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紅了眼

他橫抱著英平菁出了武昌獄，也許是因為裡面空氣憋悶，加上急怒攻心，由於外面空氣好些，英平菁在武昌獄的門前就醒了過來。還沒緩過神就覺得瞬時風雨大作，鬼風狼嚎一般裹著風雨襲來。

她讓寧無憂放下了自己，就在武昌獄的大門前「噗通」跪在了地上，胡亂抓了一把稀泥砸向天空，仰面朝天任憑雨水在臉上刷著。

不論是甘是是還是寧無憂，都沒敢去拉她，她神情猙獰，每一寸的肌膚都在顫抖，借著雷聲向天吼叫著，刺耳的哭聲混合著雷聲風聲雨聲，卻完全沒有被淹沒。

她手指蒼天，她不懼被雷電擊中，若真的因為這個變成一堆焦炭也全是解脫。

「你沒弄死我，為何要弄死他！？既然讓我重生在這副軀體之上，那他呢！你也有法子的對么？！」

這話在旁人聽來都覺得是失了心智，胡言亂語。寧無憂實在不忍心衝過去把她攬在懷中，替她擋著風雨，她怒斥了良久，嗓子也壞了，直到說不出聲，直到癱在寧無憂的懷中。

寧無憂那袖口擦她的臉，怎麼也擦不幹，痛惜道：「時間差不多了，寧中快來了，咱們回去，師兄把你哥哥的屍首帶回去再說，聽話……身子要緊」

英平菁心中一緊，那紙！她趕緊摸了過去，衝上馬車。

「還好，字跡還在……」雖說英平蕪的「絕筆」被雨水浸濕了，英平菁小心翼翼的攤開在馬車的車板上，一邊看一邊用衣服還算乾的地方沾上面的水漬。「我不認得了，我不認得了……快回去，找父親，是是，快讓師兄回去……」

甘是是把寧無憂拉到一邊，此時雨大風大，時而又是雷鳴，二人很費力的說著關於回去后的事兒，彼此聽不見什麼話，只能連筆畫帶說話，英父此刻這個身體情況，若是知道英少爺在牢里不能不白的死了……

「師兄！師兄！」英平菁的身子整個都在顫抖，她衝下馬車，緊緊的捏著寧無憂的肩，甘是是也擔心她在昏倒，一直在她身後護著，其實她自己也快撐不住了，英平蕪的死對她的打擊也是很有殺傷力的。

「英平蕪的屍體一定要帶回來，他死的不明不白，師兄……」

話音未落，一人穿著夜行衣就向他們沖了過來，此時二人的精神都聚在英平菁的話上，若不是甘是是提前感受到了雨滴方向的變化，此時寧無憂已經身首異處了，那人雙手持劍向寧無憂的命門劈來，甘是是來不及想，拔出佩劍把劍鞘扔了過去，乾淨利落，力道強進，那人斜身躲開，這才給寧無憂安置英平菁的時間。

「護著她！」寧無憂把英平菁抱在馬車上，自己大跨步的迎上了黑衣人的步子。劍光出鞘，一道閃電映在上面，尤其耀眼，你來我往一個招式，寧無憂就佔了上風，當第三招劍身劃過的時候，黑衣人脖頸間的血噴射而出，映著下落的雨水逆勢而上。

「哈哈哈哈哈哈」車上傳來英平菁的慘笑，「哈哈哈！……好！好……」

「平菁」甘是是驚恐的看著英平菁，捧著她的臉呼喚她的名字，她怕英平菁丟了魂，她怕英平菁失了魄！自己的淚水卻又一次湧出。「平菁，沒事啊，沒事，你快進去！」

甘是是使盡全力也沒把英平菁按到車裡，英平菁的雙手死死的攥著轅木，指尖早已經發白泛紫。

眼看寧無憂這邊已經了結了，他把劍鋒上留下血漬蹭在黑衣人身上，收起佩劍。轉身強行把英平菁摟進了馬車。

到了宅子，英平菁獃獃的坐在前堂不肯進去，甘是是怕她著涼，去取了個毯子披在她身上，小京趕過來得時候地上已經濕了一大片，每個人得神情都很悲傷欲言又止的模樣，小京是個聰慧的丫頭，她沒敢去問看著特別倉皇的英平菁，偷偷得把甘是是拉到一遍，這才知道少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