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6）

等許朝暮放假的那天,箱子已經堆得老高了。

季常音一直不說，就是想看看許朝暮到底什麼時候會忍不住問，誰知道她耐心那麼好。

「那箱子裡面到底是什麼啊。」在過年前三天的時候,許朝暮還是忍不住了。

「我還以為你不好奇呢。」

「怎麼會不好奇啊……」許朝暮看季常音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那你去拆吧。」季常音敲著二郎腿,看著她。

「全部都我拆？」

「嗯。」季常音點了點頭。

許朝暮：……

許朝暮走到了那小山的面前,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她隨手拿了個箱子,打開發現都是燈串。

再開一個箱子,裡面是一雙鞋子,雖然季常音沒說,但她覺得應該是買給自己的。

之後她還開出了包，首飾,等一系列的東西,當然還有很多的練習冊。

許朝暮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開盲盒。

「都是給你買的，衣服沒買,明天帶你出去看看。」

「這也太多了。」許朝暮微微蹙眉，「我感覺我都穿不完。」

「畢竟是過年,再加上我之前就想感受一下有個芭比娃娃是什麼感覺，所以你不要想太多。」季常音說道。

許朝暮：……

許朝暮看了眼季常音：「謝謝……」

季常音沒說話。

許朝暮將東西收拾好,將那堆一看就是新年裝飾的東西留在了客廳。

季常音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許朝暮看到之後才意識到季常音是個多麼有少女心的人。

「這個燈串是要掛在外面的樹上嗎？」

「嗯。」季常音點了點頭。

她們的別墅有個小院子，不過平常根本不用,樹木花叢看上去很漂亮，全靠系統的技能卡片。

「那我去外面掛上？」

「太高了,你爬不上去。」季常音說道。

「家裡有□□。」

季常音偏頭看著許朝暮：「那也不許,我會用道具卡掛上去。」

「那樣過年沒有靈魂。」

季常音：……

三分鐘之後,季常音上了樹,就因為許朝暮說的沒有靈魂。

雖然她也不懂這個靈魂是什麼。

季常音在樹上纏上燈圈，然後又去貼了春聯，掛了燈籠，房子立刻有了過年的味道。

「累死了。」做完這一切季常音直接癱在了沙發上。

「我幫你捏捏肩膀？」許朝暮湊了過來，問道。

季常音點了點頭。

許朝暮手法很生疏，為了自己舒服，季常音給她用了個道具卡。

五分鐘之後，季常音成功睡著了。

許朝暮看著季常音的側臉，小心翼翼地讓她躺在了沙發上。

其實許朝暮停下的時候，季常音就醒了，但沒動彈，感受到許朝暮將自己放下之後，又去拿了小毯子。

許朝暮蹲在季常音的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戳了戳她的臉。

季常音聽到她嘀咕了一聲「睡著了還這麼凶」。

季常音：……

許朝暮蹲了一會兒就回了房間，把季常音給她買的東西又拿出來一樣一樣看了一遍，然後全部都試了一下。

季常音躺在沙發上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我很兇嗎？」季常音問道。

系統沉默了幾秒：「難不成你覺得自己不凶嗎？」

季常音：……

「一個人為什麼可以這麼沒有自知之明。」系統感慨了一聲。

季常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回去之後我就要去申請換個系統。」

系統閉上了嘴巴。

季常音幽幽地嘆了口氣。

因為要出去逛街，兩個人很早就起來了。

許朝暮做了很豐盛的早飯，出去的時候，還穿了季常音給她買的新鞋子，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洋溢歡樂的氣息。

「開心？」

「開心啊。」許朝暮系好安全帶，瞥了眼季常音，「會有人因為買新衣服不高興嗎？」

兩個人一起進了商場，許朝暮發現季常音身上很有霸道總裁的氣質。

特別是刷卡的時候。

「這件怎麼樣？」許朝暮看著季常音。

季常音撐著下巴：「好看。」

「但是冬天穿會不會太冷了？」

「又不出門。」季常音撐著下巴。

許朝暮瞥了眼季常音：「在家裡可以穿睡衣來著……」

「我不缺錢，喜歡就買了。」

「其實也不是很喜歡。」

「你要是不喜歡就不會和我在這邊掰扯這麼久，又不是只給你買一件。」季常音起身刷了卡。

旁邊的導購看著羨慕。

許朝暮感覺自己現在的表現有些綠茶，但是吧，想要是真的，不好意思也是真的。

她現在已經算不清楚自己欠了季常音多少錢了，感覺還不完。

季常音自己也買了很多衣服，因為買得多，商場之後會直接送到家裡去，倒也不用擔心，手上要拿袋子。

「手上不拿袋子，對買了多少東西一點概念都沒有了。」許朝暮說道。

「本來就沒買多少。」季常音已經有些倦了，「你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婆婆媽媽。」

