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聽完韓溪蕊所言之後,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噢,原來如此!陸兄的意思是,讓九姑娘坐到我懷中,與我耳鬢廝磨的唱曲兒?這個嘛……只要九姑娘沒有意見的話,我自然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沒錯,朱端就是故意的!誰讓韓溪蕊方才嘟嘟囔囔的,在那裡說什麼「哪有男人不好色」這樣的話!
既然,這小丫頭打心眼兒里認定了,他與那些流連歡場,眠花宿柳的男人都是同一路貨色,那他也別妄擔了這個罵名,總得做點什麼才不算辜負吧!
韓溪蕊聽完朱端這番話后,又是一驚,剛才羞紅未退的小臉,霎時間又被氣的通紅!
是她聽錯了,還是這個壞小子終於按捺不住,原形畢露了?
「你……你剛才說什麼?有本事,你再說一遍!」韓溪蕊秀眉一挑,一對杏眼瞬間怒不可遏的瞪著朱端,手中的筷子,更是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
朱端看著韓溪蕊陡然暴怒的模樣,忍不住心頭一陣歡喜,可還是努力將情緒強壓下來,一臉玩世不恭的模樣瞧著她。
「陸兄這是怎麼了?不是你說的嘛,要讓九姑娘坐到我懷中……一邊說著話,一邊唱著曲兒!我也是順著陸兄你的話說的呀?」
朱端總算是捏住了韓溪蕊的痛處,見她氣的一個勁兒跳腳,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小嘴巴一動一動的,可就是說不出話來。
就韓溪蕊這副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模樣,真是讓朱端不知該如何形容才好,那感覺,真是甭提有多暢快了!
「我是那麼說的嗎?你……你……你就是故意的!我的意思是,人家九姑娘眼巴巴的等著你給點意見出來,你倒好,一個勁兒的就知道悶頭吃吃吃!你還知不知道何為禮義廉恥!哼!真是不知所謂!」
韓溪蕊是真的被朱端氣到了,她現在是分明就是憤怒佔據了大腦,整個人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胡說八道了!
朱端要不是礙著面子,真想上前揪住韓溪蕊的小耳朵,好好的問一問她!
她一個姑娘家,深更半夜的扮成男子,絞盡腦汁的帶著他去青樓!這還不算,她還裝模作樣的調戲完老鴇子,又去調戲人家姑娘!這剛見了一個顏色好點的粉頭,她是眼珠子也不夠使了,口水也要流出來了!
就這樣,她還好意思跟他提什麼「禮義廉恥」呢?
朱端真的就要憋不住笑出來了,他趕忙將頭轉向一旁,用力的咳了兩聲來掩飾情緒,再轉回頭的時候,總算又恢復了平靜。
九娘見韓溪蕊似是真的惱了,還以為她在為自己,與另一位公子爭風吃醋。
而且,聞聽剛才朱端說的那番話,分明也是對她有意的。如此一來,也不枉費她剛才那番鋌而走險的舉動了。
可是,挑逗歸挑逗,但也要適可而止。總不能真的讓兩位客人,在她面前直接大打出手吧?
於是,九娘感覺她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了,便心滿意足的出言開始勸和,試圖給朱端再留下一個更美好的印象。
「二位公子都是喜好音律之人,小奴家不才,獻醜了。既然方才唱的那曲《雙生疊韻》,公子們尚聽的入耳,那奴家再為二位公子獻唱一曲《琥珀貓兒墜》可好?」
朱端壓根兒就沒在意過,那個什麼花魁九姑娘。
他原想著再逗弄韓溪蕊這個小丫頭兩句,難得見她為自己打翻一回醋罈子,怎麼都不能就這麼錯過了才是!
誰知,這不開眼的九姑娘,好巧不巧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說話,一下子驚了韓溪蕊,讓她瞬間來了精神頭!
「好,就唱這個,九姑娘儘管唱便是,你唱什麼都是好的!有些人的意見,能不聽就不用聽了,省的他不懷好意,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位小公子真是愛說笑,今日承蒙二位公子不棄,小奴家無以為報,便再次借花獻佛,敬二位公子一杯。」
說著,九娘將懷中琵琶伸手遞給了琴兒,緩緩起身,輕移蓮步,扭捏著來到桌前。只見她輕撫廣袖,剛想拿過酒壺,就被側邊忽然伸出來的一隻玉手給橫空截了去。
是那名叫畫兒的婢女,她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就出現在九娘身側,這婢女看上去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只見她躬著身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先給韓溪蕊和朱端面前的酒盞斟滿,而後又給九娘也斟了一盞酒。
九娘側目,淡淡的瞥了畫兒一眼,眼眸之中儘是嫌惡和惱恨!
