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要問出處

()老國有工廠這裡面的關係就是複雜，王振這一上午，根本就沒閑著。就是不停的接電話，接了一個又一個，口都說幹了。還多虧了林怡給打的這一壺熱水了。

王振從來沒有接過這麼多的電話，這個量足以趕上他平時半年的電話了。

等到了臨近中午11點的時候，王振這邊的電話，才漸漸的少了。王振正準備喘口氣的功夫。

辦公室的門「砰砰砰！」響了三聲，王振也是稍微一愣，才想到如今自己已經是辦公室的主人了。聲調有點不自然的說了一句：「請進！」

隨著話音兒，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居然是楊明孝湊在門邊上。

「小王，今天你第一天來，我們幾個老的給你接個風。剛才已經在工人俱樂部定下一桌了。走！喝兩口。」

說著楊明孝朝著王振一歪頭，王振慌忙站了起來：「還接什麼風啊！這個，真不好意思。」

「走！別娘們了。」

這楊明孝拉過了王振，就往工人俱樂部這邊走。

雪城機械廠作為那個年代的產物，整個工廠內部，一應俱全，什麼都有。不說是一個小王國，起碼相當於一個小的縣城。這個工人俱樂部就是工廠副產品的一部分，其作用說是供工人休閑娛樂之用，但是普通工人是根本進不去的。

這就是廠領導們的一個私人會所，平時廠內的宴請，會議很多都在這裡。

王振也是第一次進工人俱樂部，一走進這裡，並沒有想象中的豪華。反而到處瀰漫著一股70年代的那股老舊肅穆的味道，不過衛生情況還是很好的。

順著厚實的木板梯，王振和楊明孝上了二，走進其中一個包間的時候。一走進了房間，王振就發現了，這裡不僅僅有馬大長臉，劉博，還有三個人。

這三個人，王振只認識其中的一位。廠團委的趙偉星，趙偉星30多歲，身材敦實，兩頰很寬，面色永遠是紅通通的，嘴邊永遠帶著笑。這一副面貌不僅僅是趙偉星的本色，也很符合他工作的需要。廠團委這個部門的作用，也就是忽悠一下剛進廠的小孩兒，一起無償給廠里種種花兒，打掃一下衛生，開會的時候擺個凳子什麼的。

廠團委在廠里就是這麼個地位，趙偉星在廠里也就是一個打雜的。不過有一點，因為幾乎所有進廠的年輕人都被他忽悠過，所以這傢伙人脈極廣，誰他都認識。誰都是他的朋友，雖然不是深交，可是到了那裡他都能吃的開。

也因為這一點，廠里有什麼宴會啊！聚會啊！都願意帶著趙偉星，他人脈廣，也能搞活氣氛。現在馬大長臉給自己接風，找了趙偉星，估計就是考慮到了，自己是肯定認識這傢伙的，這傢伙也能能搞活氣氛。

見到了王振進來，馬大長臉很是殷切的引著王振到了圓桌的主位這裡，伸手介紹坐著主位這個人。

剛才王振進來看到三個人，這個人坐在主位上，馬大長臉左邊陪著。右邊坐著另外一個陌生人，至於趙偉星坐在最邊上，還在劉博的後面。

一個座位，就很說明問題了。地位上下一目了然，現在馬大長臉也首先介紹主位這個人，王振就加了小心，很恭敬的伸出手來握手。

「這位是廠辦公室的徐主任，你的調令就是徐主任下發的。」

王振一聽馬大長臉這麼介紹，頓時更加的恭謹了起來，想要知道自己現在的跟腳怎麼來的，這個徐主任可能就是重要的一條線。頓時王振熱情了起來。

「徐主任，以後多多提攜！」

「恩！小夥子，不錯！」

這徐主任身材幹瘦，禿頂，帶著一副老式眼鏡兒。和王振握手的時候，王振總感覺，徐主任眼鏡後面的小眼睛，在帶著一股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看。