許朝暮：……

「年輕人有點朝氣行不行。」

許朝暮給了季常音一個眼神：「你的朝氣就是瘋狂買東西？」

「你晚上回去試衣服的時候別笑。」季常音沒好氣地看了眼許朝暮。

「不笑那是不可能的。」

兩個人在商場逛了六七個小時，才把所有的店鋪都看過去。

許朝暮算了算季常音今天花了最少有二十萬。

很多人的一年工資錢。

「話說……你都不回家過年的嗎？」許朝暮看著旁邊逛街的一家三口，她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季常音這個身體在這邊本身是由家人的。

「沒事，有人替我回去了。」季常音說道，她弄了一下符合原來人設的「季常音」回去過年了。

她是懶的跑了，過來的時候，是準備速戰速決早點回去的，所以也沒怎麼關注這個角色的人設，誰知道居然在這邊待了這麼久。

許朝暮點了點頭。

「而且，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邊過年？」

「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的，我以前過年都是一個人……」許朝暮說道，「他們回老家都只帶著弟弟回去，我要留在這邊看家。」

季常音微微蹙眉：「成功人士都要耐得住寂寞。」

許朝暮笑了笑：「他們走了才好呢，我才不想和他們待在一起，所以我很喜歡過年。」

人家喜歡過年，因為熱鬧，因為團聚，因為壓歲錢……許朝暮喜歡過年，是因為過年是她唯一能在家享受平靜時光的機會。

季常音抬手揉了揉許朝暮的頭髮。

大年三十，季常音和許朝暮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

兩個人五點吃飯，六點就吃完了。

「想放煙花嗎？」

許朝暮眨了眨眼睛：「現在不是禁止燃放煙花嗎？」

「去郊區有燃放點。」季常音撐著下巴，「去不去？」

「可是……我們沒買煙花啊。」

「我提前準備了。」

「所以你問我放不放有什麼意思。」

「你不放的話，我就去問問其他人，我又不是只認識你一個人。」季常音說道。

許朝暮：……

「大過年的，除了我，還有誰啊。」

季常音看了眼許朝暮。

系統忍不住笑了。

「小姑娘，不會話說，就少說點話，不要說這些讓我會覺得尷尬的話，好嗎？」季常音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

許朝暮：……

兩個人洗了澡，換了新衣服，一起出了門。

A市很多都是外來工作的人，現在過年，街上的人瞬間少了不少，雖然還是有點堵車，但比以前好了很多。

燃放點的人不少，基本上都是一些年輕人。

季常音和許朝暮將車上的煙花搬了下來，還有很多是季常音從空間拿出來的，放了滿滿當當的一堆。

許朝暮看到居然還有禮花。

「感覺像是在燒錢。」許朝暮吐槽。

「過年，一年一次，以後就沒了，燒什麼錢。」季常音說道。

許朝暮：……

其他人看到季常音和許朝暮從跑車的後備箱拿了這麼多東西出來，有點震驚，畢竟那輛車實在是不像能裝得下這麼多東西的樣子。

「這麼多煙花要放到什麼時候。」

「一起放。」季常音拍了拍手，「一個一個放有什麼好看的，就要一起，聚在一起，才漂亮。」

許朝暮才注意到她們旁邊還有一輛車，從那輛車上下來了四個人，都是季常音喊過來幫忙放煙花的。

尋常自己放的禮炮一顆要等不少時間，但季常音作為一個道具卡大戶，這些都不是問題。

於是幾分鐘之後在場的眾人看到了滿天空各種形態的煙花。

圓的，小兔子形狀的，燈籠形狀的各種……

其他人也不放煙花了，就看季常音放的。

還有人過來想要詢問在哪邊買的，不過看到季常音的車之後默默離開了，都是有錢人的娛樂。

煙花整整放了半個小時。

之後還有拿在手上玩的各種類型。

許朝暮嘴上說季常音浪費錢，實際上高興得不得了。

「我感覺我把我之前十八年沒有碰到的煙花，這次都玩回來了。」許朝暮拿著仙女棒。

「哦，你今年十八了。」季常音有些感慨，「居然成年了。」

許朝暮眨了眨眼睛。

「明明幼稚得還和八歲一樣。」季常音說道。

許朝暮微微蹙眉。

「成年了……」季常音又念叨了一聲。

「怎麼了？」許朝暮看著季常音。

「你們這邊成年要辦成年禮嗎？」

許朝暮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不用吧，而且，高中哪有時間辦什麼成年禮啊，沒有必要，到時候我只想要一個蛋糕就好了……」

