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金沙洞天
星空多歧路,想要安然度日,一靠運氣,二靠本事,杜小草有些憂心,竹上推介給他的福地,是不是真像他說得那麼安穩,真要那麼好,為何沒被佔據?
黑岬和洛風,自魂畫城之後,再無消息。
杜小草詰問竹上,竹上便畫了一個水光鏡,鏡中兩人正在一副畫中悠哉悠哉,身邊還跟著一位活潑少女,凝神細看,少女長得跟杜小草一模一樣。
杜小草驚呆了。
竹上笑得像偷吃了雞崽的狐狸:「他們何時勘破此帝姬非彼帝姬,就能離開魂畫城,慕三也在話里,被一頭小狐狸迷得團團轉,你看看那邊——」
杜小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角落裡的零食攤前,慕三正跟攤主討價還價,肩頭蹲著一隻極小極小的狐狸,一雙眼睛彷彿藍寶石一般澄澈,骨碌碌亂轉。
「慕三可不是那麼容易被騙的人。」
「所以啊,那小狐狸也不是一般的狐狸,看起來半分靈力都沒有,實則有兩三百萬年的道行,真正的老狐狸一頭,慕三遇著他,算是倒了霉。」
「她不會坑害慕三吧?」
「放心吧,我知道這頭狐狸的跟腳和老巢,她不敢亂來,否則我就打翻她的老窩。」
說說笑笑間,又赴一地,沙漠延綿無邊,走了許久看不到人影,唯有天邊懸著一掛金色長河,起初杜小草以為是空氣折射,然後以為是颶風捲起的黃沙,最後靠近時才發現,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小洞天。
說是「小洞天」,內中一點不小,整個七十二洲加起來,也不見得超過這座小洞天。
杜小草猶豫著不肯進去,拉著竹上要離開時,眼前驀然一黑,再睜開眼,已經換了風景,猜測自己被小洞天吸入,悻悻懊喪,詰問竹上有沒有辦法離開?
「何必急著離開呢?此地十分玄奇,是一處神出鬼沒的小洞天,出現和消失的都很隨意,若是運氣不好,道祖尋覓十年都找不見它的蹤影,若是運氣好,凡人一抬腳就能進入,這麼多年過去,好幾位道祖都是誤入其中的凡人,還要乞丐呢。」
杜小草不為所動,兩世為人,她對任何不確定且兇險莫測的事都本能排斥。
竹上遞給她一面銅鏡,她疑惑地接過來,看清鏡中的面容,驚駭道:「這……是誰?這不是我!」
「這是帝姬,也不是帝姬,你入了此地,如同入了幻境。」
「那我的記憶——」
「會漸漸模糊。」
「你呢?!你的臉怎麼沒變?」
杜小草問得急迫,竹上笑得可惡,一句話就把她噎了回去:「我是道祖。」杜小草顧不得跟他爭辯,急忙從芥袋中取出紙筆,趁自己此刻尚且清醒,把要緊事一一記下來,確保自己不是在小洞天中迷失。
竹上笑眯眯地看著,沒幫她,也沒添亂。
杜小草一口氣寫了兩個時辰,終於抬起頭時,已經忘了今夕何年,看著手中的羊皮捲髮怔:「這是誰塞給我的?這麼厚厚一摞,寫得……都是遊歷見聞,荒誕不經。」
她咕咕噥噥,隨手把東西塞入芥袋裡,沿著山道逶迤前行,前方不遠處走來一個年輕男子,容貌俊逸,對著她微笑:「姑娘一個人嘛?從哪兒來,往哪兒去?」
杜小草脫口而出:「剛從家鄉出來,想去找個大宗門拜師。」
「巧了,我的宗門就是此地數一數二的大宗門,師父和藹,道行高深,姑娘可以去試試。」
杜小草且聽著,目光落在他身後背著的劍匣上,沉甸甸的,連累他走路都踩出淺坑,這佐證了他道行高深,他的宗門應該是個大宗門。
