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6章
東海,龍宮。
一間空曠又幽閉的宮殿中,東海龍君面如死色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即使眼睛被治療好了,也如同瞎了一般沒有焦距仰頭看著頭頂,身形不再挺拔,甚至佝僂,若不是呼吸還在,定會被認為是一具屍體。
他不知道自己待在這裡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渾渾噩噩地活著,即使玄騰私自將他從化龍池放了出來,給他最好的照顧,他也無動於衷。
只有七七四十九的處罰,才讓他稍些反應。
依龍后的話來說,他相當於已經死了,一具活著的屍體。
「吱呀!」
殿門忽然被打開,又慢慢地關上,一個人影捧著一顆夜明珠,光照亮了整個宮殿,東海龍君依舊一動不動地坐著,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好久不見啊,東海龍君。」九璃站在東海龍君面前,微微彎下腰,嘴角上揚地盯著他死寂的眼睛打招呼道。
東海龍君手指動了動,眼睛也開始動了起來,但下一秒又重新恢復了死寂。
九璃見此情景,意識到東海龍君的意志被摧殘得比她想要得還要深,不過沒關係,這正是她想要的。
「東海龍君,在下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
見東海龍君沒有被吸引,她也不著急繼續道:「我找到了方法能讓你恢復到全盛時期。」
聽到這句話,東海龍君再次有了動靜,眼睛有了焦距,直直地盯著九璃。
「甚至能讓你擁有神尊境的實力。」
九璃見東海龍君上勾了,嘴角勾起,「只要有了神尊境的實力,再加上我們的支持,你曾經受過的屈辱,你被天界拋棄的仇恨,這些賬你都可以找回來。」
「甚至登上你夢寐以求的天帝寶座。」
東海龍君的手猛烈地顫抖了起來,張開了嘴巴,聲音乾澀得就像是嘴裡塞滿了沙子,「什麼,什麼辦法?」
也許是算計,陰謀,但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只要報仇,向他最愛的父君復仇。
只要能報仇他已經無所謂了,即使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他所有的驕傲,自信都在父君拋棄他的時候沒了,只剩下仇恨了。
九璃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將手中的夜明珠扔在地上,在觸碰到地上的那一刻,夜明珠展開了層層疊疊的結界將整個宮殿包圍了起來。
接著九璃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八寶盒,打開開,一朵明亮的火焰出現在了東海龍君的眼前。
「放開你的心神,接受他。」九璃雙手恭敬地捧著火焰遞到東海龍君面前。
東海龍君沒有絲毫猶豫放開了心神,眼神閃過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光亮,「來吧。」
下一秒,火焰便進入了東海龍君的體內,也在這一瞬間,熊熊火焰包裹住了他。
「啊!」
東海龍君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了起來,九璃在一旁道:「東海龍君,撐住,只要撐住,你就會擁有一切。」
東海龍君握著拳頭,送到口中,緊緊地咬著,以痛止痛,在長達幾個時辰的煎熬下,他熬了過來。
從地上爬起,東海龍君看著自己的手中黑色的火焰,感受著體內恐怖的力量,捂著臉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九璃膝蓋微屈,祝賀道:「恭喜東海龍君重獲新生。」
「哈哈哈哈……」
塗山,擂台。
迷霧散去,擂台上,青辭手中的斬心劍的劍身沒入了重越的身體中。
但他的背後又出現了另一個重越,手正搭在青辭的肩膀上。
清歌他們驚慌了不到一秒,臉上又出現了一絲笑意,只是從暗處現身想古澤,桃溪怎麼也隱藏不了了。
