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代課先生
一聲巨響炸開,電光火石,火樹銀花。
原來,張東陽見神電虎貓來勢兇猛,也不敢輕敵,立即換成「赤焰三劍」第一式,緊緊封住身前上中下三路,與神電虎貓裹挾而來的凌厲閃電,砰然相撞。
巨大的衝擊波,霎時掀翻山神廟的屋頂,片片灰瓦俱碎,殘牆驚現道道裂紋。
幸好一旁的呼延青觀有秀才護道,不至於摔個七葷八素,搖晃一下身形,便立住腳跟。
定睛再看那神電虎貓,捂著胸口,輕輕揉按,也無大礙。
張東陽心中不禁暗嘆,這傢伙果然是千餘年之身,在洞天福地的天道壓勝下,依然能修得化形,確實非同小可。
正欲再次出手,邊上秀才已飄然越過他的身前,揚手拂出幾十顆算珠,道道精芒如勁風驟雨,疾射向神電虎貓。
神電虎貓也不畏懼,搖身化作絲絲縷縷閃電,纏向空中算珠。
剎那間,半空雷電無聲交織,耀眼的光芒刺眼十分,令人無法直視。
秀才一手袖后,向前腳踏罡步,一手掐一印決,頃刻移來一座浩然正氣之山鎮壓,口中輕叱一聲:「孽障,還不快快現形?」
「干他娘的,有點厲害,貓爺我打不過,跑路總可以吧......」
須臾絲絲縷縷閃電,凝聚成一道弧形,龍游上下,幾欲破空而去。
秀才微微一笑:「你以為那粗濫陣腳,就是本秀才的微末技法?」
霎時間,十三道豎欄與一道橫樑,驀然出現在半空,縈繞著彌蒙靈氣,妙不可言。
緊接著,一股龐大的威勢猛然壓頂而來,一個矩形方格鑲嵌在豎欄與橫樑之外,熠熠生輝。
「一上四去五,二上三去五......一退一還九,二退一還八。」
秀才句句口訣,如聖人口含天憲。
半空中,只見那道弧形閃電上衝下突,始終束縛其中,根本無法脫離經緯牽引。
神電虎貓努力了半柱香時間,知道今日遇上高人,只好放棄掙扎抵抗,現出原形飄落地面。
原來是一隻身形比家貓略大些許的傢伙,渾身虎斑,雙目如電,此刻正齜牙咧嘴,發出一陣陣陰沉的低吟聲......瞧著令人膽寒三分。
秀才大袖一攏,將它卷在手中,打入一道神念禁決,然後敲敲它的腦袋道:「你這孽障,本秀才憐你千餘年不易,且不傷你性命。還不快快引路,放了那先生娘?」
神電虎貓聞言,知道秀才不會殺它,立即收斂起雙目凶光,露出乖巧之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傢伙畢竟是千年神獸,倒也知道個好歹。
如今被秀才在神魂打下禁制,等於性命被秀才捏在手裡,自然得聽話照做。
............
卻說這卧牛村的嚴家學塾,歷史上出過不少進士,探花榜眼也有一二,因此在這四鄉八里,名氣甚盛。
只是嚴家風水有限得很,祖上可考的十幾二十代人,都是秀才的命,連舉人都沒中過。
乃至到小嚴先生接過這份營生,依然沒能擺脫這份家運窠臼。
幸好他也認命,娶了房如花似玉的娘子,守著四鄉八里二十幾個儒童,淡泊教書,安樂度生。
萬萬沒想到人在地下走,橫禍天上飛,秋分日與娘子回一趟隔壁村老丈人家,半路竟遭了不幸。
如今娘子生死不明,小嚴先生也因此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凄涼萬分。
這一日,小嚴先生正獨自哀嘆間,忽然聽到窗外傳來儒童驚呼:「先生先生,快出來快出來,先生娘回來了......」
可憐嚴先生掙扎了幾下,愣是爬不起身去趴窗口瞧個真假。這種頑童惡作劇,嚴先生曾上過幾回當,如今已有些懶散,也就放棄了希望,眼角噙出兩行淚水來。
沒多久,只聽牆外步聲嘈雜,似乎附近鄉鄰紛涌而來,竊竊私語間,有人欷歔,有人低泣,轉瞬已到自家屋門口。
淚光中,驀然出現一道靚麗的秀影,在眾多鄉鄰的簇擁下,閃進屋中。
「夫君......」
先生娘見嚴先生病倒在床上,腳步踉蹌搶至床前,緊緊握住夫君雙手,泣不成聲。
待到嚴先生不斷拍打其後背安慰半晌,先生娘這才想起介紹身後的兩位救命恩人。
張東陽看著嚴先生在病榻中,依然不失清秀的面容,心中突然一動,不由想起家鄉的王先生和曹先生來。
也不知他們回到錫豐漁村沒有?若是回去得知自己音信全無,想必朱九鈺那傢伙,還有趙若雪、俞敏她們,都應該會很傷心吧?