饒是如此,杜小草依舊沒有放鬆戒心,與年輕修士保持必要的距離,夜深人靜燃起篝火時,刻意遠著他。
周圍還有不少被困在此地的修士,男女老少都有,大家嘀嘀咕咕,各自交換著消息,杜小草聽在耳中,不大一會功夫就把此地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大家來此地都是為了尋寶,想要得到寶貝,卻要能打。
杜小草覺得自己應該算是能打,打不過的話也不貪心,及時撤出罷了。
心裡這麼想,隔天真的到了那處秘地,就看到頭一天傍晚攀談過的年輕修士大殺四方,一步跨出,如流星墜地,堪堪就要墜地時候,微微屈膝,踩著虛空中的靈汐,悠然落地。
饒是如此,原地依然被踩出一個深坑,悶雷滾滾一般懾人。
旁邊有人讚歎:「這不是御劍,是御風,更上一層,是個厲害的。」
杜小草嘗試著御風,沒能成功,依稀記得自己是能隨心所欲飛在半空的,此刻無論怎麼嘗試都不成功。
那年輕修士展示神通,不是為了引人注目,而是為了崖壁下的一株靈草,幾個起躍間就躥到了跟前,乾脆利索地掐走靈草,後撤遠遁。
隨著他的後退,那崖壁上驀然射出一支「箭矢」,追這他的屁股還能隨意扭動,這讓杜小草醒悟,這多半不是箭矢,而是蟒蛇,不算粗,卻長得沒有盡頭的奇異蟒蛇,通體青黑色,巧妙地融入崖壁中,守護那株靈草,看有人來摘,暴怒追逐。
氣頭上的蟒蛇忘了自己的安危,它的道行不足以支撐它的脾氣,貿然追攆的下場,就是被年輕修士一劍削掉了頭顱,長長的蛇軀唿唿往下墜落,被年輕修士捏在手中,盤繩索那般盤繞幾圈,收進獸囊中。
海碗大的頭顱,也被年輕修士使了個法術收攏起來,裡面有毒牙,有毒囊,還是如寶石般的蛇目,能賣個好價錢,外加那一株仙草,這一趟冒險值得了。
杜小草自忖沒這麼大本事,老老實實走在山道上,尋覓一些靈果充饑。
年輕修士追了上來,戲謔地問她:「只吃靈果,吃得飽嘛?」
「要你管?!」
「你不喊我兩聲哥哥來聽,我就真的不管了。」
「滾!」杜小草自認被輕薄了,十分惱恨,若非道行懸殊太多,早就動手打人。
沿著溪澗一路前行,剛走過一處灌木叢,頭頂就落下一個白森森的怪物,手持骨棒,劈頭就打,嚇得杜小草一個盤旋倒退三丈,凝目細看,居然是一頭白猿,手裡拎著個不知道什麼凶獸的骨頭,足有五尺長,手腕粗,若是被砸中了,非死即傷。
年輕修士在不遠處笑得大聲,杜小草秒懂他事先就發現自己被白猿尾隨的事,卻不提醒……好吧,算是提醒過了,她沒當一回事。
狹路相逢,杜小草硬著頭皮迎戰,白猿的道行雖然不甚高,卻懂一門空間遁法,神出鬼沒,杜小草拼盡全力打出去的招式,都被它用遁術化解了,稍一疲倦懈怠,白猿就貼上來偷襲。
狼狽難堪之際,年輕修士上前幫忙,沒有去打那白猿,拳頭砰砰砸向自己腳邊,一拳又一拳,砸得靈汐震顫四散,延綿不絕若洪水傾瀉。
看似在做無用功,卻完美破解了白猿的空間遁術,它騰挪的雖然靈活,範圍卻有限,無差別圈式攻擊下,無處躲藏,拳罡打到它身上,慘叫連連,很快就昏厥過去。
年輕修士拎起它那根骨棒,沒有打爛它的腦袋,下了個禁制塞入獸囊。
「這樣一頭年紀還小的空間猿,去仙城裡售賣,很值錢的,足夠咱們住客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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