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成長是一場無關乎年齡的戰爭

高向恆竟然以為她的成績也是抄的！

顧昕心中一驚，她有些擔憂的貼緊牆，迫切想知道顧年柏聽到這話的反應。

很明顯的暗示讓教室里的顧年柏一下就聽懂了，他皺眉不滿道：「老師！」

顧年柏一聲中氣十足的老師成功讓講台上滔滔不絕的高向恆停止演講，轉而微微有些不爽的看向顧年柏。

高向恆放下成績單，雙手撐在講台上，收斂起自己有些明顯不爽的表情，溫言溫語道：「這位家長，您想說什麼？」

顧年柏輕咳一聲，朗聲道：「您在沒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只憑著自己的私自揣測就說我的孩子有作弊的嫌疑，這一點我有必要說清楚，我是無條件信任自己的孩子的，她絕對不會作弊，您的言論會引導我們家長的思想，從而讓我們懷疑孩子的成績不真實，然後批評教育孩子，這樣會導致孩子和我們產生間隙。」

高向恆被顧年柏說的有些呆愣，然後解釋道：「這位家長，您先別那麼大火氣，我也只是推測而已，並沒有下定論。」

顧年柏不依不饒：「您是沒有下定論，但這種推測就是基於您對學生的不信任和偏見來的，她們為什麼不能擁有真實的進步呢？您看不到她們的努力就說她們的成績是假的嗎？我女兒每天都學到十一點多，我絕對相信這是她真實的成績。」

高向恆一時無言以對，只得給自己台階下：「對，當然也得相信這是他們努力的結果。」

顧昕沒有再仔細聽下去，她有些呆愣愣的站在牆角，此時腦海里只有顧年柏那句這是她真實的成績，她柔柔一笑，這種被家人無條件信任的感覺很暖很滿足。

她為擁有一個這樣明事理的爸爸而開心，然後又想到高向恆老師的做法心情瞬間低落。

高向恆一直是班裡學生集體都不喜歡的一個老師，作為班主任他有些力不從心，作為英語老師他的教學能力屬實不好。

以鐵血手腕著稱的高向恆，是最不受學生愛戴的，他的教學方法很不人性化，導致很多學生都是雖怕他但不敬他。

李悅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她是個很不服管教的學渣，後來被高向恆抓住過好幾次，不是喊家長就是逼著寫檢查，再或者就是變相體罰，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始收斂起鋒芒。

班裡有些同學甚至合理懷疑過高向恆進入教師隊伍的途徑。

顧昕向來討厭高向恆，自此她更討厭他了，心中只盼著化學老師千萬不要和他在一起。

有些後悔之前幫高向恆打聽化學老師需要什麼生日禮物，現在再回想起來，就和背叛了友軍去投靠敵人似的，還把秘密情報都告訴了敵人。

最後敵人非但不念你的好，還反過來說你不值得信任。

顧昕越想越氣，她覺得自己真是被豬油糊了心，當時竟然答應了高向恆的請求！

她現在細細想來只覺得高向恆就是一個不費吹灰之力便套走化學老師的情報，然後一點也不用心，只知道投機取巧的渣男！

套路！都是套路！

顧昕不再偷聽教室里的家長會，她回到樓梯間下面，簡單和李悅說一下教室里發生的事情。

李悅氣憤道：「他竟然一下把咱倆都給說了？！」

顧昕同樣氣到眼裡噴火。

李悅一拳打在樓梯間的玻璃上，反光玻璃頓時震上三震。

顧昕有些擔憂的拉著李悅遠離那塊反光玻璃。

顧昕的學校是紅色的牆漆，墨綠色的樓梯間玻璃窗，透明的教室玻璃窗，她們此時所在的位置是教學樓里的樓梯下面一個很隱蔽的空間，在一樓的樓梯間的墨綠色玻璃窗後面。

學校里的玻璃窗是比較特殊的一種，在裡面能夠看請外面，但是在外面看不清裡面。

他倆此時藏在這裡相當隱蔽。

然後兩人一直等到家長會開完才走出樓梯間，李悅請來的那個勞務市場假爸爸慢慢從教室里走出來。

顧昕聽到勞務市場假爸爸對李悅說：「姑娘，你的成績這麼好怎麼還害怕讓爸媽來開家長會呢？」

李悅一時沒反應過來，然後那個憨厚老實的假爸爸看向顧昕的爸爸，接著說：「我聽那個大哥說了，家長應該相信自己孩子的成績都是努力得來的，你都考到第二了，爸媽只會以你為榮不會以你為恥的，因為是很棒的成績啊。」

李悅被他說的有些懵，獃獃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

她的成績是假的，她害怕老高會在家長會上批評她，被她的真父親知道她如此不努力，她下個學期可能就被送到國外去了，她不想去，所以她才請他來扮演自己的爸爸的。

結果顧昕爸爸三言兩語就讓所有人都相信她的成績是真實的，她一時有些懵，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顧昕看李悅呆愣的站在那裡，她走過去挽住她的胳膊，笑道：「悅，下午和我一起去逛街吧。」

