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突如其來的轉變
可就是這樣一個行走的箭靶子,卻能從一個卑微的教坊司歌女,一路扶搖直上,即便從未生育皇嗣,即便皇上對她也不見得有多寵愛維護,她卻依然順順噹噹的成為了,這後宮之內,僅次於華妃娘娘的從二品鸝妃娘娘。
這種事情,到底該去哪說理呢?
就這樣,鸝妃在後宮之中,越發的不成樣子。
有資格與鸝妃分庭抗禮、針鋒相對的后妃中,要麼,就是想避其鋒芒,不願抻頭去做這個惡人。比如,華妃娘娘。
要麼,就是自恃身份高貴,不屑於跟鸝妃這種腌臢污遭之人為敵,覺得有失體面,自降身份。比如,容嬪娘娘。
至於其他那些後宮妃嬪,也不過是些蝦兵蟹將而已,她們也是奈何有心殺賊,卻無力回天!
而且,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后妃,也都是各懷鬼胎!
她們巴不得有人可以出來料理了鸝妃這個賤人,可又不敢自己去當那個出頭鳥。在放任鸝妃做大做強的同時,她們也樂的看到鸝妃明裡暗裡的去整治其他人。
反正,在這後宮之中,無論是那個女人覆滅了,對其他女人來說,都算是好消息!
如此一來,循環往複,在這後宮之內,便形成了一種怪象,人人都眼巴巴的等著瞧,這鸝妃到底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既然盼不到有人出手,那就只能盼著老天爺開眼了。
只沒想到,這一回,容嬪娘娘當仁不讓,真真是要麼便不出手,這一出手,便讓鸝妃狠狠地栽了個跟頭!
而且,還是臉朝下的那種!一下子摔了灰頭土臉,顏面全無!
果然,容嬪娘娘的這番話說完之後,她猛的轉回頭,氣勢逼人的看了一眼,收到鸝妃命令后蠢蠢欲動的侍衛。
「憑你也想發落我?我到要看看,你們誰敢動本宮分毫!」
韓溪蕊已經在心裏面,給這位容嬪娘娘把手都拍腫了!她相信,在場諸位,有這種心情的,絕非只她一人而已!
鸝妃跋扈慣了,從前便是偶爾在華妃娘娘那裡吃一次憋,碰一鼻子灰,那也都是她自己害人不成,咎由自取!
最要緊的是,那時候做主下命令的都是皇上!
可是這一回,竟然是容嬪,一個比她品階低,且她從未放在眼裡的女人!
今日這份羞辱,對於其他人來說,那可真是旱苗盼春雨般大快人心!但對於鸝妃來說,卻足以終結她僅剩不多的所有理智和人性!
一個人被逼到絕路上后,能有多瘋狂?韓溪蕊未曾見過!
但是,一個本就癲狂之人,被逼到絕路上以後,又會做出怎樣令人意想不到、嘆為觀止的舉動呢?韓溪蕊拭目以待!
只可惜,後宮這太台大戲,從來都不是由一個人獨撐著唱下去的。
甭管那些女人背地裡是如何互相拆台、陰險算計,但只要上了台,有了共同的敵人,那她們之間無需提前綵排,這默契也是說來就來!
鸝妃此時已是衝冠眥裂,面目扭曲,她積羞成怒的看著那些被容嬪喝退的侍衛,暴跳如雷的伸手指著他們大聲咆哮。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愣在那裡做什麼?沒有聽到本宮的命令嗎?我讓你們將容嬪這個賤人給我綁了!」
容嬪絲毫無懼,一臉輕蔑的看著鸝妃嗤笑一聲。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可這一聲嗤笑,卻足以抵得上千言萬語!
此時,華妃也覺得是時候了,眼前這場大戲雖然好看,但也不能由著她們鬧得太不成樣子!
