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軌

脫軌

齊宇隱約記得齊衡這一次任務是在國慶期間回家的,於是他也不想再賴在嚴昭家了,雖然兩家關係要好,但住了半年已經夠了。齊宇想著收拾好東西之前跟周雅說一聲,奈何他找到周雅時她正在打電話,出於禮貌齊宇選擇不打擾她,回了房先收拾了東西。

等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之後嚴昭這才從屋裡出來,看到齊宇東西都快收拾好了,揉了揉眼睛問道:「要走了?不再住一段時間嗎?等齊叔回來再搬唄。」

齊宇利落地拉好行李箱,又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心中難免有些不舍:「不了,住了這麼久了,再住下去就真成你嚴家的人了。」

嚴昭大大方方地找了個地兒坐下,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些失落。「怎麼,當我嚴家的人不好么?」

「那你來我家住唄,來當我齊家的人,誒不行,我齊家有人了。」齊宇指的是林柯,嚴昭一開始沒轉過彎來,後來想明白之後白了他一眼:「就你會秀,走走走,回你家去。」

嚴昭理了理散亂的頭髮,剛出門又倒回來對他說道:「要走我送你唄。」

齊宇以為他終於開竅了,結果對方下面又來了一句:「好久沒抱你家豆丁了,怪想它的。」

「去你的,要擼貓自己買只回來養唄,幹嘛老覬覦我家豆丁?」雖然他自己也怪想自己豆丁和橘子的。

二人吵吵嚷嚷一會兒周雅才終於打完了電話出來,坐在沙發上突然發起呆來,見到齊宇跟嚴昭打鬧著走了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沒等周雅說什麼,齊宇率先開口道:「周姨,在您家住了大半年,現在我爸快回來了,我也不繼續打擾了,就先搬回去了。」周雅原本就有點魂不守舍,一聽這話立刻回神阻止道:「小宇,先別急,先聽阿姨說。」

嚴昭跟齊宇對視了一眼,二人這才發現了周雅的不對勁,想來是跟那一通電話有關。「剛剛你嚴叔那邊的人打電話過來說這一次的任務出了點問題,大概要耽擱一段時間了。」

出了問題?為什麼會這樣?

齊宇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茫然、失落又或者是擔憂。是了,前世的時候這次任務十分圓滿,如期完成,怎麼會突然出了問題?難道是因為他重生改變了原有的節奏嗎?

可是,他明明只是改變了跟林柯的相處方式而已,別的似乎都沒多少變化,到底是哪裡不對?總覺得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原有的節奏脫離掌控之中,既然如此,那這一世他還能保證自己能救到嚴昭嗎?還能保證自己能在那一個任務中全身而退嗎?

周雅說完之後似乎鬆了口氣,至少沒頭沒繼續緊鎖著了。她拍了拍齊宇的肩,故作鎮定地說道:「沒事的小宇,只是出了一點小問題,目前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別太擔心,應該要不了多久就回來。」

齊宇覺得心裡很沒有底,不知道為何腦海里浮現出了楚秀的臉,他突然回想起來齊衡跟他說楚秀去了天國的那一天。那天的雪下了一整天,開著暖氣的屋子裡密不透風卻還是涼到了骨子裡,瑟瑟發抖著消化齊衡的這句話。他沒有哭,至少沒有當著齊衡的面哭,一個人沉默著走回房間了,不知道要做什麼,或許是爬上床被子捂過頭頂悄悄流淚,又或者是茫然地盯著窗外雪幻想雪地里有那麼一個溫柔的人叫他下去堆雪人。

現在的他就如同那天一樣,不過還沒有糟糕到想哭的地步,只是像被人拿東西重重的擊中了頭,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耳朵里耳鳴發出來的噪音讓他聽不到周雅接下來在說什麼了。

嚴昭雖然也是聽完這話的那一瞬間僵了一下,隨後沒過多久就釋然了,他相信嚴義,他也相信齊衡,這兩個男人在他心裡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不管是什麼樣的困難似乎都難不到他們。但是齊宇不一樣,齊宇他經歷過突然失去親人的痛苦,經歷過這樣突如其來的打擊,那個叫楚秀的女人曾經在齊宇心裡也是戰無不勝的存在,可最後還是沒有了,突然從他的世界消失,突然像是冰雪在手裡化開,轉瞬即逝。

嚴昭看到齊宇這副整個人放空的模樣的時候有點心疼,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別難過,再住一段時間吧,會回來的。我去給你把東西都放回去。」

「別,我就不繼續打擾了,我想回去等,國慶等不到我就下個月回家繼續等,再等不到過年繼續等,反正我有的是時間等。」他等過林柯十五年,現在重生之後換一點時間等齊衡回來,他等得起,只要那人平安歸來。

他的齊老頭,另一個時空里等不到他回家的齊老頭,他該怎麼去補償他,怎麼能告訴他一聲自己重生了,自己活得很好?

周雅想挽留,齊宇的態度太過堅決,最後只好妥協,讓嚴昭送齊宇回家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明明東邊有點點金黃,雲彩變幻著,有飛鳥鳴唱,萬物復甦,可離開的時候天空忽然陰沉了,雲層被壓得很低,彷彿即將從天空上掉落下來。

推著行李箱,齊宇抬頭仰望天空,苦笑一句:「這天真是變幻莫測啊!」換做以往嚴昭絕對會回他一個字:「酸。」但今天他同樣抬頭看天,附和一句:「是啊。」

齊宇看了嚴昭一眼,他無奈自己不能告訴嚴昭自己重生的事,否則對方應該會跟他陷入同樣的擔憂之中。那個冥冥中註定的事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切再一次變得成了未知,那今後他還能成功將身邊這個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救起嗎?又或者以後能夠在那一次行動中脫身嗎?如果這一切仍舊重來,那他還該不該繼續去招惹林柯?

