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意算盤
一場北風吹過，殘落的的黃葉滿地，大地一片蒼涼，寒冷開始籠罩整個汴京城。顯德五年溫暖的秋天就這樣過去了，很多人不約而同有個想法——這個冬天會很冷。
進入冬季，柴榮的病情更加惡化。上層的官員都知道皇帝身染沉痾，並且在心中「大逆不道」地估計皇帝駕崩只是時間問題。太子只有四歲，將來會怎麼樣呢？帝國的權利將會握在何人手中？這是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
就在七日前，柴榮下詔晉蘭貴妃符蘭寧為皇后，他雖然在乎和前妻的情分，但更關心兒子的將來。詔書一下，皇帝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要符蘭寧將來名正言順的以皇太後身份輔政。可是主少國疑，孤兒寡母又能做什呢？偏生符蘭寧又是個柔弱的，缺乏主見的女子，帝國的命運堪憂啊！
於此同時宰相范質的地位不斷被提高，被加封為太子太師，賞賜不斷。眾人都看的出，范宰相是皇帝選擇的託孤重臣。但是槍杆子里出政權，兵權才是關鍵。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禁軍，帝國最強盛的武裝力量。
而禁軍統帥有兩位，東點檢林旭和西點檢趙匡胤，自古以來都是東貴西賤，故而眾人自然而然地將林旭看做禁軍頭領，而趙匡胤只相當於一個副將的身份。還有一點，林將軍多年來戰功赫赫，威震天下，三軍無不信服，這一點是趙匡胤及不上的。而且林夫人是先後兩位皇后的親妹妹，太子的姨母，將來林旭以姨丈身份輔政完全順理成章。
當然也有想到一點，自唐末以來，梁唐晉漢周幾於個朝代都短命，那如今的周朝能倖免嗎？尤其是君王幼小，主少國疑，更是鮮有平穩過渡的。一群戰功赫赫的武將，一個個自命不凡的朝臣，還有威震一方的藩鎮節度使，有誰會信服一個小娃娃呢？朝中即便有威震天下的林將軍鎮著，很多人也難以心安。
話又說回來，林旭就一定會輔佐這個小外甥嗎？禁軍大權在手，林將軍若是有什麼想法，豈不是易如反掌？唐末以來禁軍將領謀反稱帝的大有人在，成功的案例有很多，後周太祖郭威不就算一個嘛，難保林旭不會。
其實如果林將軍真的取而代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很多人都這樣認為。唐末五代很多人連續在數朝為官，例如之前的宰相馮道，最初可是後唐李存勖的書記官。最為著名的是羅公明，歷經四朝不倒，到了宋朝還成為三司使，主管財政的宰相，號稱政壇不倒松，為人稱道一時。這個時期的官員在所謂的忠君愛國一事上表現的很淡然。
若是林旭取周而代之，有了英武睿智的君主對國家大有好處，官員所代表的地主階級的利益有了很大保障。另外一點，改朝換代只要及時站好隊，那可就是從龍之功，以後陞官財，飛黃騰達還會少得了？可比服侍一個小孩子的有前途的多。總之有一點，現下投靠林將軍門下絕對是最正確的選擇。不管是將來輔政姨丈的提拔，還是新帝登基，改朝換代的從龍之功，都是大大的有利。
於是暗中投拜林將軍門下的官員越來越多，讓林旭還有些無所適從。當然有一部分官員並未有機會見上林將軍，轉而現西禁軍都點檢趙匡胤府上也是個好選擇。那可是林將軍的結拜大哥，一條線，不會錯。自然而然，有個人就很忙了，那就是趙普。
如今的趙普地位可是不一般，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書記官，可人家是趙匡胤和林旭的心腹啊！就沖著一點，汴京的一般官員見到都是恭恭敬敬，禮敬有佳。
但是趙相公並不滿足這一的現狀，他有夢想有抱負。自小隨父親學習吏治的他渴望有一天也能高官厚祿，大權在握。天幸遇到林旭，讓懷才不遇的他走出了小小的洛陽府衙。當日在關中一聽說林趙立下大功，是皇帝的親信寵臣，他立即趕回汴京。
四五年來依舊是個小小的書記官，軍務參贊，妻子為此埋怨過他許多次。但是他願意，他知道跟著林旭、趙匡胤這兩位前途無限的年輕人，自己也能前程遠大。
趙普沒有成為九五之尊的野心與實力，卻有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想法，而且一直謀划於心中。如今他認為時機已經到了，如果林趙二人繼續屈居人下，自己不會有出頭之日。但如果他們成為萬人之上的當權者呢？
趙相公的目標是林旭，和大多數人的想法一樣，林旭又最資歷也最有實力。如果那樣，自己將是從龍心腹重臣，況且從第一次見面他就覺林旭對自己有著不同一般的重視與尊敬，這將會是他的出頭的好機會。
然而他也知道，事情或許有些難度，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林旭身上。幾年的接觸下來，他看的出林旭是個性情中人，即便是皇位誘惑無比，他也不一定會動心。尤其是柴榮對他也是禮遇有加，情深意重，太子還是他的外甥，謀朝奪位他願意嗎？
如果林旭不願意，那一切的一切都將是空談。趙普也曾考慮過趙匡胤，沒有林旭的話自然是最好的人選，但事實上不是。他相信只要有林旭在，就沒人動得了柴宗訓，動的了那張龍椅。勸說？趙普認為這個不靠譜，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且一旦林旭陷入感情的兩難，事情可能更複雜。
那麼怎麼辦呢？趙普考慮多日，終於想出一個辦法。五代以來被部將逼迫造反的將領不在少數，一旦牽涉到一個利益集團，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生。這樣的基礎林旭是有的，最近接觸過這麼多官員的目的是什麼，以至於他們心中的小九九，趙普都心中有數。
如果生米煮成了熟飯，即便林旭不願意也得接受現實，至於過程就更簡單了，郭威當年的做法不是個很好的例子嗎？他相信那張龍椅是有魔力的，林旭坐上去之後會喜歡的。
就這麼辦，如意算盤倒是不錯，可這麼大的謀划豈又是他一個人做到的？不過趙普一點也不擔心，他知道有很多人會很樂意給自己幫忙的，當然也是給他們自己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