不然的話,她身為這後宮之內的第一人,竟然不能對其他妃嬪厲行約束,也同樣會顏面掃地,威信全無。
「鸝妃放肆!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能由著你這般肆無忌憚的咆哮喧嘩!來人呀,鸝妃娘娘因擔憂皇上龍體,思慮成疾,失了心智,不宜在皇上駕前伺候!將她先行送回自己宮內好生照料,若是讓本宮發現你們這些奴才沒有盡心儘力的照顧好鸝妃,致使她再到御前擾了皇上靜養的話,我要你們的腦袋!」
「是!」侍衛們齊齊應聲,邁步行入殿內,直奔鸝妃而去。
看著那些對她的話無動於衷,對華妃的話卻唯命是從的侍衛們,正氣勢洶洶的向她逼近,鸝妃忽然發了瘋似的抬起手臂胡亂推搡起來。
「你們敢!我是鸝妃娘娘,是皇上的妃嬪!你們這些狗奴才,若是膽敢碰我一下,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侍衛們可以將鸝妃拿下,並將她送回去看管起來,但他們卻不能真的對鸝妃強行動手。
畢竟,只要不是皇上親口下令,鸝妃就還是這後宮之內的嬪妃,是他們的主子。
鸝妃發狂,侍衛們也踟躕著不敢貿然上前。這時候,一直未曾開口的四皇子朱端和六皇子朱翊也輪流上場露了個臉。
「你們一個個還杵在那裡做什麼,沒聽到華妃娘娘的話嗎?還是等著小王親自動手?」
「是呀,鸝妃娘娘現下情緒不穩,由著她這般癲狂咆哮事小,擾了父皇靜養事大,你們擔待得起嗎?」
先開口的是朱端,他說了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這開口,就是為了給那些不敢動手的侍衛們提個醒。
方才,與鸝妃爭執不下的是容嬪,隨後,下令將鸝妃暫時看管起來的是華妃。容嬪有他這個四皇子,而華妃又有六皇子,如今皇上昏迷未醒,這其中的利害干係,只要稍微動一動腦子,便能夠想明白。
朱翊緊隨其後開口,想來,不是收到華妃的暗示,便是看透了朱端的用意。
所以,不出意外的,兩位皇子一開口,那些侍衛們相視一眼后,便再無顧忌,直接上前將鸝妃架住后,快速退出了大明殿。
鸝妃被帶走後,整個大明殿瞬間安靜下來。
容嬪娘娘看了一眼依舊跪在殿外,但卻早已是人人自危,瑟瑟發抖的那群御醫,沒好氣的呵道。
「你們有工夫跪在那裡,就不知道上前來看看韓姑娘怎麼樣了!耽誤了醫治皇上,你們就算跪到死怕也不夠抵罪的!」
有了容嬪這句話,為首的張院判也不敢推諉怠慢,趕忙俯身上前,替韓溪蕊診脈。
「韓姑娘可還好?」容嬪急切的追問了一句,那副模樣,倒像是比華妃更關心韓溪蕊的情況。
韓溪蕊因著精神萎靡,身子更是虛弱疲乏,所以,她現下沒有太多的精力去觀察的那麼仔細。
但是,她總覺得容嬪的態度忽然轉變的這麼快,怎麼看都有些不尋常。
自然,若說容嬪是擔憂皇上龍體,是以才會這般在意韓溪蕊的死活,倒也沒什麼錯。只是……她的反應太激烈了!尤其是之後對御醫的態度,更是讓韓溪蕊心下生疑。
張院判在替韓溪蕊診完脈后,腦門上瞬間冒出了細汗。
「韓姑娘這是……這是……」
「你支支吾吾的到底怎麼樣呀?難不成,你們沒本事醫好皇上,還沒本事醫好韓姑娘?那皇上養著你們這些御醫有何用!真真是……」
容妃氣的粉面漲紅,伸手直指張院判,就差點著那隻老狐狸的鼻子罵了,劈頭蓋臉的一通數落,一點顏面也沒給他留下。
好在,華妃還算厚道,看在剛才容嬪鼎力相助的份上,她及時開口將容妃攔下,安撫的給她使了個眼色。
「容嬪妹妹先莫急,且聽張院判如何說。」
張院判嚇的已然有些語無倫次了,趕忙用袖子揩了揩額頭上的細汗,繼續結結巴巴的說下去。
「韓小姐這脈象浮動散亂,且刺狀雜陳,實乃驚恐過度之象!所謂『驚則氣亂,恐則氣下』,固有這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之象。」
張院判說的十分猶豫,容嬪聽的愈發不耐煩,「你少在這裡掉書袋子,說了這麼多有什麼用?你且告訴本宮,韓小姐這病,可還有的醫?」
「是是是,微臣以為,恐一情志為腎所主,如今韓小姐驚恐交加,已呈弱象,若是腎氣耗竭,只怕是……只怕是回天乏術!」
張院判話音剛落,華妃娘娘的面上,便快速閃過一絲驚愕和擔憂的神色。
倒是容嬪,她似是一下子沒有明白張院判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沉思片刻后,還是沒有忍住,轉頭怒瞪張院判。
「你這院判做的,可真是好!如今,當著本宮的面,你也敢這般閃爍其詞,不盡不實!我來問你,韓姑娘的身子究竟如何了?現下可還有得醫?你也甭跟本宮繞來繞去的,只說能不能醫的好韓姑娘便是!」
「微臣……微臣或可一試!只不過……心病尚需心藥醫,若是無法知曉韓小姐究竟因何受此驚嚇,怕是……治標不治本,終難根除!」
這一回,容嬪總算是聽出點端倪了,轉而看向韓溪蕊,想要詢問她兩句,可又不知從何問起。
不過,容嬪這心裡卻是疑慮重生。
按理來說,韓溪蕊乃是義和郡王的嫡女,且她現下年紀尚小,既無家事之累,亦無婚配之憂,正是最無憂無慮,享福的好時候。
再者,她一個小姑娘家,終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便偶爾替官家女眷看診醫治,那也見不上幾個生人。
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竟能讓她受這麼大的驚嚇,還至於怕的連小命都不保?
無奈之下,容嬪只能向華妃求助,她目光一轉便看向華妃,眨眼示意,讓她詢問一二。
韓溪蕊細細盤算了一下,導致她變成現下這副模樣的因由,真的吧,那可是打死也不能說給他們知曉得。假的吧,又不到時候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