平時愛打鬧的兩個人頭一次平靜地走完了這一段路,進了齊宇家之後陳姨熱情的歡迎了他們,但只換來兩人禮貌的點頭微笑,看著兩人近乎沉默的樣子,陳姨覺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好直接問什麼。

「小宇,小昭,想吃什麼水果和點心嗎?阿姨去給你們做。」陳姨的熱情給這個冷清的家添了一點溫度,豆丁見到齊宇和嚴昭來了小聲地叫了一聲之後就過來蹭他倆的褲腿了。

齊宇本想擺擺手說不用,但是轉而又說了一句:「切一點芒果和哈密瓜吧。」這是嚴昭愛吃的水果。

嚴昭抱起豆丁,掂了掂:「沉了,小豆丁又胖了,快去安慰一下你哥哥。」

豆丁在齊宇臉上蹭了蹭,又喵喵叫了幾聲,齊宇心裡似乎好受了很多,「叫什麼哥哥,我是爸爸。」

嚴昭在齊宇家待了三天又回自己家裡待了三天,好不容易把齊宇安慰得差不多了,回到家又得安慰周雅。按理來說嚴義出去做任務推遲是常有的事,但這一次周雅的表現明顯過於沉重了。於是嚴昭決定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無論他怎麼軟磨硬泡都沒有辦法從周雅嘴裡套出什麼話來,周雅嫌他煩,把他趕回屋裡補作業去了。

這幾天齊宇過得渾渾噩噩,居然都沒有主動去找林柯,林柯自然也沒有主動找他,兩個人就像是斷了聯繫一樣。回到學校之後齊宇終於恢復正常,跟嚴昭一起勾肩搭背去逛超市打籃球,好像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誰也不知道齊宇心裡突然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國慶之後學校舉行了運動會,但是這學期顯然劉明並不大關心運動會的名次,只跟他們說了一句儘力就行。

齊宇仍然是班裡的體委,林柯仍然是學委,這一次齊宇這體委的頭銜終於有點用了,劉明把運動會的參賽表交給了他,齊宇給自己填了幾個跑步的項目之後就等著大家來報名了。

不得不說學霸班裡的人都太過於沉悶,簡直是書獃子大合集,像齊宇和嚴昭這種既跳脫還能進優班的佔了少數,要麼就是跳脫歸跳脫,參賽又是另一回事了。

三天的時間,報名的沒幾個,齊宇閑著無聊,只好親自上陣,一個個勸了又勸,終於填好表交了上去。交上去之前有人拿著表看了一眼,問道:「怎麼你都沒寫林柯啊?林柯打球那麼厲害你都沒給他寫個什麼項目嗎?」

齊宇看了林柯一眼,林柯聞聲抬頭,對說話的那個人說道:「我體育是真的差。」

誰都知道林柯上學期打過籃球,還揍過人,這一次國慶回來還據說陳思賢親自承認林柯打架特厲害,要知道一般人說林柯打架厲害估計沒人信,但陳思賢不一樣,一個把他往死里打都不承認人家打得過他的傢伙居然會親口說出林柯打架特別厲害的話來,並且白川手機里還有照片,那叫一個颯,從此林柯在大家心中的形象瞬間從書獃子變成了一個低調的大佬。

那個人顯然是不信的,撇了撇嘴:「怎麼可能呢?打籃球那麼厲害,打架也厲害,體育差又能差到哪兒去啊?」

齊宇一把摟住林柯的脖子對那個人說道:「打籃球厲害打架厲害不代表他跑得快跳得高啊,要是這樣的話以前咱們班怎麼會打籃球第一名運動會排名卻又倒數了?」

那個人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放下報名表自覺地離開了。

林柯掙開齊宇的手,瞪了他一眼,齊宇乖乖地從書桌里摸了一盒酸奶,插好吸管遞給他,自己則是拿著報名表交給劉明去了。

齊宇不給林柯報名的原因很簡單,他知道林柯的體育真的不行,上輩子追著他打一直沒追上過,跳遠跳高什麼的也一般,比的話肯定是比不過別人的,好在林柯工作之後在家裡弄了一個健身房,練了一身肌肉,身體比高中那會兒好得多,至少不會給人一種很好欺負的感覺了,但是就因為這樣齊宇再也沒打贏過他。

運動會也就兩天的時間,班上報了名的人不是拿到前幾名就是後幾名,好在齊宇跟嚴昭給班上拿了好幾個第一名回來,讓班裡的名次不至於像高一的成績那樣難看,但也只能算中等。

齊宇跑完步回來時路過的班級女生尖叫成一片,儘管大家都知道了齊宇不喜歡女生,但大家還是會為他尖叫喝彩,甚至為他寫情書的人還是沒有減少。有一次齊宇無聊拆了一封,他就是想看看別人都是怎麼告白的,說不定能學個招兒啥的,這一打開不得了,居然是祝他早點找到男朋友的。

敢情弄得這麼花里胡哨的是祝福不是情書嗎?

齊宇又拆了幾封,有祝他早日找到男朋友的,有寫上QQ號碼請求加好友的,甚至還有推薦男朋友給他的?

齊宇不是很懂她們女生,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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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體委看上學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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