「行。」季常音點了點頭。

許朝暮嘿嘿地笑了笑，心情愉悅。

她的生日在三月份，之前的十七個生日，都沒有人幫她過，都是她自己在被子里和自己說一聲生日快樂，這個生日就算是過了。

兩個人放完煙花，回了城區。

季常音打開電視，看了眼春節聯歡晚會，果然無論什麼世界，春晚都是無聊的代名詞。

兩個人又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坐在沙發上，看了一部合家歡喜劇電影。

許朝暮笑得像個傻子，季常音也不懂這個笑點在哪裡，不過看許朝暮的笑容，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有一句話系統說對了。

和許朝暮待得越久，她就越不忍心下手，並且會越喜歡這樣平靜的生活。

這種生活很符合她理想的狀態。

上學，有錢，身邊還有個不錯的人。

都不想回去了。

許朝暮又笑了一聲，拍了拍季常音的胳膊：「你看呀，笑死我了，你怎麼都不笑？」

「我笑點高。」季常音說道。

許朝暮輕咳了兩聲，抓了一把瓜子。

許朝暮的寒假也就這兩天的快樂，畢竟寒假作業有整整一堆，格外可怕，剩下的時間，她基本上都是在房間里寫作業。

季常音也沒什麼地方去，就待在家裡，偶爾做點小甜點，讓許朝暮試吃。

許朝暮敢怒不敢言，其實都是能吃的，就是口味很奇怪。

「宿主，季靈又為你什麼時候回去，她兩個世界都出來了。」

季常音微微蹙眉：「我在一個世界裡面待多久和她有什麼關係？」

系統：……

「她也就是問問你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沒有。」季常音的有些煩躁，「讓她管好自己就行，別整天管我的事情。」

「好。」

系統沉默了兩秒，繼續說道：「宿主，葉詩給你留言，說季靈在申請介入你的世界。」

「她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季常音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估計上頭會同意的，畢竟主系統不希望你出事。」

季常音暗罵了一聲，朝著許朝暮的房間看了一眼。

按照許朝暮現在的狀況，誰進來警報器都會立刻爆表。

「宿主……」系統喊了一聲，但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許朝暮這麼一天天的長大，變得優秀，它作為一個沒有感情的AI都有點說不出口，「宿主，如果被人知道，您和一個覺醒AI走得這麼近，對您沒好處。」

季常音沒說話，只是表情難看。

「有沒有什麼程序，能夠阻擋別人探測到許朝暮？」季常音問道。

「暫時沒有，不過……我看看能不能做一個簡單程序出來。」系統說道。

「好。」

「宿主，你的世界還是有打臉的。」

季常音：……

「閉嘴。」

許朝暮寫完作業出來的時候，可以感覺到季常音的心情不是很好，表情也很難看，看著自己的眼神還帶著一絲探究。

「怎麼了？」許朝暮感覺自己心裡有點毛毛的。

「因為我太久不回去，有人想要進來。」

許朝暮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巴：「那，你……我……」

許朝暮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要是有人來了，我會告訴你。」季常音說道。

「好。」許朝暮咬著嘴唇，「你這麼放縱我，是不是不太好？」

「你……」要不要殺了我。

「閉嘴。」季常音打斷了許朝暮的話，她知道許朝暮之後要說什麼，但是她並不想聽，「以後不要說這種讓我不開心的話。」

「我也不會受到什麼懲罰，你放心好了。」季常音說道。

只是漏掉一個覺醒AI，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以前又不是沒有人漏掉過……

但是漏掉……還是會有其他人進來重新清理，許朝暮估計還是躲不過。

「作業寫完了嗎？」季常音瞥了眼許朝暮，「上學還是照上的，不會給你偷懶的機會的。」

「我又沒有想要偷懶……」許朝暮小聲地說道，「我出來做飯。」

「哦。」

許朝暮起身溜了。

季常音鬆懈的眉頭，再次皺起。

「宿主，其實按照你現在的狀況，我應該向上面報告。」系統說道。

「哦。」

「看在這麼多年的交情，我和你同流合污，所以建議你以後對我態度好一點。」

季常音嗤笑了一聲：「互惠互利的事情，我要是被罰了，你也不見得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宿主。」

