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封天之戰
「我看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傾舞眸中閃過一抹厭惡,旋即將冷夜白日里換下的血衣扔至稚末跟前,「敢不敢試試滴血驗親?」
稚末見傾舞說得這般篤定,愈發忐忑不安。
「怕了?」
傾舞居高臨下地看著倚靠在卧榻之上面色煞白的稚末,心中滿是鄙夷。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冷夜究竟看上稚末哪一點?
不論是樣貌還是身段,都不算出眾,就連性子也透著一股子怯懦。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做虧心事,有什麼好怕的?」稚末強作鎮定,不動聲色地將染血的衣袍擱至一旁。
「既然不怕,為何不敢滴血驗親?」
「有這個必要?我兒尚在襁褓之中,皮膚脆弱的很,我不想讓他受到一星半點的傷害。」
稚末不願再同傾舞沒完沒了地耗下去,破天荒地拉下了臉,聲色冷漠地下了逐客令,「姑娘,今日之事我可以選擇既往不咎。若還有下次,我勢必將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魔尊。」
「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勸你快些離開冷夜,不然我便將此事捅漏出去。你猜,冷夜若是得知真相之後,會怎麼處置你和你產下的孽種?」
「來人,送客。」
稚末冷聲喚著靜候在屋外的魔姬,將傾舞請出了紫幽宮。
片刻的怔愣過後,稚末緩緩垂下了眼眸,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懷中嬰孩的樣貌。
「奇怪,當真是一點兒也不像魔尊。」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懷中嬰孩看了大半日,這才發覺他和冷夜長得一點兒也不像。
冷夜眉宇間,是無法掩飾的王者霸氣。
而她懷中的嬰孩長相雖十分精緻,眉宇間卻籠罩著淡淡的憂鬱。
正是這股子憂鬱的氣質,同冷夜的霸凜狂傲大相徑庭。
難不成真如傾舞所言,當初輕薄她的人並不是冷夜?
可問題是,冷夜實乃六界之中唯一擁有黑龍真身之人。
至於墮魔,其真身充其量不過是一把掃帚,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同黑龍搭上邊。
思及此,稚末更顯納悶。
猶疑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拾起了傾舞故意落下的染血衣袍,欲親自驗一驗真假。
……
片晌之後,待稚末再三確認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兒同冷夜之間並無血脈關係后,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我了斷。
她實在沒法接受孩子的生父居然不是冷夜。
這下子,她該如何面對冷夜?
稚末絕望地抱著懷中的嬰孩失聲痛哭,「可憐的孩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哇——」
她懷中的嬰孩見稚末潸然落淚,似是感應到了她此刻的絕望與無助,亦跟著大哭了起來。
偷偷摸摸地潛藏在紫幽宮外的傾舞聽見了稚末撕心裂肺的哭聲,面上驟然浮現出一抹勝利者的笑容。
解決完稚末之後,她只需耐心地等著玄風淺的上神劫即可。
傳聞,自上古眾神殞命之後,六界之中只五方天帝順利渡過了上神劫。
而玄風淺早在許久之前,就因捨身救下冷夜而落下了病根,硬生生地毀了自身的純元仙體。
此情此景之下,她絕不可能逃得過那令人變色易容的上神劫。
—
九幽密林
玄風淺縱身躍上樹梢,利落地拉開了手中散發著紫色幽光的紫幽魔弓,接連朝著廣袤浩渺的蒼穹射了數箭。
「天道小兒,還不出來受罰?」
「再敢裝聾作啞,小心我一拳掀翻你的天靈蓋。」
「凡事沖我來就好,誰允你欺負我的人?」
她微仰著頭,忿忿然地盯著毫無動靜的蒼穹,威風凜凜地喊著話。
九幽魔眾瞅著密林上空,墨發逆風而揚,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冰寒之氣的玄風淺,紛紛朝著九幽密林圍聚而來。
「都說一孕傻三年,依我看,魔后這模樣絕對是徹底痴傻。」
「我沒聽錯吧?她竟打算同『天道』算賬?」
「原以為魔尊不過是娶了了漂亮廢物,現在看來,這漂亮廢物還有些瘋癲。」
「我倒是覺得,魔后此舉感人至深。想來定是深愛著魔尊,才會做出這般驚世駭俗之事。」
……
一時間,非議聲猶如滾滾波濤,來勢洶洶。
玄風淺意識到今兒個即便是喊破了喉嚨,都有可能得不到絲毫的回應。
這一瞬,就連她覺得自己此刻的行為透著些許的傻氣。
原打算灰溜溜地躥下樹,垂眸間才發覺樹下已被九幽魔眾圍堵得水泄不通。
完了!這下該如何收場?