李悅獃獃地點點頭，然後一行人走到校園門口，那個農貿市場請來的假爸爸和李悅打個招呼就走向自己停在校門口不遠處的電動車。

李悅凝視他的背影良久，然後喊住他，快步跑到他面前，她從口袋裡拿出二百塊錢塞到那個老實的男人手裡，「這是剩下的錢，你拿好，今天謝謝你。」

那人推拒道：「答應的二百你已經給我了，我不能再多要你的錢。」

李悅堅持給他，說著話就莫名帶上哭腔：「這是謝謝你願意相信我的獎金，我從小就是個不聽話的壞孩子，我爸爸從來都不相信我，我確實也沒有資格讓他相信，但是今天你說的話讓我明白了，信任相互的，我不能總坐著錯事卻大聲嚷嚷著讓別人相信我，我要努力學校真正的提高成績才配的上所有人的信任，所以你收下吧，今天你可是拯救了一個不良少女呢。」

老實憨厚的中年男人獃獃攥緊李悅塞給他的錢，那錢是溫熱的，一如小姑娘流出的熱淚。

顧昕走到她身後，輕輕抱一抱她，然後伸手將她眼角的淚擦去，握緊她顫抖的手無聲安慰著。

兩人坐到學校後面的奶茶店裡，一人抱著一杯冰奶茶喝。

顧昕輕輕研磨著吸管，透過奶茶店的落地窗看到街上人來人往的各種忙碌的人。

她看到李悅的奶茶一口也沒碰，吸管孤零零插進杯子里，李悅的眼神空洞又呆萌。

顧昕將吸管吐出，伸手輕輕摸摸李悅的發頂，笑道：「悅，你在思考人生嗎？」

李悅看向顧昕，慢慢開口道：「昕，你說如果今天是我的真爸爸來給我開家長會，他會和顧叔叔一樣無條件信任我嗎？」

顧昕捏住吸管輕輕攪動著奶茶，想讓裡面的珍珠分佈均勻一些，她眨眨眼，道：「叔叔若是信任你，你那時會是什麼心情呢？」

李悅聞言，半晌無言。

顧昕的奶茶都喝到一半時，就在她以為李悅不會回答時，她聽到李悅說：「若今天直接是我爸爸來的，他無條件信任我，我會很慶幸吧，慶幸自己沒有被發現作弊。但是事實不是他來的，所以現在想著若是他信任我，我的心境就不一樣了，我會愧疚，會覺得對不起他，會覺得辜負了他的期待，人真的好奇怪······」

顧昕看向窗外的人群，她懂得李悅的心情。

那種明明自己確實做下錯事，但還是被人無條件信任的感覺。

顧昕彎唇一笑，看向李悅，有些哄她的語氣：「這是你長大了，人都是在一瞬間長大的。」

李悅被她裝成熟的模樣逗笑，她輕點一下顧昕的額頭，笑道：「說的好像你早就長大了似的，我記得你比我還小呢。」

顧昕辯解：「成長是一場無關乎年齡的戰爭。」

在這場戰爭里你會有最親密的戰友，他們是你的家人，你的好友，你的愛人，你們和你相攜一路，共同成長。

李悅那天直到夕陽出現，才喝完那杯奶茶，兩個姑娘在一家裝修簡潔的奶茶店裡聊人生聊理想。

走之前顧昕說出一個她思慮很久的事情，「悅，你還記得嗎？很久之前了，我有次被人欺負了很生氣，然後你問我生氣是因為她們說我壞話還是因為她們說我配不上賀承。」

李悅點點頭說：「我記得，那時你還說這是一回事。」

顧昕繼續說：「我後來鄭重地想了想，這確實不是一回事，我可以很確定的說當時生氣是因為她們說我配不上賀承，因為我一直是喜歡賀承的，從小就喜歡，喜歡了很多年。」

她說完這話時就聽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她握著冰奶茶的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出汗，她從沒和任何一個人說過這件事，這是她第一次將喜歡賀承這件事訴諸於口，第一次和別人分享自己喜歡某個人的心情。

她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就連腿都有軟，搭在座椅橫欄上的腳，不受控制的輕微抖動著，她將腳放下又踩上，踩上又放下，她的心跳又快又急，喉嚨喝過一口冰奶茶后還莫名覺得渴。

胸腔里有種很奇怪的情緒蔓延著。

她渴望李悅說些什麼，但李悅彷彿被她嚇到，此時震驚的看著她，僵立在座椅上。

許久李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激動道：「我的天！我就說吧！我磕的果然是真的！」

顧昕：「？？？」

李悅激動的擼擼衣袖，整理整理衣領，清清嗓子，「昕，我早就看出來你倆不是一般的青梅竹馬！我敢打賭賀承學長絕對也喜歡你！」

顧昕想插嘴，但李悅仍舊滔滔不絕道：「憑我看小說這麼多年的經驗所得，你倆絕對屬於兩情相悅那種的，你準備先告白還是等賀承學長告白？」

顧昕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她，李悅又自顧自道：「也對，不急，沒必要在高中告白，學校抓早戀那麼嚴，感情容易受挫，還是在大學里好，大學里就沒人管了！」

顧昕忙拿起桌上李悅的奶茶，趁她嘰里呱啦的時候，快狠準的將吸管懟進李悅嘴裡。

見李悅終於消停下來，顧昕皺眉道：「我不打算告白，我也不要求賀承喜歡我，我和他現在還是以青梅竹馬的身份相處最融洽最自然，你可千萬別給我露餡了！」

李悅嗦一口奶茶，笑道：「保證不露餡，不過你倆要是後續有進展，我必須要當第一個知道的！」

顧昕胡亂點頭答應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