特別是桃溪,她感覺一道目光如同利劍一樣刺在她的身上,而目光的主人自然是天帝。
青辭臉色發白地問道:「為什麼?」
「空間疊影再加上**,這很難想到嗎?」
「你以為我會像傻子一樣去硬碰一看就覺得有問題的劍,只對元神有效的劍,你們天界還真是有心了。」重越戲謔道。
即使她沒有練心通之術,就憑他上神境也想碰到他,真是做夢。
說話間,那道**便消失不見了,青辭手中的斬心劍也掉了下來,劍,以及他自己本身被都被世界鎖捆了起來。
青辭眼裡已經沒了光彩,他輸了,徹底輸了。
重越才不在乎他,手中墨雲扇一翻,斬心劍便收入了空間中。
只有足夠小心,她才不會翻車。
她又抬起手,猛地扣住青辭的腦袋,在他耳邊輕聲道:「放心,我不會殺了你。」
「只會廢了你!」
天帝忽的站了起來,早有防備的明焰擋在他的面前,笑道:「天帝,你要去哪裡啊?」
塗山見此情形,連忙站起身要勸重越收手,但一個人影快過了他。
「住手!」
嫦曦從高台上一躍而起,瞬間出現在擂台上,與重越對峙道:「放了青辭。」
「母親!」青辭一下激動了起來。
重越歪著頭看著眼前的冷美人,疑惑道:「那個破圖不才是他真正的母親嗎?」
「她才不是!」嫦曦還沒回答,青辭先反駁了起來。
重越腦洞大開道:「嫌貧愛富的不孝子?」
青辭的臉頓時青了,氣得他身體直抖,他還是頭一次這麼憤怒,以至於他都忘記了他還有被廢的危險。
嫦曦不想再看這場鬧劇了,直接道:「重越,饒過青辭這一次,以後我會看住青辭,不會讓他和你作對。」
重越覺得對方有點可笑,冷道:「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這時,明焰開口了,還是為青辭說話:「重越饒他一次。」
這下,在場的都看不明白了,這可是大好機會啊,魔界怎麼突然發善心了。
重越緊緊地皺著眉頭:「為什麼?」
雖然是在問,但暗地裡在積蓄法力。
不待明焰回答,嫦曦注意到重越的動作搶先道:「因為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饒過青辭這一次,我們之間的人情一筆勾銷。」
這話一出,在場的都愣住了。
這什麼意思?
月神背叛過天界?
這時,天帝猛地看向桃溪的方向,「桃溪,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桃溪身形一顫,但遲遲沒有動。
「桃溪,你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哥唯一的血脈消失嗎?」
「我,我……」桃溪艱難地抬起頭看向擂台上的重越。
清歌看著桃溪的方向,神色又是震驚又是糾結。
天帝緊緊地盯著桃溪,根據嫦曦剛才的話,他心裡有忽然有了一個猜測,「桃溪為什麼不說話,還是你已經背叛天界了,還是你隱瞞了什麼?」
「你侄子的命,和嫦曦的交情都比不上一個古澤嗎?」
「我,我,我……」
桃溪不由地看向了身邊的古澤,她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辦。
古澤抱住了桃溪,看向了明焰,「明焰,以魔尊的身份命令越兒吧。」
明焰也知道不能繼續下去了,對著擂台上的重越道:「重越,我以魔尊的身份命令你放了他,這是命令。」
「現在還不是攻打天界的時機。」
重越聽后,手慢慢地放了下來,看了一眼嫦曦,又看了一眼上號的方向,看著青辭不甘地道:「明明說好了是生死戰的,你為什麼總是在破壞規則。」
「你不覺得可恥嗎,如果你還有一點血性,你就告訴他們,說你自己想死。」
青辭低下了頭,當真正遇到危機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堅強,他怕死,更怕變成廢物。
「哈哈哈哈,你個廢物!」重越大笑道。
「哪怕你承認你怕死,也比你現在一言不發強!」
「行,我放了他,那麼我和天界再也沒什麼人情了。」重越看向嫦曦道。
嫦曦點頭答應:「好。」
「哼!」
重越將鎖鏈收回,一巴掌將青辭拍向了嫦曦,這一巴掌絕對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噗呲!」