玄風淺臉頰上一片火辣,忙不迭地縮回剛剛往下探去的腳,硬著頭皮掄起了水袖,凝體內眾神之力於手中箭羽之上。
「歘歘」數聲過後,泛著紫紅幽光的箭羽好似得了顛覆乾坤之力,捲起了蒼穹之上似雪似浪的千層雲絮。
樹下的九幽魔眾瞅著天幕上被玄風淺捅出的環狀破洞,瞬間噤聲,連喘息都變得極輕。
他們從未料及,尚還懷著身孕的玄風淺發起怒來,竟這樣可怕!
玄風淺雙目圓瞪,吃驚地盯著她好似蘊藏著無窮神力的雙手,暗暗稱奇,「我也太棒了吧!」
「魔后威武!」
這會子,九幽魔眾紛紛跪地,尤為崇拜地瞅著密林上空,在雷鳴電閃的烘托下整個人如同鍍了層金光的玄風淺,心悅誠服地高呼著。
玄風淺嘗到了一絲甜頭,再次拉開了紫幽魔弓,朝著隨時都有可能陷落的蒼穹連發數箭。
轟——
正當眾人皆以為天要塌了的時候,虛空之中驟然傳來了似海嘯般轟然作響的雷鳴聲。
「就這麼點兒本事?」
玄風淺渾然不懼頭頂上的霹靂列缺,反倒微微張開了雙臂,將泛著赤白光芒的閃電納入了掌心之中,「劈人很爽是不是?今兒個,我也讓你嘗嘗被雷劈的滋味。」
她話音一落,旋即將掌心中躍然跳動著的赤白閃電化作了圓狀巨光,猛地向風雨飄搖中的穹頂擲去。
剎那間,四方雷鳴盡數歇火,只餘下粗啞的余息。
眾人親眼得見玄風淺一手即能顛倒乾坤的可怕力量,仰慕之餘,亦生出了一絲畏懼。
玄風淺則是越戰越勇,單手指天,話里行間滿是挑釁之意,「可敢再戰?」
嗚——
回應她的,不再是轟鳴的雷聲,而是似幼獸般的哀泣聲。
「哭哭啼啼的,煩死個人。」
玄風淺暗咒了一聲,又一道迅疾的掌風從水袖裡頭飛出,不偏不倚地轟向了隱於層雲之中的清冷皎月。
許是再也承受不住她的猛攻,偌大的天幕之中,倏然落下了片片電雨。
無數片形態各異的閃電並定格成了永久的形態,靜默無聲地從天幕上傾瀉而下。
玄風淺將一枚形似於跪地求饒的閃電碎片納入掌心之中,這才氣定神閑地從密林之巔飛下。
這一刻,玄風淺步履生風,急於將這個天大的喜訊告訴冷夜。
她原以為戰得了天道,就意味著將不再懼怕愈發迫近的上神劫。
只可惜,她方才那英勇一戰,只殺到了十八重天,遠遠還沒有到足以穿透三十三重天的威力。
「冷夜,瞧我給你帶回了什麼?」
待玄風淺風急火燎地闖入清風殿之際,冷夜依舊規規矩矩地端坐在書案前,全神貫注地寫著檢討。
門扉大敞之際,冷夜怔怔地瞅著被暴雨淋成了落湯雞玄風淺,眸中滿是驚愕之色。
片刻之後,他倏然起身,闊步向她走去,「怎麼跟野人一般,弄得這麼狼狽?別著涼了。」
玄風淺見冷夜依舊未著蔽體之衣,忙不迭地掩上了門扉,冷聲反問道:「為何不穿衣?」
「沒有你的允准,本尊不敢擅做主張。」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聽話?」
玄風淺半信半疑地瞅著他,冷不丁地問了一句,「話說回來,你渾身上下基本找不出一處完好的皮膚,為何那裡一點事兒沒有?」
「本尊是有家室的人,傢伙事兒若壞了,你怎麼辦?」
「我懷疑你是色魔轉世。危急關頭,竟還想著這些亂七八糟之事。」
玄風淺啞然失笑,隨手將銀光暗閃的閃電碎片遞給了冷夜,「收好了。往後再有雷劫敢劈你,就報上我的名號。」
「好。」
