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吻
吃完飯之後齊宇並沒有再留下來繼續打擾了,而是跟林柯聊了會兒天之後就回家了。林柯還是一如之前那樣把他送出了石路街。
這頓飯吃得有些沉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趙香燕還沒有想通到底是該去找那幫人把錢追回來,還是以後慢慢還錢給齊宇。林柯本來就為此擔憂,此時更是憂心忡忡。齊宇臨走時,林柯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齊宇,要不……我還是去把錢要回來吧……」儘管林柯知道已經還了的錢,想要回來就難了,但他還是不想麻煩齊宇。
「別再跟我說什麼把錢要回來這樣的話,」齊宇皺著眉頭打斷他的話,「我說過這只是借,又不是不讓你還了,難不成你覺得我還比不上那些人嗎?」齊宇的語氣加重,讓林柯以為他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林柯說不出下文來,他怕自己說不想欠齊宇會讓他更生氣。
「林柯,我不希望你把我當外人。」齊宇嚴肅的神情讓林柯覺得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你要真的喜歡我,就應該理所當然的接受我的幫助才是。不然,連我力所能及的幫忙你都拒絕的話,那我憑什麼當你的男朋友?」
林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直到齊宇揮手跟他告別,然後消失在轉角處,林柯還站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
夕陽沉淪,有歸鳥飛過,白日的喧囂都在夜幕降臨時平靜下來,可這時林柯的內心仍然是洶湧澎湃的。他靜不下來。不知是因為齊宇的一番話還是因為突然結束的威脅,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無數次的嘲笑,獨自歸家的身影,好像都隨著夕陽的西去離開了,從此再也不必守在那個小屋裡擔驚受怕,一切都變得絢爛了起來。
這一切好像都僅始於那個始料未及的清晨,一個斜掛著書包,跟在班主任身後的高大少年,用囂張的語氣自我介紹之後,在眾人的目光中悠哉悠哉地來到他的身邊,然後嬉笑著對他說一句:「同桌,你叫什麼名字?」
齊宇回到嚴昭家時,剛打開門就被嚴昭拖進了二樓嚴昭的房間里。剛進屋嚴昭就鬼鬼祟祟地關了門,然後壓低聲音湊到齊宇身側問道:「你今天早上幹嘛了?怎麼突然找我借四十萬?要知道,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被我媽知道了非得扒我一層皮不可!」
齊宇找嚴昭借錢時就知道回家絕對躲不過嚴昭的追問,不過他並不打算實話實說,在回家的路上就已經打好了草稿。
「今天出去玩,不小心打碎了一家古董店裡的花瓶。」齊宇很淡定地扯了個謊,嚴昭狐疑地盯著他:「你怎麼不說今天出去扶老奶奶了呢?」
「那不是差不多嘛?要說我還是覺得扶老奶奶比較好,畢竟不是每一個老奶奶都會訛人的。」齊宇裝作很心疼的樣子嘆了口氣道。
「賠了多少啊?」齊宇見嚴昭信了,隨口說道:「八十萬。」
齊宇本來想說六十萬的,但是考慮到嚴昭估計會懷疑他為什麼連六十萬都掏不出,所以才編了個八十萬。其實這數目也不小了。平時雙方家長給的生活費就多,而且他們又不像別的富家子弟一樣愛買奢侈品,因此也慢慢存了些錢。
只是一百萬對於齊宇來說確實太多了。儘管他在林柯和他媽媽面前表現得很無所謂的樣子,但心裡已經做了接下來的生活要拮据一點的打算了。
「八十萬?!這是搶錢啊?什麼花瓶這麼貴?你是拿腦子撞的人家花瓶吧?說八十萬你就給八十萬吶?」嚴昭對此表示很心疼,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彷彿是他撞碎了一個價值八十萬的花瓶。
「真古董,不賠還能咋辦?總不能跑路吧?」
「啊對噢,你都回來了幹嘛還要拿錢去給他?直接跑路不就得了?」
「可我把林柯當那兒了。」
「……」
在齊宇的連哄帶騙下,嚴昭終於信了。鑒於二人打算瞞著周雅,於是他們共同過上了無比拮据的日子。
高考結束后他們又回到了學校,學校里因為只剩下了高一和高二的學生,身為即將升入高三的他們,突然開始有了一種緊迫感。
唐澤他們三個還是老樣子,齊宇倒是沉不住氣了,每天早上的跑步也取消了,留在寢室補覺,晚上熬到凌晨兩點,白天在教室課間時期又是補覺,整個人都變得沒精打采了起來。
唐澤多次為自己這位好兄弟感到心疼,時而拍拍他的後背勸阻道:「兄弟,命要緊吶!你每天這樣學我看著都累。」
齊宇頂著黑眼圈,嫌棄道:「你倒是悠閑,這都還剩不到一年了,還打算繼續頂著學渣的名頭混日子啊?」
唐澤無所謂的搖搖頭:「也不是啊,我這不每天都有做作業嘛!」後面還有一句只是不會做他沒有加上,省得加上這句話又要遭受齊宇的念叨。
對於即將升入高三,嚴昭和林柯其實並不淡定,只是他們倆都有各自的計劃,每天都按著自己的計劃來,倒也不像齊宇這樣忽然手忙腳亂,所以看起來不慌不忙。
林柯一開始覺得很是欣慰,看到齊宇這麼認真的學習,但是後來又有些心疼了,抽空翻了一下他的練習冊,錯誤率不是很高,還算湊合。齊宇因為睡眠不足下課時間基本上都在補覺,也沒管林柯在做什麼。林柯本想趁著下課時間跟齊宇說讓他別太累,但齊宇根本沒有給他機會,一到下課就立刻趴下睡著了,林柯也就只好作罷。
齊宇好不容易終於睡醒了,有一個人在趁他上完廁所回來的時候塞給他一封情書。那個人是個男生,齊宇也認識,正是唐澤在十五班裡玩得挺好的那個男生。當時齊宇他拿給齊宇時說了一句:「麻煩給你們班班花一下,謝謝。」齊宇下意識地以為是他幫一個女生送給林柯的,想也沒想就拿進去給林柯。
正巧這時候林柯不在,所以齊宇就想著自己拆了,反正他也知道別人是沒機會了,正好看一看別人是怎麼說情話的,剛好他也可以學一學。
信封打開之後是一張很乾凈的白紙,沒有多餘的圖案,也沒有刺鼻的香水味,只有一段寫得很工整的字。齊宇耐著性子看,覺得寫得一般,但是看到落款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他媽哪是幫女生遞的?這分明就是他寫的啊!