青辭口吐鮮血地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青辭!」
嫦曦連忙扶起青辭,不停地為青辭輸送靈力。
重越看也沒看一眼,直接從擂台上走了下來,走向塗山帝他們那裡。
「伯父,我贏了吧。」重越看向塗山帝直奔主題問道。
塗山帝雖然覺得現在這場合有點問題,但還是拉著清歌的手交給重越,「你贏了,清歌日後就交給你了。」
「多謝伯父。」
重越笑著將清歌牽在手裡,這是唯一讓她覺得高興的事了。
塗山後看著現在有些尷尬的氣氛,嘆了一口氣,「算了,隨你們吧。」
「謝謝爹,謝謝娘。」
清歌笑著拉著重越的手,高興地對塗山帝后道。
拋去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她覺得現在是開心的。
明焰看著面前的天帝,趕人道:「天帝,你不覺得你該走了嗎,留在這裡幹什麼,等喜酒嗎?」
天帝將放在重越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又看向桃溪:「桃溪,跟我走!」
「天帝是不是看錯了,這裡沒有你的女兒。」明焰睜眼說瞎話道。
天帝不理他,直接挪步,但明焰可不會如他所願,緊緊地跟著他。
「魔尊這是在幹什麼,當跟屁蟲嗎?」
「天帝還不是一樣,明明這裡已經不歡迎你了,還是像癩皮狗一樣賴在這裡。」
天帝臉色一青,只能盯著桃溪道:「桃溪,你要是再不出聲,我們就斷絕父女關係。」
桃溪自欺欺人地躲在古澤懷裡,當什麼也沒聽見一樣。
「走,我們走!」
天帝憤怒地揮了一下衣袖,帶著玄騰他們離開了,連嫦曦和青辭都沒管。
嫦曦慢慢扶起青辭,想要跟上去。
「嫦曦,別走,你會有危險的!」
葯玉兒終於忍不住站了出來,喊道。
「小玉兒,你認識月神。」三石疑惑道。
嫦曦回過頭,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絕美得有些虛幻:「我會沒事的。」
桃溪也想上前勸說,但卻被明焰打斷了。
「上當了,天帝還沒有離開!」明焰環顧四周,皺著眉頭搜尋著天帝他們的身影。
「他在那!」
岳重指著天上道。
明焰他們連忙抬起了頭。
此時的天帝飛在半空中,手心中出現了一滴血色,經過一番眼花繚亂的手勢后,大喝道:「血脈牽引!」
那滴血液分出了兩條血線分別飛向了桃溪,重越。
「不好!」
明焰,古澤想要去攔截,但已經來不及了,血線已勾住了重越的手指。
重越看著手指上的紅線,面無表情地看著擋在她面前手上同樣有紅線的上號,哦,不,桃溪。
桃溪聲音苦澀地喊道:「越,越兒!」
重越低下頭,輕輕一捏,血線斷開了。
但她斷得容易,造成的影響卻斷不了。
在場的被接上連三的變故驚了一下又一下,這次的變故讓他們驚得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塗山帝他們也懵圈了,愣愣地看著重越,她一個魔族的怎麼有天族的血脈,而且還是和天帝有一樣的血脈。
白期怔怔地看著重越,忽然眼睛眨了眨,似乎明白了什麼。
此時天帝的臉色難看極了,他的猜想被證實了,但他寧願他猜錯了,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凌厲的目光掃向桃溪道:「桃溪,你和古澤什麼時候生的她!」
這話一出,在場的氣氛徹底被點燃了。
「居然真是古澤和桃溪的孩子!」
「這個真相真是太猝不及防了。」
「話說他們怎麼瞞下來的。」
「現在這個關係有點亂啊。」
「不過天界公主瞞著這件事是為了什麼,還倒向了魔界,將自己的女兒培養成了多對付天界的殺手鐧,是父女決裂了嗎?」
「看來這裡面有大秘密啊。」
岳重和流柒也沒想到重越的身世居然是這樣,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玄騰和藍若也是一臉的複雜。
清歌緊緊地握著重越的手,擔心地看著她:「重越~」
重越看著眼前想要抱她,又不敢抱她的桃溪,輕聲道:「女兒和自己的族人,以及父親是死敵,將來或許還會毀掉自己的家,很苦惱吧。」
