兩人這些年來無休止的大戰。
八卦台是什麼時候什麼人留下的早已經沒法考證,只知道從幾萬年前這兩個門派立足這座異龍山開始,這個八卦台就已經存在了。歷經了無數次的風霜雨雪,以及兩派強者每幾年一次的大小戰役,山巔四周的泥石被狂烈的能量爆破了一遍又一遍,留下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坑洞,而這八卦台依然一點變化也沒有地屹立在這異龍山頂峰的最中心處。
就在兩大高手在那八卦台上大戰的時候,幾千米外的一塊巨石底下十米深的冰層中正緊緊地綣縮著一個樣子狼狽的青年。此時他的臉色早已經憋得發青,不過他依然咬緊牙根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地綣縮著。
他叫李長生,原為世俗中一個沒落武林世家的公子,八歲那年接手家主之位,擔負起重興這個世家的責任。於是他遣散了家中所有下人,把家產獻給魔陽宗一個外門管事,混到了一個外門雜役弟子的名額。也是從那年開始修鍊魔陽宗的基礎功法真火訣,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年,但他的實力不過才堪堪達到了鍊氣八層,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他這一輩子已經築基無望,最多只能老死於鍊氣九層。
但是身為修真者,誰願意自己一輩子就只有這麼一點兒成就呢。
五年前,一直停在鍊氣第八層的他,在外出尋求機緣的時候,聽內門弟子提起本宗掌門與青陽門青鋒道長每百年會在異龍山的兩派禁地八卦頂決鬥的事情,於是心頭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便用身上所有的積蓄從一個散修手裡換來了一種斂息功法。
經過五年的努力,李長生終於把這低極的斂息功法練到了他所能夠達到的極限可以一動不動地屏住呼吸七天七夜。
他想幹嘛?
當然是想要撿漏了!
只是這異龍山的最高峰八卦頂是兩派的共同禁地,不說上面警衛森嚴(因為那個古八卦台的神秘,修界無數門派都在打它的主意呢,不列為禁地的話早被其他門派給奪走或者以研究古迹的名譽挖掉了),就是那高達幾萬米的海拔,也不是一個鍊氣期八層的菜鳥能夠爬得上去的。
為了實現心中這個瘋狂的想法,李長生在半年前就開始了準備,從宗門內接了幾個入山尋葯的任務,背著葯簍偷偷地進入山林。
費盡千辛萬苦,躲過了無數次猛獸的襲擊,終於在幾天前的夜裡靠著那已經修到極致的斂息術潛上了山頂,藏到了這塊巨石的下方。
「堅持住啊,能不能成為一個高手就看這一次了。」冰層下方的李長生咬著牙,心裡欲哭無淚。
那邊八卦台上的戰鬥已經持續了五天了,可那兩個猛人的精力好像無窮無盡似的,還在激烈地破撞著,狂飈出一道道雜亂的能量流。李長生上方那塊巨石也早已經被一股無意中迸飛過的火星給燒成了齏粉。不過也多虧了有那塊石頭擋災,不然的話恐怕化為齏粉的就是他自己了。儘管如此,還是把他給嚇了一大跳。
四周的冰層與冰土早被破壞得不成樣子,李長生那顆緊繃的心也隨著那四濺的能量暴破而一次次地提到嗓子眼裡。
由於對於元嬰後期老怪實力的錯誤估計,他把自己逼入了絕境當中。
雖然斂息術是施展到了極致,可這東西只能夠躲避靈覺的感應,卻不具備任何的防禦效果。饑寒交迫之下,加上這些天來精神一直高度緊繃著,他感覺自己已經快堅持不下去了。但是他還是一動也不敢動,甚至根本不敢呼吸一下。不說那兩個斗得正凶的老怪在不遠處的頭頂狂轟亂炸,僅僅是「兩派掌門相鬥時,派中弟子不得在附近觀看」的門規,就壓得他不敢有任何異動,不然等待他的只有一個死字。
「啊……」
陡地一陣暴唳的慘叫響起,接著便聽到烈焰真人憤怒的吼罵聲。
「青鋒老兒,你竟然使用暴龍血!」
暴龍血,並非真正的龍血,而是一種狂暴葯散,服用后可讓功力提到兩到三層,不過效果只能持續一刻鐘,一刻鐘后全身真元會陷入狂暴狀態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導致修者爆體而亡,而服用了此葯之後,連元神也會被禁錮在肉體當中,根本逃逸不出來,往往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狂暴中的真元炸成碎片,端得歹毒無比。
「哈哈哈,怎麼樣,受傷的滋味不錯吧。」青鋒道長的臉上現出了猙獰而瘋狂的笑容。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咱們的仇恨真的大到了你拼著暴體而亡的後果也要殺我的地步嗎?」烈焰真人的臉上充滿了痛苦吃驚與不甘,想不通對方為什麼會選擇這種同歸於盡的作法。
「哈哈哈哈爆體而亡嗎,確實!你這魔頭今天是只能爆體而亡了。」青鋒咬牙切齒地盯著烈焰真人,頓了頓,接著話鋒一轉,得意地道,「不過本座還將活得好好地,而且從今天開始你們魔陽宗將徹底在修鍊界除名了,哈哈……哼!你要死,你手下那幾千弟子同樣要死,從此後這整座異龍山將只屬於我青陽門一個門派的天下哈哈哈哈……」
「你說什麼?」烈焰真人滿臉不敢相信地問道。剛才青鋒使用暴龍血后先在自己身上劃了一劍再把他給砍傷了,此時他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已經隱隱開始暴動。
「哈哈,想知道啊哈哈,反正你馬上就要死了,本座就發個善心告訴你好了,傷了你之後本座已經服下解藥,怎麼樣,現在你該死得瞑目了吧哈哈……」
「暴龍血不是從來都沒有解藥嗎,你怎麼可能得到解藥的?」
「哈哈……那是因為這暴龍血本來就是我師叔研究出來的,沒有解藥不過是我青陽門這些年來在各地特地宣傳出來的效果而……」青鋒的臉上滿是得色,渾然沒有看到烈焰真人問話時眼中閃過的決絕之色。
「死吧……」正在大笑的青鋒突然聽到一個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然後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盯著自己的丹田處。
樂極生悲!
原本還在幾十米外咳血的烈焰真人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他的前面,那把血色長刀正精準無比地刺進了自己的元嬰當中。
不過瞬間反應過來的他,同樣把自己的青紋劍插入了烈焰真人的心口把對方的內臟絞成了碎片。
聽得對方已經服了解藥,而且還把主意打到了整個魔陽宗弟子,烈焰真人心中再不甘便也只能放棄了對體內狂暴真元的引導,發動了秘法,跟青鋒來個同歸於盡。自己死了,對方也沒了掌門,到時鬥起來魔陽宗也未必會輸給青陽門。
這一切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電光火石之間,兩個鬥爭了一千多年的老怪上一刻還在打生打死的,下一刻已經雙雙重傷垂死,跌坐在了古八卦台上。
「呼……」
幾千米外的層冰突然裂開,一個披頭散髮,長滿胡茬,身披乞丐裝的野人從冰層下跳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