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
肖南走後,程曜又垂下頭繼續剛剛沒結束的那場遊戲。
額前細碎的黑髮有些遮到眼睛,讓人望不見裡面的情緒,一局遊戲很快在他的支配下取得了勝利。
維大師看著收好手機,起身往外走的人問:「哎,程曜你去哪?」
「理髮。」
「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感覺我這頭髮也有些長了。」
「隨你。」
兩個人隨意挑了一家附近看起來還算是乾淨整潔的店。
和大多數理髮店一樣,剛進門理髮師就開始不遺餘力的推銷起燙染服務,「小帥哥,你看你皮膚這麼白,做個造型會更提升你的形象,你看這幾張都是我做的最多的造型,做好了整體效果非常好。」
「你看這幾個色你喜歡哪個,我覺得這個淺金色,你皮膚白染出來肯定好看。」
理髮師見他一直沒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心裡還暗自腹誹這客人難搞時,程曜指了指另一張圖:「就這個吧,不燙。」
他記得俞歡的頭髮看起來應該就是這個顏色的。
「可以可以,這個灰粽色染出來效果更好,我先幫您修一下。」理髮師以為自己的堅持終於打動了他,這個造型做的格外認真,且費時.
等到他們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
-
另一邊,俞歡窩在單人小沙發上,正好刷到肖南正在直播,在遊戲的分類頻道里人氣還挺高,有些意外的點進去看了下。
一進入頻道,剛好是一局遊戲結束,他正在和彈幕上的粉絲聊天。
「隊寵啊,那必須是我。」
「訓練啊,不訓練早就被老宋丟到黃浦江餵魚了。」
「你說程曜啊,他不自閉。頂多有點智障……」
「什麼那種關係,我可是直男。」
……
【老肖,你要點臉吧】
【電競騷話王,沒跑了,笑死我了】
【騷話主播,關注了】
【肖寶,透露一下曜神的電話,我依然還是愛你的】
看到這些搞笑的彈幕和互動,俞歡也不禁笑出了聲。
她之前也有了解,其實很多戰隊都會和各大直播網站簽合約,但是一般職業選手因為訓練多,很多都沒有直播時常要求,平時很少會開播,但是開播的人氣卻出乎她的意料。
正看在興頭上,頻道里突然出現另一個聲音:「老宋要開個會,等會過去一下。」
「哎,你什麼時候還染了個發啊,不是受什麼刺激了吧,別說這麼一弄越來越騷氣了。」肖南下午刺激完他就溜了,這會見他換了個髮型驚訝地問了一句。
但是顯然程曜不想理他,只留下一聲沉重的關門聲。
俞歡還在分辨這個熟悉的聲音是誰時,彈幕突然炸了:
【卧槽,剛剛那個聲音好像是曜神,我沒弄錯吧】
【姐妹,自信一點,把好像去掉】
【曜神出現在了我肖寶的直播間,我宣布,城南鎖了】
【老肖你幫我問問我老公是不是忘了他的微博密碼】
【剛剛聽到老肖說曜神換髮型了,想看】
【想看+1】
直播間里很快沒了聲音,只剩下一群刷彈幕的,俞歡料想肖南應該也是走了。
退出直播間后,俞歡腦海里猛然反應過來一件事:肖南剛剛說他換髮型了?
很快疑問就在第二天得到了證實。
官博發了戰隊一行人在機場的照片,只不過地點標的是仁川機場。
俞歡點開那張機場照,不由的放大看了看。
程曜之前的額前的碎發剪短了一些,露出英挺的眉骨,更添了幾分少年的銳氣,襯的整個人氣質更冷了幾分。
可能是由於濾鏡還是光線的原因,發色倒沒怎麼看出來。
也不知道他生病完全好了沒有。
俞歡握住手機過了半晌還是發了個微信過去:身體好了嗎,祝比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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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淘汰賽正式開始,比賽所有工作人員需要在提前一天前到達仁川那邊。
她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老汪那邊,聽說小午會提前過去,俞歡也索性訂了早一天的機票,到那的話還可以多休息一天。
俞歡是晚上的飛機到的仁川,溫度比國內低一些。
夜間風比較大,單穿了一件無袖襯衫的俞歡走出機場還是感覺有些涼,一邊走一邊環顧著周圍的人。
「俞歡姐。」不遠處眼尖的小午喊了一聲,沖她小跑過來。
「我來幫你提吧。」
「不用不用。」
「哦,我打了車了,就在門口。」小午停住了伸像行李箱的手,像是想起來什麼,朝她笑了笑。
「老汪平時虐待你不給你飯吃嗎?」俞歡邊跟著她往外走,邊打量了這姑娘一眼,還是瘦的和個火柴人似的。
「老闆哪有虐待我,再說了俞歡姐你身材也很苗條啊。」