實際上徐主任能來，的確是審視王振來的。以他的地位，這種分廠副職之間的調動，挪不動他這位大神。可是他是接手這件事的人，他在之前搞不明白「那邊兒」給自己打電話，要求這麼個變動是什麼意思。

之後他也查了王振的底，一個普通工人，能查到的也就這麼多。可是越是這樣，徐主任就越是不能明白，這麼一個普通工人，怎麼動得了「那邊兒」的注意力。

現在過來看一眼，也沒有看出王振有什麼特別。這徐主任心裡打鼓，可是表面波瀾不驚。

這個時候，馬大長臉再一伸手介紹徐主任右邊這個人。

「王振，這位是咱們研究所的羅副所長，以後你有什麼技術上的問題。可以到研究所找羅所長。」

這個是工作上的必要關係了，王振更是急忙伸出手來。

「羅所長，以後我可要麻煩您了。」

「沒關係，工作需要嘛」

羅所長這人王振看起來有點面熟，後來一拍腦袋才想起來，這人不就是自己在大專打籃球時候，一個球友他爹么。在這裡遇到了，頓時王振有種親切感。

接下來馬大長臉話鋒一轉，伸手點了點趙偉星。

「小趙，你應該認識！」

「這是當然的。」

王振見到了趙偉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過來用力的握了一下手。趙偉星就和當年忽悠王振種花一樣，還是笑呵呵的。

「小王啊！恭喜你。」

「謝謝！」

老熟人有時候，很多話都是不言而喻的。王振和趙偉星之間的潛台詞，在這兩句話裡面全有了。

人都介紹過了，緊接著菜就上來了，工人俱樂部的菜一般，可是這個時候大家也不是為了吃來的。

稍微喝兩口酒，寒暄了兩句，徐主任就站起來了。

「各位！大家吃好，我中午還要陪著秦總去個飯局，這就先告退了。」

徐主任來看一眼王振，沒看出什麼玩意兒來。這就想要走了，可是王振頓此時心裡卻打鼓叫翻了天。因為這飯局剛開始，王振還沒有機會問問徐主任自己的跟腳到底在那裡呢。這人就要走了！

徐主任說走就走，馬大長臉和羅主任，也都沒有強留。這樣一來，王振也沒有辦法強留徐主任，他的力度明顯不足啊。

徐主任這一走，王振覺得這飯菜就更沒有味道了。在酒桌上支應著喝了幾杯，就有點高了。人的酒量這個東西，的確是和心理狀態掛鉤的。酒入愁腸愁更愁，王振這裡憋的找不到門路，酒就上頭了。

這樣王振就站起來告了個罪，先去一趟洗手間。可是王振一站起來，最邊上一直在給酒桌搞活氣氛的趙偉星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陪著小王去，怕他找不到地方！」

趙偉星這麼一說，酒桌上的幾個人也就一笑。王振也明白，這是老朋友有私密的話要對自己說。

果然兩個人一出了門，後面門一關。趙偉星就換了一副嘴臉：「王振，你行啊！那邊兒的路子，你都能整到。比哥哥我強多了！」

這話聽著像是恭維，可是落到王振的耳朵裡面。立即不一樣了，因為趙偉星說了那邊兒，這就是說趙偉星知道點自己的根底兒。這王振就小小的激動了，也是接著酒勁兒，腦袋一轉，王振就假意的激趙偉星：「嗤！趙哥，我的跟腳，你能知道？」

果然，喝了酒之後這趙偉星有點小醉了。聽了王振的不屑，立即不滿了。

推開了衛生間的門，沖著衛生間的窗戶，朝著外面一抬下巴。

「有什麼啊！你的門道，不就在那兒么？」

王振順著趙偉星的下巴，朝著窗子外面一看，頓時愣住了。

在工人俱樂部衛生間的窗戶下面，正好對著一棟三層的黃牆紅頂的小。

這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中國人民解放軍駐雪城機械廠代表處。在機械廠內部，簡稱軍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