冷夜瞅著霸氣凜然的玄風淺,總感覺自己才是被她豢養在閨中的小嬌妻,心下驟然萌生出一絲羞恥感。
「怎麼跟大姑娘一般,動不動就臉紅?」
玄風淺淡淡地掃了眼面色緋紅的冷夜,二話不說,猛地將他摁在了書案之上,利索地替他的傷體上藥。
冷夜不習慣於被她這麼俯視著,略顯羞赧地偏過了頭,「阿淺,本尊大可以杏林回春之術自行療愈,根本無需上藥。」
玄風淺置若罔聞,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檢討可是寫好了?」
「……」
冷夜默然無語,他實在不想承認自己當真乖乖寫了檢討。
在他看來,懼內確實有失顏面。
他願意將她寵上天,卻不願意讓旁人得知他這般懼內。
這要是傳出去,他堂堂九幽魔尊的面子該往哪兒擱?
「念來聽聽。」
玄風淺見他久久未答話,不容商榷地道。
冷夜抬眸觀察著玄風淺專註的神情,沉吟良久,終是硬著頭皮開了口,「本尊錯了,下次定不會再犯。」
「一個時辰的功夫,你就寫了一句話?」
冷夜沉聲為自己辯解道:「雖然只有一句話,但本尊足足抄了一萬遍。」
玄風淺柳眉倒豎,略顯不悅地道:「錯在何處,就不能寫得具體些?」
「本尊不該夥同稚末欺騙你,害你平白無故動了胎氣。」
「再有下次,該當如何?」
「不會有下次。」
冷夜終於明白了何為求生欲,這會子已顧不得什麼顏面,只得規規矩矩地答話。
玄風淺頗為滿意地頷了頷首,繼而問道:「接著說,你還做錯了什麼?」
「本尊不該將你推給帝俊。」
「若有下次,該當如何?」
「不會有下次。」
冷夜悶聲言之,就連他也不知,為何會這麼懼怕玄風淺。
玄風淺見他大半天都未曾談及她最在乎的一件事,倏地一掌捶在了冷夜的胸膛之上,「說,為何在和離書上畫押?」
「本尊不想強迫你。不論何時,你若想和離,本尊都會放你離去。」
「行。你既已簽下了和離書,日後就別想著上榻睡。」
玄風淺氣得咬牙切齒,猛地扯拽下了腰間綢帶,死死地捆住了他的雙手。
冷夜瞅著氣鼓鼓的玄風淺,眼眸中的欲和念越發濃厚。
若不是此刻的他身受重傷,實在幹不了「體力活」,此刻他應當已然將她壓在身下,狠狠地疼寵著她。
思及此,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寄希望於他的身體能夠早些好起來。
玄風淺不滿於冷夜的回答,又不捨得對他動手,索性當著他的面輕解羅衫,讓他嘗嘗急火焚身的滋味。
「阿淺,你這是?」
「好看嗎?」
玄風淺犀銳的桃花眼中氳著點點星光,舉手投足間,是勾魂攝魄之媚態。
最為要命的是,此刻的她臉上除卻足以顛倒眾生的嬌媚,還糅雜著一絲天真之態。
冷夜頓覺渾身好似著火了一般,局促地吞咽著口水,「阿淺,給本尊鬆綁?」
「不要。」
玄風淺脆聲回絕了冷夜,「不得擅自鬆綁,也不得挪開視線,更不得靠近卧榻一步。你只能睜著眼眸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直到我睡醒之後,才可合眼。」
「……」
冷夜總感覺玄風淺這是在恃寵生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