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間
儘管這個農家樂挺大,不過住宿至少得四個人一間房才能擠得下,唐澤在他們六人中糾結了老半天,直到嚴昭問他:「不跟你同桌住一塊兒?」他才終於下定決心,背著包站到嚴昭身側去說道:「不了,他說我要是敢跟他住一個屋就把我鎖外邊。」
齊宇道:「說實話我們這兒也不缺你這麼一個。」畢竟電燈泡越少越好,他甚至還想把嚴昭踢出去。
嚴昭突然反應過來,要是唐澤不過來的話,那他一個人跟這倆人住一塊兒也太尷尬了,畢竟一個人當電燈泡不如找個人一起當電燈泡。他立刻拉住唐澤,「哥決定收留你了,走,趕緊收拾東西去。」
唐澤立刻昂首挺胸,一副「哥也有人要」的樣子,二人趁他倆慢悠悠地走的時候趕緊的去挑了個光線較好的房間。一進屋他倆就卡在門口不動了,齊宇把他倆往裡面推,說道:「你倆堵門口當門神呢?」
一進去他就知道為啥嚴昭他倆站在門口石化了,這房間就兩張床,也就是說他們四個人得兩兩組隊同床共枕。唐澤本來心裡是沒什麼的,但是一想到齊宇和嚴昭倆人那個睡相,曾經被他倆各自踢下床去至少五次,想想都腰疼。
唐澤提議道:「不如你倆睡一張床,我和學委睡一塊?」
林柯剛進來就聽到了唐澤這個提議,想也沒想正準備說好,就被齊宇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行!」
唐澤以為他是受不了嚴昭那睡相,他腦子突然靈光,對林柯說道:「那不如讓學委來選算了。我先說一句哈,站在您面前這二位他倆可是屬驢的,老愛踢人了,踢就算了,一晚上不把你踢下床三四次不算完。」
林柯在他三人的注視下聽完了唐澤的友善提醒,他想起之前給齊宇打電話那天早上好像是聽到了齊宇抱怨嚴昭了一句什麼,當時並沒來得及多想,現在看來怕就是嚴昭晚上把他踢下床去了。
看來這樣的話,齊宇應該沒嚴昭踢人那麼厲害吧。
其實林柯並不在意這個,但在齊宇一臉期待的注視下,他把包丟在床上去,說道:「那就跟唐澤一起吧。」
唐澤特別友好地對他豎了大拇指,想來林柯這性格,睡相再怎麼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齊宇從包里摸出零食,自言自語道:「行啊,嫌棄我是吧,虧得我還帶了這麼多零食準備跟你們分享來著。」
嚴昭把手伸進他包里,嬉笑道:「我不嫌棄,讓我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去,邊兒去,我嫌棄你!」齊宇拍開他的手,抬眼看了一眼林柯,林柯也在把東西收拾出來,唐澤剛放下包就跑出去沒影兒了,三個人收拾了一會兒就去了下面大廳。
說是春遊其實已經是初夏,夏風打著卷吹進大廳里,屋檐的風鈴在風裡叮噹作響,路過的母雞扯著嗓子叫,被唐澤逗惱了,追著他啄,同學們哈哈大笑,等到唐澤終於丟掉那隻熱情的母雞回到大廳時,人已經差不多都到齊了。
徐紅霞和劉明把男女分開,徐紅霞帶著女生走了一會兒就沒影了,劉明則是帶著男生去了一塊田邊,在男生們面面相覷的時候,他說道:「知道為什麼帶你們來這兒嗎?」
男生看著田邊擺著的綠油油的稻子秧,有人猜測道:「哈哈,不會是讓我們來體驗一下農民伯伯的生活吧?」
劉明和藹道:「沒錯,來吧,同學們,來感受一下農民的艱辛!」說著他就開始扒拉自己的褲腿兒了。
唐澤道:「這就是為什麼昨晚讓我們今天別穿白衣服的原因嗎?」他話一說完,林柯和好些個穿白衣服的人不約而同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T恤。
林柯:「……」
有人忍不住哀嚎,有人躍躍欲試低頭扒拉褲腿兒。
「好了好了,平時叫你們別浪費糧食,現在就種會兒地而已,這就嚎上了。先看我給你們做個示範,待會兒我看你們誰沒下去,回頭語文周記給我加到一千五百字。」
劉明發話眾人閉了嘴,心裡卻想著:早知道不來了!
