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
「齊哥,你跟林柯到底怎麼了?怎麼最近總覺得你們怪怪的?」要說唐澤直他還真能從北冰洋給你直到南極洲去。嚴昭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給封起來,自己沒心沒肺就算了,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吃你的東西去,實在沒事兒做自己找江行舟玩兒去也行。」嚴昭覺得吃零食應該也堵不住唐澤的嘴,給他塞了幾包零食推出門去,還順帶反鎖了門。唐澤努了努嘴,「不說就不說唄,還想幫忙勸勸呢,好心當成驢肝肺!」說完則抱著零食去了江行舟寢室里玩。
行吧,看在零食的份上就不計較了。
幸好林柯沒有在寢室,要不然嚴昭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他向門口望了望,確定沒有腳步聲之後才靠近齊宇,說出自己的猜測:「你是不是跟林柯告白了?」
「不是。」齊宇不耐煩地停筆,瞪了他一眼之後拿起紅筆劃掉括弧里的答案,「別問我了,不想說。」自從那天回到嚴昭家嚴昭和周雅就沒少問話,但軟磨硬泡終究是磨不過齊宇,最終愣是什麼話都沒從齊宇嘴裡套出來。
嚴昭覺得齊宇這是失戀沒跑了,想安慰但齊宇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對了,幫個忙。」齊宇把解題步驟看了一遍,然後在題號下面用紅筆劃下一個五角星,嚴昭看著他認真學習的樣子略感欣慰,又好不容易聽到齊宇開口讓他幫忙,想也沒想就說道:「說,什麼事?」
「幫我打聽一個人。」齊宇表情中帶著一絲憤怒,「一個叫展濤的人。」
「展濤?你打聽他幹什麼?」嚴昭聽說過展濤這個名字,畢竟是展式集團董事長唯一的親生兒子,想不知道都難。
齊宇知道嚴昭的朋友多,各路人都有,想要打聽一個人並不難。
「你跟林柯鬧矛盾不會是因為他吧?怎麼?你惹到他了?」嚴昭手不受控制地撕開了一包瓜子磕了起來。
齊宇沒收了嚴昭的瓜子放到他拿不到的地方去,皺起眉頭說道:「那狗東西曾經背叛過林柯,現在還來挑撥我跟林柯的關係。」
嚴昭張大嘴巴,要不是瓜子已經被沒收了他絕對會毫不知覺地連殼一起吞下去。
「這麼不要臉吶?」嚴昭嘖嘖道:「不愧是展成域的兒子。」
齊宇終於想開了並向嚴昭求助之後心裡稍微好受了些,但由於他對這個對手一點都不了解,所以才會處處受制於人,現在從嚴昭嘴裡得知了一點消息之後眉頭才終於鬆了些。「展成域?」
「展式集團董事長,不過……表面上光鮮艷麗,其實是個□□頭頭,這傢伙可是我爸他們的心頭刺,輕易還沒法拔掉。」嚴昭特地壓低了聲音,確保不會被外面路過的人聽見。
「這可就棘手了。」齊宇喃喃道。
「不是,齊叔沒跟你提起過?也難怪你要向我打聽了。」嚴昭起身去拿回拿包瓜子繼續磕了起來,聽齊宇搖搖頭說道:「我爸他從來不給我說這些,大概是打算一輩子都把我當個孩子吧。」
事實上齊衡上輩子也是這樣,有什麼事都自己抗著,不給他這個兒子透露半點消息。起初齊宇不理解齊衡的做法,覺得他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後來他卻明白了,有些苦自己受著也就罷了,沒必要再牽扯上家人一起擔驚受怕。
「齊叔這也是為你好嘛。要我說我爸好像怕我不擔心似的,挑著嚴重的說,事實上哪有那麼嚴重啊!」嚴昭磕著瓜子,地上很快又磊了一堆瓜子殼,還落了幾顆到齊宇腳上。齊宇不悅地把瓜子殼抖落,對著他的大腿猛地拍了一巴掌:「幹嘛呢你?宿舍沒垃圾桶啊又往地上扔,快去拿掃把掃了,還真把這兒當家啦?」
「過會兒再掃,接著垃圾桶磕瓜子是沒有靈魂的。」
「……」
南方的天氣總是不穩定的,熱起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個氣球,膨脹得快要爆炸,冷起來的時候彷彿一下子回到嚴冬,讓人不得不懷疑前幾天的炎熱都是幻覺。這個時候是發燒感冒的高峰期,班上錯落有致的吸鼻涕的聲音讓劉明想放他們去操場跑幾圈。
嚴昭離齊宇離得遠,也沒想到齊宇也忽然感冒了,只是在聽到他說不想吃午飯的時候以為他只是心情不好啊,外加熬夜學習太困了,決定吃完飯給他帶點吃的過來,便找唐澤吃飯去了。教室里僅留下了齊宇一個人,一切熱鬧都褪去了,安靜的教室里齊宇迷迷糊糊地感覺好像有人來到他身邊站了很久,久到齊宇以為這只是自己在做夢而已,而隨之而來的觸感卻告訴他這不是夢。
一隻冰涼地手輕輕地撫上他的額頭,然後又迅速抽走,腳步聲遠去之後身邊的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齊宇醒來時是被嚴昭叫醒的,他抬起頭時嚴昭發現他不對勁,摸了摸他的額頭:「嘖,發燒了,走,我帶你去醫務室。」
「我沒事。」齊宇忽地發現了桌子上有一個白色口袋,袋子里清晰可見裝著一些葯。「吃點葯就行了。」