「宿主，說真的，你的情商和許朝暮不相上下。」

季常音不想理她。

葉詩那邊天天給季常音透露季靈的狀況，季常音在這邊多待一天，季靈每一天都會更加瘋癲一點，搞得他們那邊的人非常不舒服。

「葉詩問您，季靈是不是喜歡你。」系統說道。

「喜歡個毛線。」季常音沒好氣地說道。

雖然她沒喜歡過誰，但她之後季靈這種絕對不是喜歡。

「葉詩讓您趕緊回去，不然季靈就真的要進來了，申請進行得很順利。」

「所以你的小程序做得怎麼樣了？」

「別催我，這種事情你催我也沒用。」系統說道，「監控那麼多，我還要繞過監管系統，這要是被發現，我可能就要被直接銷毀了。」

季常音輕笑了一聲：「這個你放心，我活多久，你活多久，不會讓你被銷毀的。」

「你這麼說，我感覺你明天就會死掉。」

季常音：……

「閉嘴吧，你自己也沒什麼情商，下次就別說我了。」

「我一個系統，要什麼情商？」系統表示很驚奇。

季常音發現自己最近只要和系統說話，都會有一種心梗的感覺。

誰家系統話這麼多，還這麼喜歡懟人。

許朝暮又要開學了，季靈還沒進來，但系統的小程序也沒有研發出來。

因為系統的不順利，導致季常音整個人每天都是陰沉沉的，看上去格外不好惹，走在學校里，大家下意識地會避開了。

「宿主，這種事情你也別著急，著急也沒用。」

「你別勸我。」季常音說道，她只是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

按照常理來說，她對許朝暮應該抱著不在意的態度，就算在意也不應該這麼在意。

這可怕的依賴。

季常音用了隱身卡去了許朝暮的學校。

許朝暮坐在教室里正在聽課，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很認真，沒有開小差。

她似乎感覺到門口有人看著自己，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季常音知道她應該看不到，但還是驚了一下。

「這麼明顯嗎？」季常音問道。

「宿主，是你自己存在感太強了。」系統說道，「而且，你這麼看著人家，真的很像一個變/態。」

季常音：……

下了課，許朝暮坐在教室里看書，看了一會兒走了出來，看了看走廊，趴到了陽台上。

季常音站在她的身邊。

「你是不是在？」許朝暮壓低了聲音問道。

季常音沒理她。

「你別不說話……我害怕。」許朝暮咬著嘴唇，「你就在我旁邊對不對？」

許朝暮伸出手，但沒有摸到人。

「你不是季常音，是其他來抓我的嗎？那能不能讓我和季常音打個招呼你在動手？」

季常音有些無奈，抬手揉了揉許朝暮的頭髮。

許朝暮鬆了口氣，聲音帶著控訴：「你沒事嚇我幹什麼。」

「就是來看看你，誰知道你能感覺到。」季常音用了屏蔽卡。

「是他們要來了嗎？」

「不是。」季常音說道，「就是過來看看。」

許朝暮的腳輕輕地碰著牆：「看我幹嘛，又沒什麼好看的，就是在上課而已……」

「看你上課認不認真，有沒有開小差。」

「我上課當然認真，我還想考A大呢。」許朝暮說道。

季常音剛準備說話，老師就走了過來：「許朝暮你在幹嘛！不是說了不準趴在欄杆上嗎？腳還在踢？」

許朝暮嚇了立刻離開了欄杆。

季常音忍不住笑了一聲。

許朝暮低著頭，和老師小聲地道歉。

很快許朝暮就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消失了，莫名地感覺有些失落。

那視線之後也沒再出現過。

從來不開小差的許朝暮還是開了小差。

並且第一次開小差，就被老師發現了，成功收穫了一枚粉筆頭。

季常音並沒有離開許朝暮的學校，她在學校里設立了不少道具卡，屏蔽卡，提醒卡，監控卡，各種各樣的卡。

她本來想要不要給許朝暮道具卡，但沒有手環，用不了道具卡。

她也不可能把手環給她，兩個人關係還沒好到那種程度。

「宿主，你這些做法都沒什麼用處……」系統說道，「就是在浪費積分。」

「對，所以還要看你，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把東西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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