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談話
傅大爺臨走時還不忘念叨道:「瀚兒,你要乖乖聽老師的話,老師才學出眾,不必大伯差,你……」
傅致瀚不耐煩的催促道:「大伯,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傅大爺抱歉的沖傅靜秋頷首,然後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他還沒有走出門外,就發現自家侄兒已經牽著老師的手早就不見人影了。
他憋了很久,最終冒了一句:「果然是傅家的種。」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都一樣的外貌協會……
傅致瀚巴巴的拉著傅靜秋轉了一圈他的院子,得意洋洋的炫耀著他的傑作,最後才將老師帶去了他的書房,然後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坐姿端正,雙眼亮晶晶的瞅著她,那模樣期盼極了。
「老師,你坐~」
傅靜秋忍不住笑了,輕聲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傅致瀚一愣,想了片刻后,道:「大伯說過,你是書坊的老闆。」
傅靜秋又道:「那你知道我為何而來嗎?」
聞言,傅致瀚的表情立刻變了,似乎想到什麼不美好的事情,他的笑臉消失了,滿臉的委屈無錯,還有一絲絲憤恨。
「你和他們一樣,為了我姐姐對不對?」
傅靜秋頷首,就這麼一個點頭,將男孩兒最後的希望破碎。
這幾年來,傅家給他請了很多個老師,可每一個話里話外都離不開姐姐,甚至有些偏激的,還會暗中處罰辱罵他,一些有教養的,雖然循規蹈矩的教育他,可是眼底的不喜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我,我知道我不該活著,若是沒有我姐姐也不會沒了,爹娘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他們說,娘沒有懷上我之前,爹娘姐姐一直相親相愛,姐姐和太傅大人的感情也很好,可是從我出生后,爹娘就關注我去了,遺忘了姐姐,最後姐姐才……」
「老師,你若是想罵我打我,你打便是,反正我都習慣了,我不會告訴大伯的。」
最後一句話深深的觸動了傅靜秋的心,她望著雙眼含淚卻倔強不肯落淚的孩子,心底湧現出一萬個心疼和憤恨。
他們怎麼敢,怎麼敢這麼對她的弟弟!
突然,纖細的手伸去,將男孩兒緊緊抱在懷中,輕撫著他的背脊,聲音從耳畔傳來。
「要哭就哭吧。」
許是懷抱太過溫暖,許是語氣太過柔和,許是太多太多的異樣情愫,傅致瀚的淚水止不住的洶湧而出,他最開始還能憋住,可到了最後哇哇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驚天動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很有當年其姐的風範。
「哇哇哇,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害死姐姐的,嗚嗚,為嘛爹娘不喜歡我,我好想姐姐……」
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話,再一次重擊著傅靜秋的心,她眼眶紅了,雖然這個弟弟的出現,不是她所喜歡的,在他出生后,她也沒來及照顧他,可是並不代表,她不喜歡他。
畢竟這是兩輩子,她唯一的親弟弟,她怎麼可能不喜歡……
不過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拍著他的背脊,安撫著他的情緒,一言不發,就聽著他的抱怨,聽著他心底的委屈,聽著他的怨恨,直到他哭累了,軟軟的癱在她的懷中。
傅靜秋瞅著衣衫那絲絲抓住的小手,眉眼越發的溫柔,傅致瀚發泄過後冷靜下來,卻是羞紅了臉,不安的望著衣衫上的濕潤,還有那可疑的黏稠液體。
「老,老師對不起,我幫你擦擦。」
說著,他屁顛屁顛的去拿了一張乾淨的帕子,又艱難的端了一盆水,隨著他的腳步,水濺了出來,等到了傅靜秋的跟前,只剩下盆地薄薄的一層水了。
「我真笨,老師,我再去給你打水,你等著。」傅致瀚懊惱極了。
傅靜秋伸手接過盆子,一手牽著男孩兒,輕聲道:「小花貓,走吧,一起去。」
小花貓三個字讓你紅潤的小臉蛋更是紅得滴血,他跟著她的步伐,眼神那般的歡喜孺慕,小手不由自主的緊緊回握大手,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然後耳朵更紅了。
傅靜秋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水源,處於羞澀混亂的傅致瀚,也沒有發現初來乍到的老師怎麼對傅家如此熟悉。
「鬆手。」
「啊?」
「不鬆手,我怎麼給你擦?」
傅靜秋含笑望著他,傅致瀚蹭的一下鬆開手。
輕輕用帕子擦拭著滿臉淚痕的臉蛋,又將小手清洗乾淨,她才慢悠悠的收拾著衣服上的污穢,半點沒有嫌棄,反倒傅致瀚羞愧到不行。
「老師,我弄髒了你的衣服,我會賠給你的。」
傅靜秋沒有拒絕:「好,走吧。」
這次不待傅靜秋動手,那隻小手便顫顫巍巍的牽住了大手,感受到老師沒有拒絕後,嘴角都快揚到耳後跟了,像只偷嘴成功的小老鼠,在角落裡樂不可支。
兩人回到書房裡,傅致瀚想到剛才的事情,笑容又淡了不少,他抿緊嘴巴:「老師,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反正都是我的錯,只要你不離開我,你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
傅靜秋心頭一緊,她摸了摸弟弟的腦袋,溫聲道:「我是為了你姐姐而來,但不是來責怪你的,你姐姐的死是意外,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我此次前來,只是不想淑德公主唯一的弟弟泯滅人群之中。」
傅致瀚愣住了,不敢置通道:「你不覺得是我害死了姐姐嗎?」
儘管大伯經常說姐姐的死和他無關,可是他知道,那是大伯在安慰他,不然爹娘和世人怎麼會如此排斥他。
傅靜秋點點頭,鄭重其事道:「本就與你無關。」
傅致瀚垂下了頭,聲音低迷苦澀:「老師,你誤會了,姐姐的死就是我造成的,你別聽大伯的話,大伯是騙你的。」
突然,傅靜秋有種吐露真相的衝動,可是僅有的理智告訴她,不行,只要說了,那將是再一次的傷害折磨,她已經活不過三個月了。
「老師,我就是害死姐姐的兇手,從小到大,爹娘都不願親近我,爹每次下朝回家都會避開我,娘更是每日每夜的呆在佛堂,唯一一次主動見我,那是我中了風寒差點死的時候,可我病好后,娘又回了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