「吃屁的葯,本來腦子就不好使,再燒糊塗了我怎麼跟齊叔交代去?」齊宇拗不過他,被嚴昭拉去了醫務室,醫生給他測了溫度,是發的低燒,給他開了點葯,又讓他在醫務室休息了一下午,嚴昭則是去找劉明給齊宇請了假,下午去看他時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休息了一下午好些了吧?我讓人給你帶了飯,現在已經被唐澤拿回寢室去了,我來接你回去,老劉說今晚你就好好在寢室休息,就別去上自習了。」嚴昭飯都沒來得及吃就來醫務室找齊宇了,見齊宇臉色好了些才終於鬆了口氣。
「那不行,已經浪費了一下午了,再這樣下去下學期可就得被踢出去了。」齊宇頭還是有些暈,不過自己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為了留在這個班就這麼不要命了?啊?」嚴昭有點氣憤,要不是因為自己沒注意到齊宇的失常也許就不會讓他自己一個人留在教室,也許就沒有這麼嚴重了。
「也就一個感冒而已,別大驚小怪的。」齊宇自己拿著葯出了門,嚴昭瞥見齊宇的外套忘了拿,一時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拿起外套給他披上:「你真是的,都感冒了還不知道加一件衣服。」
齊宇沒有注意到這裡有一件他的外套,任由嚴昭給他披上:「謝了。」
「謝個屁,果然是燒糊塗了。」其實嚴昭一直都是把自己當成齊宇的哥哥,但齊宇這傢伙根本就沒把他當哥哥看過,總是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能讓齊宇願意對他說一聲謝謝那簡直比登天還難,沒想到給他披個衣服還能感謝成這樣。
回寢室的時候在樓道里遇到了林柯,他們一句話也沒說,擦肩而過時彷彿陌生人,對方甚至連一句關心都沒有,又或者彷彿他跟嚴昭是兩個透明人一般。齊宇胃裡一陣酸澀,不知道是因為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進食還是因為林柯的冷漠相待。
嚴昭這幾天一直在找人幫忙打聽展濤的事,但一直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嚴昭不知道展濤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林柯對齊宇如此戒備,甚至疏離到還不如陌生人的地步。至少陌生人在盯著他看的時候他還會回對方一個微笑,而齊宇卻連一個微笑都得不到。
「那傢伙到底做了什麼啊?讓林柯對冷漠成這樣。」嚴昭給齊宇開了門,打抱不平的同時還不忘去給他接一杯熱水過來。
齊宇端起熱水吹了吹,嚴昭給他打開外賣的包裝袋,抖落口袋上的水汽,細心地掰開筷子遞給他。齊宇一句話都沒說,沉默著不打算回復嚴昭的問題,嚴昭也沒想多問,反正齊宇不說他就算問百遍千遍都沒用。
「這皮蛋瘦肉粥良心了,居然捨得送鹹菜,正好,這下不愁吃不下去了吧?」嚴昭知道齊宇口味刁鑽,但是生病了況且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選了很久才決定買粥給他喝,好在店家良心,給他配了包鹹菜。
「是挺不錯的,不過你在我面前吃雞肉飯這合適嗎?」
「噢你不能吃雞肉,那可惜了,我特地讓店家沒放辣椒,想著分你一點呢!」嚴昭笑得開懷,並沒有恍然大悟的樣子,一看就是故意的。
「行吧,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可別讓我逮著你生病的時候。」齊宇憋屈地喝著粥,手裡拿著手機刷微博,忽然瞥見時間,離晚自習上課還有十分鐘,嚴昭居然還慢條斯理地扒拉著碗里的雞肉,齊宇把手機屏幕對準他晃了晃:「瞅著點時間,還有十分鐘了。」
「靠!」之前有多顯擺現在就有多狼狽,嚴昭兩三口挑了肉吃完之後隨便扯了兩張紙巾就飛奔沖向了教學樓,連門都沒來得及關。齊宇去關了寢室門,然後吃乾淨了粥在寢室里無事可做,最後還是選擇去了教室。
齊宇特地挑著下課時間去的教室,來到教室時有一半的人都出去趴在走廊邊聊天又或者玩鬧去了,班裡靜悄悄的,沒誰注意到他的到來。
齊宇忽然想起來自己桌上還有一袋葯,他以為那是嚴昭給他買的,但仔細想想應該不是,嚴昭沒必要給他買了葯又帶他去醫務室,這簡直是多此一舉。那會是誰呢?唐澤?周鑫?
但是怎麼可能呢?唐澤平時很少來這邊玩,就算他坐在前門門口這個位置也應該不會是他,周鑫就更別提了,他一個文科生離這裡這麼遠,估計根本就不知道他生病了,那到底是誰呢?
齊宇拿著白色的塑料袋,站在門口向那個熟悉的位置望去,正好對上那人的雙眼,四目相對之後那人立刻裝作不經意轉過頭去。
會不會是林柯呢?
林柯是不是還在意他?其實林柯還是信他的,林柯沒有怪他,林柯一定是在等他道歉,在等他證明自己的清白。肯定是這樣的!他的林柯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迷惑了呢?林柯那麼聰明,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被騙了的!對,就是這樣!林柯對他這麼冷漠肯定都是裝的,其實心裡還是很想跟他說話,很想跟他和好的!
他就知道林柯這傢伙臉皮薄不好意思,要不是他了解林柯的話還真的被林柯給糊弄過去了呢!
還好,這次感冒不虧,雖然是發了點燒,但終於燒開了竅。他的林柯還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