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珍視

第二十四章 珍視

雲心遠在十萬八千里的江湖,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最後給自己下了結論:江湖上風大,著涼了罷,得尋個地方抓幾副葯吃。

她環顧四周,森林茂密,頭頂上方的樹枝交錯縱橫,層疊掩蓋,一派蔥蘢景象。日光被遮擋去,只有一絲一縷落下來,勉強落在她肩頭。

雖是茂林,但並不如傳聞中那樣可怕。

茂林,茂林而已。她在心中告知自己一句,便提步往林子深處走。

她沒有注意到,遠處的林木之後,有兩雙眼睛正看著她:一雙是略含笑意的瑞鳳眼,一雙則是...略帶粗糙...

榆次坐在馬車裡,輕輕揭開那一小方窗帘,露出漂亮的一張面孔。

虎威在車前牽著馬,略帶疑問地請示:「將軍?」

榆次笑著頷首:「走吧。按我說的路線。」

「是。」虎威應一聲,車馬便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雲心耳尖,聽得車馬飛馳聲,才知這林子里還有人,拔劍循聲追去,那馬車聲卻越來越遠,知道消失不見,雲心待在原地,才發覺自己已被引到一個極為陌生的地方,完全偏離小路指引的正確方向——她來到了這片茂林的深處,一個沒有人,沒有路,只可能存在猛獸的地方。

此時的雲心,堪堪傻在原地,只恨自己平日里沒有聽姑娘和父親的話好好讀書,一個勁的只舞刀弄劍,進了這林子,光會舞刀弄劍,是沒有用的,這是典型的陰障之林——江湖人送稱號「陰詭林」,解這陰詭林的方位,靠的不是羅盤,而是周易八卦,而今她若是毫無章法地亂走,只怕是要被永遠困在這兒了。

一個時辰后,馬的一聲嘶鳴,榆次的馬車已穿過茂林,被強行堵在茂林的出口之處。幾匹蒼狼圍住馬車,漸漸逼近。虎威的目光慢慢陰贄,正當他拔出大刀衝上前搏殺時,身後馬車裡的人突然衝破馬車檐頂,自上躍出,持一柄光亮的劍俯身沖入狼群,周身的氣魄依然不減高貴風雅。

「將軍!」

榆次一劍劃過狼喉間的靜脈,霎時鮮血四濺,他不忘回身吩咐道:「騎馬回林子里,尋那個姑娘!」

虎威了解,他解開馬匹,伸手撈過他的刀,闖出狼群,重新沖入林子里。

榆次在狼群間竭力搏殺,無奈飛禽走獸愈來愈多,從四面八方襲來。他心道一聲「不好」,這樣殺下去,耗時耗力,只怕他要把命交代在這裡,連誤事都是小事了。

而若是高手相交,間隙之間倒可以談話,烏魚江這架勢,想來出畫一個姑娘也只有躲躲藏藏的份兒,莫管出畫躲在哪裡,總之只要她能出面把事情談下來,兩人都可以從這虎狼之地撤走,以他二人的身法逃走不成問題。現在難的是擊敗野獸留駐此地,既然如此,為什麼非要擊敗了野獸再來談。

他平地躍起,飛到最高的枝椏間,持劍劈去幾隻野鷹,高聲道:「出畫姑娘,榆次求見!」

一聲不行,便再來一聲:「出畫姑娘,榆次求見。」

榆次像一隻飛鳥一般,上下跳越在高大喬木的枝椏之間,避開空中群魔亂舞似的飛禽,時不時也殺掉一兩隻,丟到地上,以食物吸引地面上的走獸,團團的走獸圍擁過來,顯然是吃慣了人,覺得鳥獸的肉體食之無味了。

眼看著情況越來越危急,榆次咬咬牙,以最大的聲音喊道:「出畫姑娘,許成淵求見!出畫姑娘,翊國太子許成淵求見!」

屆時他眼前閃過一抹血紅,隨之而來是一陣白色煙霧,透著一味微辛的氣息,榆次下意識捂住口鼻,待煙霧散去,施展在他眼前的是一幅驚天血腥的畫卷。紅衣的女子舉著刀,刀刃上淌著新鮮的血液,她跟前應聲躺倒一隻長著獠牙的巨大野豬,周身的走獸也躺倒一片。

那女子背對著他,穿一身紅衣廣袖,持一柄曲柄長刀,身材頎長瘦削,長發及腰,用紅髮帶半扎,體態十分輕盈,想來便是出畫宸妼了。

榆次飛身下來,瞥一眼滿地的走獸,出去自己殺去了的,和那隻野豬。其他的野獸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絲傷痕,看來......是迷暈的。好傢夥,什麼厲害迷藥,迷倒這麼一片,榆次在心裡暗暗感嘆。

宸妼自衣袖間抽出一抹紅帕子,將刀擦乾淨,轉過身,下一秒,猝不及防將刀抵上榆次喉間。榆次低眉,微微笑著,沒有閃躲,任她將自己帶到身後那棵樹上,看似退無可退。

「冒充殿下,你該當何罪!」宸妼眉眼冰冷,容顏很淡,十分清秀,帶著女子特有的堅毅,雖然瘦弱,氣場卻十分強大。

榆次禮貌微笑,兩手負在身後,一副平常樣子,不慌不忙自我介紹道:「出畫姑娘,在下翊國翊將軍榆次。」

宸妼手中的刀滯了一下,幾秒鐘后,她收了刀,後退兩步,仔細觀察眼前這個男人。榆次身著灰藍色的廣袖外衫,內里一件木槿銀絲綉邊的白色長袍,髮髻上一抹銀色髮帶,髮帶上鑲嵌著一塊灰藍色軟語,臉長得極為出色,甚至透出一絲絕美之氣,周身貴氣籠罩,散發著一種吸附人心的溫柔,即使方才殺了許多妖獸,也依然氣場純凈得如他髮帶上那塊軟玉一般,只有他鼻骨右側一顆若隱若現的小痣,配著一雙極為清亮的瑞鳳眼,讓人覺出幾分冰冷和殺氣。

沒錯,這就是翊將軍榆次,與傳聞中的並無差異,只是人到眼前,更讓人心驚——從來沒有人可以如此完美地集柔和尊貴絕美和殺戾之氣於一身。

「翊將軍,多有得罪。」簡潔利落,言簡意賅。

「看來傳言實不欺我。」榆次溫溫和和,一絲一毫都不見惱怒之氣,「久聞姑娘大名。」

宸妼很直接:「我名聲並不好聽。」

榆次笑著搖頭:「在太子殿下口中,並非如此。」

有意提起許成淵,榆次看見宸妼眼中的光明麗了一度,心中印證了一個猜想,許成淵啊許成淵,你究竟欠了多少紅顏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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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落徽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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