我靠!這人竟然喜歡林柯!媽的,他還幫人家遞情書!這不是給自己找草原么!
齊宇把那張白紙捏成一團,氣鼓鼓地拿去教室後面的小黑屋裡丟掉。剛丟了那張情書之後,齊宇從小黑屋裡出來時正好林柯從後門進來,還差點跟齊宇撞上。林柯迅速退了一步才避免被撞上,誰知齊宇非但沒有領情,還反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他把抓進小黑屋裡,然後迅速關門上鎖。
林柯覺得齊宇大概是又想欺負他了,也沒太用力的掙扎,還打算看看齊宇到底又打算幹嘛,可他終究是大意了。現在齊宇可不單單是他的同學和室友,還是他的男朋友。
小黑屋裡很窄,白天基本上沒有開燈,這一關門就什麼光也沒有了。林柯伸手去開燈,卻被齊宇抓住了手臂,整個人被他按到了門上,正當林柯想問他要幹什麼的時候,雙唇卻忽然被覆蓋。
那人的唇溫熱而又軟軟的,正一下又一下地咬著他的唇。
林柯大腦一片空白,竟不知要做何反應。
齊宇竟然在吻他!
這種感覺跟夢裡很像,卻又不完全像,夢裡那個猛烈的,兇狠的感覺,讓他感到害怕,而此刻,這種輕輕啃咬的感覺,就好像貓咪搖著尾巴掃在他的心尖上,酥酥痒痒的。
「唔——」
林柯狠狠地咬了齊宇一口,他才吃痛地停了下來。
「你他媽幹嘛呢!」聽到林柯這一聲怒吼齊宇就知道林柯鐵定是生氣了。他早就料到強吻林柯不被打一頓是不可能的,但林柯真的怒了的時候齊宇還是慫了。
二話不說立刻打開門的鎖,可林柯背對著門,就算打開了鎖也免不了被打一頓。
果然,班上的同學忽然聽到小黑屋裡傳來了齊宇的一聲哀嚎,緊接著就發現齊宇猛地打開門從裡面沖了出來,然後又從後門沖了出去,而林柯緊跟其後,帶著一副怒不可遏地神情。
「這是要打架了嗎?」有人猜測道。
「我有點好奇齊宇到底對林柯做了什麼耶!」說話的是個女生,帶著一臉意味深長的笑。
一般人進去小黑屋裡要麼是在打電話,要麼就是在偷偷抽煙,而兩個人一起關進去往往會讓人產生不正當的遐想。
女生們本來就很喜歡磕齊宇跟林柯,這一鬧又興奮了起來。正當她們說著要不要出去看看他倆是不是打架了的時候,有人發現林柯追著齊宇跑上了操場。
「誒?他倆真的要打一架嗎?跑得這麼拚命。」說話的是一個男生,他話一說完瞬間附近就多了幾個女生,透過窗玻璃看剛跑到操場上去的倆人。
本來現在是大課間時間,按照平時應該會下去做廣播體操的,但是由於下了雨,操場上有了很多積水,所以就取消了這次大課間。
操場跟籃球場是連接在一起的,要想進入操場就得從籃球場經過。齊宇光顧著在前面跑,根本不敢回頭看林柯有沒有追上來,直到有些脫力了才敢回頭看一眼。這一看才發現林柯根本就沒跟上來,而是在籃球場和操場的交接處,一個滿是積水的地方摔了。
齊宇回頭看時林柯正慢吞吞地爬起來,褲子已經被打濕了,看著挺尷尬。齊宇也沒管林柯打不打他了,迅速跑過去,一邊脫下外套拴在他腰間一邊盯著他的腿心疼道:「有沒有摔疼?」
「沒有。」林柯想趁機打齊宇一下的,但是他摔一次已經夠倒霉了,不想再摔第二次,所以打算暫時放過齊宇,回頭再算賬。
本來林柯並沒有覺得多尷尬的,但是一回頭髮現教學樓的窗戶上趴著一大堆人瞬間漲紅了臉。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