桃溪聽到這句話,摘下了面具,露出了淚流滿面的臉龐,抱住重越哭了出來,「不,這不怪你,是我們,都是我們的錯!」
重越任由桃溪抱著她,眼神複雜,她早已經過了需要父母的年紀,現在多出來的父母,只讓她覺得麻煩。
這一刻,所有人都確定了,重越她就是古澤和桃溪的女兒。
半空中的天帝長嘆了一口氣,又將目光對向了古澤:「古澤,魔神錄是不是也被你偷走給她練了?」
「魔神錄,有點耳熟。」
「那是六界第一功法,魔族始祖創造的,練到最後,可一念生一念死,據說是被鎮壓在天界。」
「原來如此,這就對上了啊,掛不得古澤要背叛魔界呢,原來是沖著魔神錄去的,得了功法,還得了一個天界公主。」
「魔界好深的算計啊!」
在場的嘰嘰喳喳分析了起來。
「天帝在胡說什麼,什麼魔神錄,我們不知道。」
「到是天帝你,你居然還不走,看來需要本尊親自動手了。」
明焰腳尖一點便飛身而起,如同一顆炮彈一樣攻向了天帝,古澤也緊跟了上去。
天帝不斷地擋住攻過來的明焰,古澤,一邊道:「你們是心虛了吧,怕我說出事實。」
「紅蓮業火!」
明焰對著天帝的臉直接就是紅蓮業火,天帝險而又險地躲過,但古澤又出現在他背後,寒流劇烈地湧向了天帝。
「冰封!」
「紅蓮業火!」
只剩下一個頭的天帝全身都被凍結了,又正面挨了一記紅蓮業火,慘敗地從天上掉了下來。
「砰!」
天帝倒在地上,艱難地震開身上的冰,而明焰和古澤也來到了他身邊,似乎要對他動手。
「父君!」
桃溪驚慌地跑向了天帝,對古澤哀求道:「古澤,放過我父君。」
古澤收回了手,抿嘴問道:「因為他的原因,越兒已經暴露了。」
桃溪眼神一暗,她看向了天帝,又一次哀求道:「父君,不要再找越兒的麻煩好不好?」
天帝慢慢地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桃溪,「即使我放過了她,父神也不會放過她。」
「她是禁忌,父神不允許存在的禁忌,是整個古荒的災難,她會像魔族的始祖一樣鎮壓六界,逆天篡位!」
「父神一定會降下旨意,讓我們一起滅了她,即使我們不能,父神也會親自出手!」
「她本就不該出生,即使出生了,她的下場也是死在天譴之下,因為她是禁忌,是魔族始祖意志延續,是能毀滅古荒的災禍!」
古澤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把冰刀架在天帝的脖子上,憤怒道:「閉嘴!」
桃溪搖著頭,拚命否認道:「不是,越兒她不是,她不是災禍!」
天帝一點也不怕,大笑道:「哈哈,我們天族始祖和魔族始祖原本都是父神的子嗣,血脈最親近的子嗣,陰陽法則的中誕生的雙生子,然而魔族始祖大逆不道,想要逆天弒父,所以你們魔族別想一統六界。」
「父神不會允許的,你們培養出來的逆天第上代,也會和你們的魔族始祖當年一樣的下場。」
「你們魔族註定要陌路,註定是天棄之族!」
「死!」
古澤滿是殺意地舉起冰刀砍向天帝,明焰也面無表情地舉起紅蓮業火拍向了天帝。
天帝也舉起了不斷閃爍光芒雙手,一副要自爆道:「你們要是和本尊一起死,本尊不攔著。」
這時兩道樹藤纏住了古澤,明焰的手,他們齊齊看向了桃溪。
桃溪擦了擦眼淚,眼睛紅紅地看著他們道:「放我父君這一次,下一次我不會再攔,我發誓。」
古澤猶豫了一會,默默地放下了冰刀,明焰也收了手。
桃溪跪了下來,磕頭道:「父君,你走吧,以後桃溪只能做不孝女了。」
天帝沉默地看著不斷磕頭的桃溪,放下了手,冷哼了一聲,「我們走。」
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了,嫦曦和青辭也一起離開了。
在場的似乎已經開始相信天帝的話了,並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視著重越。
重越面無表情地掃地了他們一眼,他們又紛紛低下了頭。
清歌從恍惚中醒了過來,不管重越將來會怎麼樣,她對依然愛她,她冷眼地看向那些人,喝道:「你們看什麼,都給我滾!」
清歌這話一出,有了由頭,他們紛紛向塗山帝告別了。
不一會,場地上只剩下了重越他們,還有塗山一眾。
塗山後突然道:「我要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