九娘好不容易想到這麼一個好說辭,能夠名正言順的近距離接近朱端,順便,接著給他斟酒的機會,暗送秋波,眉目傳情一番。
可是現下,被畫兒橫空插來這麼一腳,把她之前所有的計劃全都打亂了,這讓九娘如何還能心平氣和的看她。
但無論九娘心裡有多惱恨畫兒,便是恨不能扒光了她狠抽一頓鞭子,也不能在韓溪蕊和朱端面前顯露分毫。
「小奴家先干為敬,二位公子請便。」說完,九娘雙手端起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韓溪蕊很朱端對視一眼,朱端倒是沒有遲疑,跟著端起酒盞,也一口飲盡。倒是韓溪蕊,把玩著酒盞聞了一下,還未等朱端伸手去攔,她也跟著將酒盞喝了個底朝天。
朱端怔愣,眉眼輕挑,剛準備伸出的手,又裝作無意的收了回來。他倒是沒有想到,韓溪蕊這個小丫頭,竟然酒量也這麼好!
不僅如此,看她盯著酒盞若有所思的模樣,倒像是個貪酒的鬼饞蟲!這小丫頭,到底是誰?
事到如今,就算朱端傻到相信了,什麼「仙人入夢,指點醫術」這種鬼話,可韓溪蕊之後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所作所為,便再也沒有任何說辭可以解釋了!
眼前這個小丫頭,絕對不可能是郡王府內那個足不出戶,名不見經傳的六小姐!
可若是說她李代桃僵的話,又真真是太過牽強,也委實沒有這種可能性!
那她究竟是誰?
「二位公子真是好酒量,俗話說,飲酒不落單,小奴家再敬二位公子一杯,請二位公子飲一個雙盞助興。」
這一次,朱端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韓溪蕊便忽的輕笑一聲,說了句「甚好」,拿過面前的酒盞,再次一飲而盡。
韓溪蕊抬手翻覆之間,便將空掉的酒盞在九娘眼前晃了晃。
就這種入門級的低度酒,還想把她灌醉?說出去,別讓人家笑掉大牙才好!
方才,九娘在向他們二人敬第一盞酒的時候,韓溪蕊就已經聞過了,當時她便知,這酒的度數,高不到哪裡去!
說白了,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蒸餾技術,釀酒全靠發酵。如此一來,酒的度數最高,也不會超過二十度!
說到這裡,韓溪蕊又有些痛心疾首的感覺了!
試想,當初她要是對制酒,能像對藥理那麼熱衷專研的話,那她現在還做什麼面膜、化妝品,直接採用蒸餾技術,萃取高濃度白酒!
天哪,只是想一想,韓溪蕊都能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在她眼前不住地來回打轉兒!
說回眼前的這種酒,若是非要橫向比較的話,那也就是清酒、波特酒、雪莉酒,這種段位的。
可是她呢?韓溪蕊的好酒量,來自於遺傳。想當初,她也是五十八度的白酒,能喝二斤的好漢!
這一次,九娘的如意算盤,只怕是要落空了!
朱端伸手奪下韓溪蕊手中的空酒盞,滿臉不悅的瞪著她,「少喝點也罷了,不許再胡鬧了!」
韓溪蕊無奈的聳了聳肩,沒辦法,她總不能跟朱端踩著椅子對面拼酒,向他證明自己的酒量吧?
「知道了,啰嗦!」
九娘眼看著計劃落空,只能悻悻的重新坐了回去,接過琵琶,敗興的繼續唱了起來。
「日疏日遠,何日再相逢?枉了奴痴心寧耐等。想巫山雲雨夢難成。薄情,猛拼今生,和你鳳拆鸞分。」
韓溪蕊聽著九娘這唱詞,和她看向朱端那哀怨的神情,分明就是痛訴他不解風情、不懂憐香惜玉!
只一瞬間,韓溪蕊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厭煩了!
原本,韓溪蕊對這個多才多藝的大美人,那叫一個如痴如醉。她以最單純的眼光來欣賞美,不摻雜男女之間的慾念,也算是評價極為中肯了。
可是,這九娘似乎是越來越不上道兒,眉梢眼角的跟長了鉤子一般,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不安分的亂竄!
你說是同性相斥也好,反正,韓溪蕊就是見不得九娘這樣的,肉眼可見的目的明確,卻不肯大大方方的出手,一定要在暗地裡,行那些蠅營狗苟的伎倆!
單隻是多看一眼九娘,都能讓韓溪蕊感覺渾身不痛快!
她就是這樣,喜歡就喜歡的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如若不然,那便是厭惡,這種負面情緒,更是絲毫都掩飾不下。
朱端自然也瞧出來么韓溪蕊的不悅,他還以為,這小丫頭是在為他不讓她多飲酒而生悶氣,於是,伸手夾了塊芙蓉酥,放到了韓溪蕊的碗碟中。
「你瞧瞧你那臉蛋兒,都快趕上這芙蓉酥的餡料了,若是再讓你多飲幾盞的話,你還不得爛醉如泥呀!我這還不是為你好,你倒不領情!」
「說什麼呢?我……我才不是為了這個呢!」韓溪蕊也懶得用筷子,直接伸手拿起那塊芙蓉酥,狠狠地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