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之死16

因為張叔心脈已斷，生機已無。

雖然慕曦玥之前續上了他的心脈，但那基於張叔的心脈在之前並沒有徹底斷裂，就如同一個將碎未碎還藕斷絲連的瓷瓶般，只要用膠水粘好，便能恢復如初。

但現在不同。

那把長刀直接斬斷了張叔的心脈，沒留一絲餘地！

就算續上了，也是徒勞無用，只有死路一條。

張叔自然是最清楚自己身體狀況的那個人。

他知道自己已經活不成了，所以他不想讓慕曦玥再耗費心神給他輸送治癒術。

張叔握住她的手，緩慢的搖了搖頭，雖然慢，卻很堅定，望著慕曦玥的眼中充滿了拒絕與安慰。

慕曦玥眼瞼微垂，凝望著那隻乾枯如老樹皮般的蒼老手掌，眼神複雜，有些黯淡。

治癒術雖好，卻挽不回一個將死之人的命。

慕曦玥明白了他的意思，停止了繼續輸送治癒術，反手握住了他那隻歷經無數滄桑歲月的乾枯大掌。

張叔的手很大很寬厚，手掌上長了許多厚薄不一的老繭，有些硌手，但慕曦玥卻覺得異常心安。

張叔欣慰的笑了笑，嗓音微啞，「離開青雲，去紫月慕家。」

慕曦玥微怔，有些不解，但她知道張叔接下來還有話說，因此靜靜等著，沒有發問。

張叔望著頭頂的洞壁，似乎陷入了某段回憶中，神情微惘。

「你母親，是紫月慕家的大小姐。」

慕曦玥神情微異，她知道張叔說的那位她的所謂母親，是一位名叫慕晴的女子。

只是她沒想到，慕晴竟還有這般來歷。

「你母親當初似乎正在被什麼人追殺，不得已才把你交給了我，你別怪他。」

頓了頓，他又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但好像是沖著你來的，你母親只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張叔艱難的呼吸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呼吸的太急還是因為什麼，張叔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身體緊繃，臉色漲的通紅，眼珠子瞪的賊大，好似要蹦出來般，眼中布滿了猩紅血絲。

慕曦玥趕緊輕拍他的背，希望他能舒服一些。

儘管在咳嗽，咳的是那樣的艱辛痛苦，張叔的聲音依然沒有停下，還在斷斷續續的響起。

「去慕家……你母親……給你……留了東西！」張叔說完最後一個字，彷彿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般，身體一松，閉上了眼睛。

他的面容很寧靜，很安詳，沒有一絲痛苦之色，彷彿睡著了般。

但慕曦玥知道，琴笙和葉芷涵也知道。

張叔，這一次是徹底陷入了沉睡，再也不會醒來

他，去了。

慕曦玥怔怔的，感受著懷中漸趨冰冷的溫度，她的心，也在逐漸變涼。

一滴眼淚，毫無預兆的從她眼中滴落，落在張叔身上，暈染出一小片深色。

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眼淚不斷流出，如斷線的珠子般，不停滾落，染濕了張叔的衣襟，刺痛了慕曦玥的心。

她的心，真的很痛。

張叔是她來到這個異世后，第一個對她關懷備至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