自己這大半年來的奇幻人生,回去后,得好好跟他們講個三天三夜,或許他們也不會相信呢。
少年轉念摸了摸腰間,自己有個神奇的空間玉佩,必然讓他們不得不信,心中頓時有了些許竊喜。
不知不覺,自己也算是沾了點神仙味道,以後光是趙鴻趙鵠,恐怕是連衣角都不敢摸自己半下了吧?
至於吳靖這小子,倒是挺費腦筋的,該如何懲罰他呢?
想了半天,也沒個合適法子,乾脆也就不去想了。
倒是眼前這嚴家學塾,瞧病榻中的小嚴先生,沒有個把月時間,恐怕還是起不得床來,自己是不是好人好事做到底,幫忙帶帶那二十幾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儒童?
少年暗暗想,師兄和書殿淵源不淺,且與秀才關係老鐵著,他想繼續去尋機緣,自是無可厚非。自己已經沾光撈得一套護身軟甲,豈能貪心不足,不如在此等候師兄迴轉,再一起出這洞天福地?
至於說幫小嚴先生代課的想法,其實也不算張東陽自負。
在安龍大陸的家鄉,連不太夸人的太子首輔王軻先生,都曾誇過他「有小先生風範,未來文道可期」。
莫說這嚴家學塾翻來覆去,只有一套《三百千》,就是《黃初篇》、《幼學》,乃至晦澀一點的《小學》和《急就章》,哪一本他不是滾瓜爛熟?
張東陽琢磨著,打從軍以來,自己脫離學塾已有大半年,確實也該重新把書籍拿起,要不然回到家鄉,豈不得挨曹先生的板子不是?
反正,軍營那邊是回不去了,回去也沒啥意思,李淂盛委實不值得自己賣命。
再說了,王朝大軍的花名冊里,想必張東陽的名字,也早已經划入戰亡人口了吧。
嚴先生聽說小恩人自告奮勇要代課,自然是平添一份驚喜。
特別是經過幾個課題的討論,更是喜出望外,沒想到這年紀不大的小恩人,竟然文武雙全。
又過了幾天,小嚴先生半信半疑吃了張東陽開的葯,身體似乎有些好轉,更加感覺不可思議。
這嚴家的祖墳冒青煙啦?
娘子回家,學塾續課,病情好轉......都得歸功於這個越瞧越是俊俏的少年!
少年不僅鎮得住那些頑童,還能將枯燥的《三百千》,講得比自己還生動。
所以一旬時間下來,很多原本不太喜歡讀書的儒童,如今每天都是早早來到,規規矩矩在門口等候小張先生開堂。
日子一天天過去,眨眼就是一個月。
在張東陽的悉心調理下,嚴先生身體已經大幅好轉,漸漸開始下地走動。
遇上天晴的日子,嚴先生還能自己到課堂講課,張東陽閑暇的時間,也就多了起來。
這一天,恰好開給嚴先生服用的葯中,缺了一味,張東陽就琢磨著上山去看看,或許能找到也不定。
就算找不到,也當出去溜達溜達不是?
在學塾這段時間,張東陽總是聽人說起,離這村子十裡外,有一處名喚「黃龍溪」的地方。
那裡風景幽美,溪水不畏嚴寒,順著山崖往下流淌,一清一濁,涇渭分明,甚是神奇。
張東陽出了卧牛村,見左右無人,就邁開大步奔跑。
如今雖然他依舊無法御風而行,但比起在蜃霧仙島那會,腳下速度又快了不少。若是他全力以赴,基本每一步都可以跨到三丈以外。
所以,十里地對於村民是很遠,但對於張東陽來說,不過是一炷香多點的時間。
待到山腳,少年駐足抬頭望去,黃龍溪果然是「嶙峋千仞終年雪,瀉玉流穿古松滂。」
在這飄雪的季節里,山上居然還有一條半清半濁的小溪,緩緩流淌。
名不虛傳啊!
張東陽不禁興起,腳下輕輕一點,沿著蜿蜒而下到山腳的銀白小道,躍身飛掠上山。
正當他奔得歡快之際,竟沒留意有一處薄雪之下,青苔未枯,一個踉蹌,就摔進邊上的一窟幽潭。
「呼!」
還沒等他爬起,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猛烈風響。霎時間,幽潭之中驀然盤起一條大蛇。
大蛇渾身布滿鱗甲,張開血盆大口,腥臭涎水珠連垂滴,正昂首怒視落水生人。
「這是什麼鬼東西?」
說它是蛇,卻又渾身鱗甲。張東陽慌忙拔出泰阿劍,迅速虛挽幾個劍花。
出乎意料的是,面對紅芒四閃的神劍,這大蛇居然半點不怵,反而用力甩動著尾巴,蠢蠢欲動。
「怪了!白浦島那些大蛇,見了泰阿劍都是畏手畏腳的樣子,這大蛇咋......」
還沒等少年想明白,剎那間大蛇已伸出詭異的雙腳,五爪鋒利倏地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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