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玉牌
「姑娘...你又要幹嘛....」
「讓坊間知曉血惡魔的厲害啊,穆宰執手下那麼多兵,我都能殺乾淨了。」
「您怕不是瘋了。」雲心抱著手臂,站成一副無奈的樣子,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綉心醒了會罵死您的...也會罵死我的。」
「你去不去?我和綉心誰給你俸祿,誰給你買劍,誰請工匠給你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木頭模型?」軟話顯然是不管用了。
「我去!」雲心立馬屈服,氣呼呼地扯開門,一頭撞出去。
古合清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歡喜——這才是祥和平寧的生活,她喜歡的生活呀,可自從古氏全族覆滅的那日起,她就再不會有這樣的日子......就算是這一刻鐘的時間,她都仍覺得貪戀。
「快去快回,明日一早給你做燈芯糕吃。」話語不由地溫柔。
雲心從窗子外古靈精怪地探出半個腦袋:「不吃有姜粉的。」
「行,記住了。」
雲心剛走,就聽見竺錦一陣輕巧又細碎的小步子,一臉喜氣不顧規矩地鑽進她帘子里來:「姑娘!姐姐醒了!」
古合清心口一松,五分歡喜化作了一口淤血,吐在了榻邊。
「姑娘,姑娘這又是怎麼了。」
「不打緊。體內的淤氣濁血,吐出來才好。」
竺錦聞言神色便安定了些,古合清牽起她的手下床:「咱們去西繡閣。」
古府開府之時,便是個極大的園子,大剌剌攤在琮京京城中央,古合清作為古壑最為寵愛的幺女,且上頭都是兄長,古壑便為她在古府的西北角另立了一座園子,初時提名為「令好」,后便由她自己做主更名為「凌元」。「凌元」恰有四座裝點極為漂亮的樓閣,其中東閣是古合清做古府小姐時的綉樓閨房,直到如今,她的衣食起居仍在這裡。後來她選了綉心、雲心跟在自己身邊,便將西閣,南閣改名為西繡閣,南心閣讓綉心、雲心居住,理論上都算是開了別府,她身邊的人皆是名門小姐,來頭都不小,她就怕委屈了她們。綉心將竺錦帶進府後,她心疼竺錦身世,便將北閣改名為北槿閣,送給竺錦,算作竺錦的閨樓,將來待嫁雖是玉府庶女,身世不明不白,但好歹也是從北槿閣嫁出去,旁人也不敢冷待她。
待古合清急匆匆地趕到西繡閣,綉心已經強撐著起身,要給她行禮。
古合清上前扶住了她道:「若是亂動,這兩日的苦藥可就白吃了,我呢也就白餵了。」
綉心虛弱地笑:「讓姑娘擔心了。」
古合清拉了竺錦一起在床沿坐下:「你那日回來可把小竺錦給嚇壞了,哄了好些時候才不哭了。」
綉心道:「讓姑娘操心了。」又伸手拉過竺錦:「別怕,姐姐沒事,就是出去同人打了一架,有些累著了。」
竺錦乖巧地點了點頭,綉心又溫和道:「再過些時候天就亮了,你回去安心睡一會兒,姐姐要與姑娘說大場面,別嚇著你。」
竺錦撲閃著大眼睛,再一次點頭,向古合清行了禮便退出去。
待竺錦退出去之後,古合清調笑道:「你睡著的這幾日,外頭可是風雲變幻,王君丟了個關押在天牢里的囚犯,穆宰執死了大半支梟使軍,還有那臨閣,素日里愛女如命,這會子倒是急匆匆地要把女兒嫁出去,這些,都是你的手筆吧。」
綉心抿嘴笑了:「可還有些別的什麼?」
古合清輕搖手中的團扇,點點頭,臉上裝出一派認真的神色:「是有的。穆謹止大肆搜捕這個逃犯,手下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幾乎耗盡了,這些日子開始在頭抓流民充數,他開始也找過幾日,後來不知怎的,就沉淪在溫柔鄉里,一顆心掛在美人的褲腰帶上,鬧出了笑話。」
古合清忍俊不禁地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他那些新找的流民,不識字,七手八腳地胡亂誤入了你玉府內宅,好一通搜,被你爹的正頭娘子,太后的幺妹拿著個大棍全給打了出來,鬧得人盡皆知,丟了大臉。」
「這還不算,當天夜裡這批流民竟一夜之間全死在了城外。」
「誰做的?」綉心思索著掖掖錦被,這種消息在她心裡是起不了波瀾的,「看樣子,姑娘已經查清了。」
古合清搖了搖頭便笑了:「明日坊間便會有傳聞,是『血惡魔』的手筆。」
綉心彎起嘴角,調笑道:「不會真是公主做的。」
「一半一半。我只叫宸妼殺了幾個穆謹止的心腹,大抵是梟使軍里的人,傷過你的。現在他的人里魚龍混雜,有參與過北子村刺殺的,但更多的就是平頭百姓,活著便已是不易,不過是投到他手下混口飯吃,什麼大作用都沒有,我也下不去這個手。」古合清點點頭,正經起來。
「那另一半作祟的人找出來沒有?」
古合清搖頭:「京城府尹郭祉矣足足審了三日,連你家大夫人都上了公堂,流民也都是妻子兒女的,你家大夫人還叫叫嚷嚷的同那些民婦吵,到底什麼也沒查出來,直到穆謹止派了人去,交代了補償才罷休。」
「你家大夫人如今可是遠近聞名的黑鴉容貌,母虎做派。」
古合清說的認真,聲音里卻帶幾分調笑,綉心咧開了嘴:「我家大夫人的潑辣勁兒,現下是更臭名遠揚了。」
古合清搖著扇子:「要我說啊,她雖是太后幺妹,可真是一點智慧都無,也不怪令尊還心念著你母親,就憑這件事,丟人的不止穆謹止還有整個玉府,連帶著你阿耶那些女眷的清白一起都毀了,聽說這兩日你家後院里日日都有小娘子哭鬧著活不成了,有要弔死的,有要投水的,你阿耶也是焦頭爛額。再過分一些,只怕是連你也要遭人嗤笑。」
綉心笑著粘過來,靠在她的腿上:「玉南繡的臉面如今可是同虔安公主連在一起的,還要算姑娘一個。」
「那可新鮮了,這丟人的名聲再臭,也臭不過血惡魔,說起來倒是我連累你。」古合清低頭瞧她。
綉心嘻嘻笑著:「也都差不多。」
「我啊,只要你們都平安,阿耶走的時候,我答應過他會保護好整個琮國將門。你父親是琮國武將第二位,若是沒有現在這位正頭娘子,如今安淮峙的處境怕就是你玉府的處境,你也別為他當初停妻再娶而氣惱,畢竟他還是心心念念著你母親,對你也算是呵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