劉明像是講數學似的給他們講解了如何插秧,唐澤悄悄嘀咕道:「能把幾何知識用在這兒也真是人才。」
「懂了沒?懂了就趕緊下田去,那邊兒好幾塊地都是呢,啥時候種完啥時候回!」
劉明這一句話一出,有人就大呼道:「卧槽,這TM什麼人間疾苦!」
不過抱怨歸抱怨,真的下了田之後大家又覺得很好玩了。
起初他們在水裡笨拙的樣子弄得渾身是泥,還有些個沒注意摔水裡的,一摔一起就是一個新鮮的泥人了。
林柯一開始規規矩矩地種了幾株,忽然發現水裡閃過一道黑影,他還在疑惑那是什麼的時候,齊宇眼疾手快地撲過去,立刻將那東西抓出水面,竟是一條魚,不大不小,也就一斤出頭的樣子,但是附近的男生一見有人逮到了魚瞬間就玩嗨了。
畢竟是兩個班的男孩子,幾塊田五十幾個人種,平均下來根本花不了多少時間,況且兩個班的男孩子經常玩在一起,就算不太熟的這會兒也玩熟了。
很快就有人陸陸續續地逮到了蝦蟹,還有人捉到了鱔魚,被人誆騙說是蛇,嚇得立刻丟水裡去了。
「哈哈哈哈,天吶,居然還有人不認識鱔魚,你抓它的時候怎麼不怕呢!」
說話的人被糊了一臉泥,引得附近的人哄堂大笑。
齊宇抓著魚對林柯說道:「走,咱先把這玩意兒帶回去。」
林柯抹了抹頭上的汗,遲疑了片刻,齊宇看了劉明一眼說道:「放心吧,他問到就說去上廁所去了。」
「倆男生一起上廁所去?」
齊宇手裡的魚掙扎了兩下,他險些沒拿住,「女生都可以一起上廁所去男生憑什麼不行?走吧走吧,別慫啊,寶貝兒!」
林柯剜了他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警告:你再叫一句寶貝兒試試!
林柯看在齊宇手裡的魚又掙扎了兩下,正想說不如把他放了,唐澤又逮了一隻龍蝦,興沖沖地一蹦一蹦地過來,濺了好些人一身泥點子,「走,齊哥,咱一起拿回去?」
林柯在水裡洗了洗手,說道:「正好你跟他一起拿回去吧。」
說完他又準備繼續埋頭苦幹,齊宇說道:「我跟他去上廁所不可信,加上你就不一定了。」
這是什麼道理?
