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難道你陪我睡?
聞言,顧知晏下意識撫上自己腰間的匕首,拿到手中輕輕搓著它鑲著三顆紅寶石的刀柄。
這東西她一直戴在身上,就好像那個人還陪在身邊。
冷風掀起轎簾,絲絲泄入,打亂了女子的髮絲,也驚擾了心緒。
顧知晏這才點點頭,說:「很重要。」
「是你...喜歡的人嗎?」蕭亦衡問的越發小心。
他依然刻骨銘心的記得,前世,他還是成蕭的時候,顧知晏親手剿滅了他的謀反,將他推上刑場。
儘管,那一場謀反根本就不是他的錯。
「嗯,他是個很優秀的人,只可惜走的太早了。」
「他真的那麼好,那麼優秀嗎?」那你怎麼忍心殺了他?
蕭亦衡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沒有讓後半句脫口。
顧知晏微愣,她覺得今夜的蕭亦衡有些咄咄逼人,關於成蕭的問題,她也不願再回答:
「亦衡,你到底想說什麼?」
察覺到女子的不悅,蕭亦衡嘴角泛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果然,顧知晏從來沒在意過他。
他微微閉目,再抬眼時眸中恢復了一貫的清明:
「我只是想說,你不必在意那個人,給我幾年時間,我會比他更好更優秀。到那個時候,你會考慮我嗎?」
「你瞎說什麼呢?」顧知晏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她覺得或許是自己連續兩天沒喝葯,「抑鬱症」又犯了,並沒有把問題歸結到蕭亦衡身上。
因為這個少年在她看來一直是乾淨的,禮貌的,近乎完美的。
她說:「對不起,我狀態不太好,我們快回別院吧。」
「嗯,好。」
蕭亦衡應了一聲,馬車不久就停在了別院門口。
管家馮廣早就守在這裡,一見馬車來,立刻上前迎接;
「世子,侯爺,你們可算回來了,月雅小姐在這裡等了半天了。」
蕭亦衡轉眸,果然看見了馮廣身後跟著的蕭月雅。
蕭月雅一張小臉在夜裡凍得通紅,看見顧知晏時眼裡充滿了敵意,她上前兩步把顧知晏推開:
「老女人,不要老纏著我亦衡哥哥,你多大歲數了,亦衡哥哥多大了,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顧知晏身子不適,被這麼一推就向旁邊偏了偏。
蕭亦衡連忙要去扶,卻見她擺擺手,對馮廣問:「你是管家?」
「誒,奴才姓馮。」
「行,隨便給我安排個房間休息。」顧知晏說著拿出懷裡的藥方遞給馮廣:「再去按這個給我熬一碗葯。」
馮廣下意識看向蕭亦衡,見他點頭,才應下來,帶著顧知晏離開。
門外,蕭月雅扯著蕭亦衡一截衣袖:「亦衡哥哥,你不是不讓別人住別院嗎?為什麼還要讓這個老女人住進來!」
「我樂意。」蕭亦衡抽回握在蕭月雅手中的袖子:「你還有什麼事嗎?若是沒有,別院要關門了。」
「亦衡哥哥,你以前不是這麼對我的。」蕭月雅眼裡含著一層淚:「我聽我外祖父說,顧知晏以前是大祭司,她會妖術,是不是她蠱惑了你?啊?是不是?」
蕭月雅急於求個答案,為什麼以前還對她微笑的蕭亦衡,現在這般冷淡。
甚至還傷了她的母親。
「不是。」
「那你告訴我是為什麼?是雅兒哪裡做錯了嗎?」蕭月雅急吼出聲。
「你錯在不該招惹顧知晏,因為她...」蕭亦衡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忽聽不遠處房間內響起「嘩啦」一聲。
他心下一緊,連忙朝著那響聲的方向跑去。
蕭月雅無措的站在冷風中,猶豫良久,終於邁步跟了過去。
她看見蕭亦衡跑進了顧知晏的房間,終是沒有再敢跟過去,只能借著半開的房門,看著裡面的場景。
顧知晏坐在桌邊,只穿了一層中衣,墨發披散,燭光一襯,迷離的桃花目里閃著點點淚光,說不上的風流多情。
燈下看美人,本就比平日銷魂,蕭亦衡也愣了片刻,隨後才看見地上被顧知晏打碎的葯碗。
零落的碎片下,苦澀的藥水引濕了小片地面,看起來有些狼狽。
蕭亦衡蹲在地上,一邊撿碎片一邊問:「你這是怎麼了?連個葯碗都拿不穩。」
「沒什麼,手抖,葯就喝了兩口。」顧知晏聲音微顫,對一邊的馮廣道:「馮官家,再給我熬一碗吧,麻煩了。」
「誒,好。」馮廣得令出去,正好看見了無措的蕭月雅,臉色很快冷下來。
沒有蕭亦衡的允許,他可不敢把外人放進別院。
馮廣立刻上前兩步,招呼來兩個職夜的家丁:「準備輛馬車把月雅小姐送回去,不要用世子的馬車。」
「是。」兩個家丁領命,一人一邊拉著蕭月雅離開。
蕭月雅怎麼甘心就這麼走,可是她拗不過兩個家丁,小小的身體被拖著,只能對屋裡喊著:
「亦衡哥哥,你別上顧知晏那老妖婆的當啊!她會妖術!」
這話落在顧知晏耳朵里,越發不是滋味。
她想:虧得她今日還保了蕭月雅的廢物娘一命呢,現在羅氏沒事了,自己反倒成了老妖婆?
「你們家小美人生氣了,世子還不去哄哄?」
蕭亦衡一愣,忽然笑了起來,今夜壓在心底的陰雲竟也奇迹般散了,他將葯碗碎片放在桌上,笑道:
「阿晏,你彆氣了,是我一時沒看好,讓她溜了進來,下次不會了。」
「誰氣了?」
「你沒生氣,那你為何喚我『世子』,不喚我名字了?」蕭亦衡無情的戳穿了顧知晏的心思。
若是正常的顧知晏,定然會冷著臉,親自處理了蕭月雅。
可是現在她病了,神經變得脆弱,語氣里的不悅太過明顯,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鮮活的人氣,與一個十幾歲的少女絲毫無異。
蕭亦衡眼裡升起一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柔情,一伸手握住了女子的脈搏,發現她脈象快的離譜,問:
「這麼多年,你一定要每天喝葯,才能睡的著嗎?」
「不喝葯就老是做噩夢,怎麼睡?難道世子還能一夜不眠不休的守著我這個老妖婆?」
「也不是不行啊。」
顧知晏眼神一滯,沒想到蕭亦衡會這麼回答,畢竟這麼多年,無數個漫漫長夜,她都是一個人過來的。
會說陪她的,蕭亦衡,是第一個。
她本想回絕一句:罷了,久病床前無孝子。
可是還不等開口,就被蕭亦衡打橫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