「我怎麼感覺你又變美了呢,是不是皮膚變好了?」
「你這丫頭,這張嘴還是和原來一樣甜。」
「事實嘛。」俞歡拉上車門,聽她嘟喃了一句不再和她貧嘴。
可能是身邊有個熟悉的人,俞歡感覺這一趟整個人都鬆快了不少。
酒店訂的是個挺大的標間,除了兩張床還有一張小茶几和沙發,對接下來要在這邊呆的這段時間,住宿條件她還是滿意的。
兩個人洗漱完后坐到各自的床上就聊開了,等到隔壁床的姑娘終於忍不住眼皮打架睡過去時。
俞歡看了眼時間1:16,她點開微信,之前那條依然沒有回復。
她今晚好像有點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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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肖,你這個狗,居然賣我。」
容易看著自己被對面牛魔控住,配合馬可被一波擊殺,又看著半血跑的飛快的關羽,忍不住控訴道。
「我不走我也死了,別慌,待會哥哥給你報仇。」
「切。」
容易的復活時間還沒到,就看到程曜已經配合林寬的傷害已經在暴君團拿下一波四殺了。
「看到沒,報應來得就是這麼快,容易祭天,法力無邊。」
「滾。」
「這個馬可留給你。」
「曜神你真好~」容易趕到拿下最後一個人頭,不得不說報仇的感覺真爽。
又一局遊戲結束,程曜抬手揉了揉眉心,看了眼窗外一點月色都沒有。
肖南:「老宋,這封閉訓練得到什麼時候啊,再這樣下去還沒等到賽場上,我就已經是死魚一條了。」
「我也覺得,最近我都有心梗塞的感覺了。」容易看了眼肖南,這會兩人倒是很有默契,為了表現的更真實一點,他還按了按胸口的位置,做了個痛苦的表情。
「你心臟在右邊?」宋明泉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哦,不好意思,最近頭也疼,弄錯了。」容易吐了吐舌頭,又按了按自己的頭。
「還有明天最後一天。」
肖南:「我天,後天不就正式開賽了。」
「我們隊是第三天的賽程,前兩天你們可以適當休息,也關注一下其他隊的一些打法。」
「好了,今天就到這,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林寬,你留一下吧。」
肖南:「我天終於可以回去睡覺了,你看看我是不是黑眼圈又加重了?」
「你眼睛太小了,看不清楚。」容易看也沒看,回了一句。
維大師看了一眼蹦出臨時訓練室的兩人,把門帶上,看了一眼身邊的程曜:「你說老宋把隊長留下幹嘛啊?」
「不知道。」
前面聽到他們聊天的兩人,也停下了腳步,「好像這次比賽隊長女朋友也來了是不是?」
「來了就來了唄,之前比賽又不是沒來過,之前隊長女朋友請我們吃飯你還吃得最多呢。」容易忍不住吐槽道。
「那不是為了這事?」
「肯定不是啊,曜神你說是吧。」
程曜垂眸淡淡應了聲:「應該吧。」
其實他隱約能感覺到一點。
林寬作為隊長是他們幾個在隊內時間最長的,當時程曜還是青訓隊員,他一向脾氣冷,一向和別人不怎麼接觸。
林寬當時已經是mir的首發了,程曜偶爾見過他兩次,對他印象卻不錯。
後來他進入一隊后,他覺得林寬是可以讓人信任的隊友,但是電競的黃金年齡很短,太多選手因為年紀和一些傷病的原因,技術下滑,會開始慢慢質疑自己。
幸運的人還可以趁著狀態還沒那麼差時,拼個好成績時選擇光輝退場,不幸的人可能連退役都要背一身罵名和嘲諷。
近幾次的比賽上他已經能感受到有這種趨勢了,隊長那麼細心的人肯定更早就發現了,而且不會有人比電競選手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變化。
氣氛沉默下來,肖南看了眼幾個人,打岔道:「哎呀,別想這個了,趕緊回去睡覺,等會雞都起了。」
容易:「韓國也有人養雞?」
「我只是做個比喻,容清易,你腦子是不是從小被拖拉機碾過?」
「沒文化的人才用這種比喻吧,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初中畢業證都是造假的?」容易搭上他的肩,一臉若有其事的拍了拍,被肖南一手拍掉。
「滾你大爺,老子考上高中了好吧,要不是被挖來打比賽,早都上清北了,你還能在這見我。」
程曜看著打鬧著躥進房門的兩人,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看了一眼隔壁一樣沒開門的維大師,突然沉聲問了句:「你不會走,對吧,維大師。」
維大師怔了一下,想了片刻后又開口:「嗯嗯。」
「回去休息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