唐澤雖然不明所以,卻還傻乎乎地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一起回去吧。反正現在也沒剩多少了,好些人都跑回去放了,劉明要說早說了,本來大家就是出來玩的,別慫啊學委。早知道我就該帶個包或者是桶過來了。」
夏天的風伴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吹拂過來,林柯臉上被濺上的泥點子這時候乾乾地貼在臉上很不舒服,他看了一眼那些表面上努力幹活實際上是在趁機逮魚逮蝦的同學,終於點了點頭。
三個人趁劉明不注意溜了,臨走前嚴昭還捉了兩隻螃蟹讓林柯幫忙捎回去。三人回房間找了個盆把它們放進去,然後就各自迅速地沖了個澡,把自己收拾乾乾淨淨的,等他們弄好了之後下去大廳時好些男生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好些男生卻是提著桶回來,從外觀上來看應該是捉了不少蝦蟹。
整個大廳吵吵鬧鬧,男生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什麼周考,月考,甚至高考都拋之於腦後,只剩下滿滿的激動和興奮。齊宇和頭髮還是濕的,正滴著水,看林柯趴在欄杆上看樓下的男生們,嘴角勾起淺笑,彷彿被傳染上了他們一樣的快樂。
在這之前,誰都不知道這些大城市裡來的男孩們會在骯髒不堪的田野間把自己變成泥人,一個二人像只泥猴子一樣數著桶里的戰利品。
就在男生們的歡呼聲中,女孩子們也提著籃子嬉笑著回來了,斐小雨第一個走進門,看到那些泥猴子的時候嚇了一跳,「哎呀嘛……你們這是玩cosplay呢?」泥猴子們的笑僵在臉上,看著陸續歸來的女生們立刻跑沒影了。
女孩子們立刻笑成一團,后回來的女生提著籃子問道:「在笑什麼呢這是?」
白含雪解釋道:「剛剛大廳里好多泥人,現在都跑了。」
嚴昭也提了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桶奔回房間,唐澤趁機給他拍了兩張,「喲,嚴昭今天這造型挺帥啊!」
嚴昭嘭地關了廁所門,咬牙切齒道:「趕緊給我刪了,否則我出來了有你好看的!」
唐澤得意地敲了敲廁所門,「別啊,留作紀念多好啊,哈哈!」
嚴昭吼了句什麼唐澤沒聽清,他徑直走出來,從樓上望下去,發現女生們提著鮮紅的櫻桃在樓下吹風乘涼,於是他立刻吹了口哨,對樓下的女生們說道:「美女們好呀,你們手上的櫻桃能分我一半嘛?」
女生們齊聲聲地回道:「不可以!」回完之後他們才發現齊宇和林柯也站在走廊上,斐小雨接著說道:「不過體委和學委可以吃。」說完好些女生也附和道:「全都給他們倆都行。」
唐澤黑著臉:「去去去,你們倆邊兒去。」
於是唐澤被齊宇當著眾位女生的面攆走了,又有好些個男生出來問道:「我也要吃!」
「不給!」
接著又有好些男生出來問女生們討要櫻桃,一時間場面熱鬧非凡。嚴昭擦著頭髮看到女生們擺在地上的籃子,搖搖頭:「你瞧瞧,這就是男女之間的差距,咱們累死累活出去插秧,女生倒好,出去果園裡邊摘櫻桃,咱們一個個累得跟狗子似的,她們倒是快活。」
「那你自己不是願意么,在外邊兒忙活這麼久才回來。」樓上樓下吵吵鬧鬧,齊宇沒忍住調侃他,林柯也微微一笑,殊不知樓下的女生已經拿出手機對著三位帥哥狂拍了。
林柯看到房間地板上的泥印子,正想去拖地的時候忽然瞟見齊宇手上的紗布沒了,他皺眉道:「你手沒事吧?」
齊宇抬起手看了兩眼,林柯這才看到他手上那塊紅疤,說不上大但是能感覺出來很深,好在已經結了疤。「沒事,已經結疤了,我就把紗布給拆了。」
齊宇說得漫不經心,但隨即又說道:「不過疼是真的疼。」
嚴昭當即來了句:「活該!」被齊宇瞪了一眼反倒得意起來了。林柯神情嚴肅地說道:「還是盡量注意一點,萬一發炎了就不好了。」
齊宇不要臉地笑道:「關心我?」
嚴昭翻了個白眼準備默默離開,誰知聽到了林柯回復道:「萬一發炎了又要跟我喊疼,很吵。」
每次齊宇受點傷都要在林柯面前嚎一嚎,彷彿不嚎一下就對不起擦破的那點兒皮似的。
「……」
「噗哈哈哈哈哈!」嚴昭沒忍住笑出聲來,差點感嘆一句:「原來追人還可以追得這麼矯情!」
齊宇回贈他一個大白眼,也不想想這點矯情是跟誰學的!
做人不要隨便嘲笑別人好嗎?輪到你的時候也不見得比咱好多少。這是齊宇過後在微信上悄悄給嚴昭發的話,嚴昭嗤之以鼻地回道:放心吧,嚴哥我還需要矯情?切,笑話。
祈雨:做人不要隨便立flag
祈雨:否則日後真香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