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暗薊

妖王暗薊

什麼人?

裴焱以為自己聽錯了。

情人……?卧槽!親人吧?難道大皇子跟他是一母所出?

裴焱覺得輕羅應該是這個意思,就沒有再多想,點了點頭便皺起眉朝那看起來就很有壓力的妖王殿走過去了。

妖王殿前有兩個背生雙翼一身黑甲的妖侍,看到裴焱面無表情地上前為他推開了妖王殿的大門。

裴焱深吸了口氣,大步跨了進去。

——然後一進去就跪了。

殿內越加的妖詭陰翳,籠罩著懾人的威壓,跨入的那瞬裴焱只覺肝膽脾胃猛地一震,痛感一時太過強烈,本能地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我艹你媽!

他恨恨地咬了牙,掙扎抬頭,就看到一個人……不,一隻妖高高在上地坐在殿內主位上,自上而下俯視著他。

「無淵。」

他的聲音太過沉厚,像從古井深潭底部透過青石水波穿透過來,裴焱有點發懵地看著他。

一身黑甲,上面覆著密密麻麻的鱗片,一看就覺得冰冷堅硬。頭髮披散,臉介於青年和中年之間,雙目狹長,瞳色暗紅像血,身後垂落的披風像暗夜裡燃燒的火焰。周身透露出酷戾噬血、殘忍無情的氣息。

這就是原身的妖王父親?

裴焱腦中又一疼,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些畫面。

他……不,應該是原身疼得在地上打滾。

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粉色小長裙的女娃娃。

女娃娃手裡拿著一個銀白色的羅圈,一下一下敲在原身身上。

他能看見那羅圈上流轉著淡粉色的妖力,綿延充沛,每一下敲過來都穿透原身撞在他翻滾的地面上,震裂地石。

疼,真的是疼,原身啞著聲音慘叫,身上隱隱有金色的魚鱗一閃而過,竟然是要被她打出原形了。

這時這個男人從殿外走了過來。

原身一眼看到,眼裡滿是希冀,慘聲叫他:「父王……」後面兩個想說的字,應該是:救我。

只不過妖王陛下看向手執羅圈敲著玩的女娃娃,只是隨口問了句:「無憂在做什麼?」

女娃娃又敲了幾下,才歡喜地跑向妖王,嘴裡撒著嬌道:「父王我要他的魚鱗玩嘛~」

妖王陛下將她抱了起來,聞言一張冷酷無情的臉上竟露出了笑意,對著女娃娃道:「一片魚鱗而已?不能要別的東西玩?魚鱗對魚還是很重要的,拔鱗更有切膚之痛,你要一片魚鱗幹什麼?」

女娃娃仍然是一臉歡喜的表情,一下下點著頭道:「對呀對呀,我就是要他那金色的魚鱗玩呀!一片魚鱗而已,不能要嘛?」

妖王搖了搖頭,嘴裡說的是:「你想要,當然能要。」

原身驚恐絕望地看著身前高大的男人一抬手,強大的妖力罩住他全身,竟是在逼他現出原形。

他在強大的妖力里痛苦掙扎,比之前羅圈敲在身上的疼還要痛一千倍,手腳都開始抽搐萎縮……

這時穿著水藍長裙的女人奔了過來,不要命地撲在他身上,拼起全身的妖力幫他相抗,為他擋住妖王威壓。「求陛下放過淵兒!離歌、離歌願代淵兒為九公主獻上金鰭魚鱗!」

他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在妖王和九公主面前強形化出魚尾,從尾上撕下一整塊巴掌大的金色魚鱗雙手捧到女娃娃面前,那指縫裡滴答落下殷紅的血,和她魚尾上失鱗之處蜿蜒在流的血是同樣殷紅刺目的顏色。

裴焱一隻手撐在妖王殿上,低著頭重重喘息了一聲。

彷彿那種在強大妖力下身心俱焚的痛楚還在周身流轉,他在頭疼欲裂中看見那美得惑人的藍衣女子滿面慘白地回過頭來對著他一笑,溫柔憐愛地安撫他:「沒事了,娘在這裡,不怕。」

裴焱感受著心口急劇跳動的心臟,好半晌平復不了這具身體里翻湧而出的情緒。

憤怒、哀戚、絕望、痛恨……

裴焱不由自主地心頭一冷,周身突然湧出水藍色的光波壁壘罩住他全身,妖王殿內的威壓陡輕,肝膽脾胃震蕩的痛楚也在消減,裴焱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垂頭沒有看大殿上方的人,語氣冷漠平靜,不帶感情的:「父王。」

似乎對他使出妖力和自己的威壓相抗反而更為欣賞,妖王見他竟能從自己威壓中站起來,終於拿正眼看了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平和:「學院入學截止之日在即,你今日就和無憂一起出發去中洲島。」

他一拂手將兩物揮到了殿上之人面前:「這是你的妖界皇子令,和六界學院准入所需的神賜之符。」

這具身體自發地湧出與之相關的記憶。

妖界皇子令,只有被妖王認可的子嗣才能得到,過去的一百多年其餘皇子陸陸續續拿到,唯獨他,一直未被賜予。

裴焱忍不住在心裡冷呵了一聲。

你那弱不拉嘰的兒子不在了,換了老子鑽在這副身體里,你立馬就賜了皇子令,可真他媽現實。

他抬眼看向妖王的眼神既諷刺又狂妄。

可惜老子不是你兒子。

漆黑冷硬的令牌和一張泛著淡淡金光的符籙飄浮在裴焱面前,裴焱看也沒看,一把抓進了掌心。

「父王還有什麼吩咐?」他的語氣是譏諷而隨意的,透著輕佻和不屑。

妖王皺起了眉,眸光變得有些冷:「無淵。」

裴焱眼神也冷,他察覺到體內有股力量會被自己的精神力調動起來,洶湧澎湃,不可遏制。於是更加難以自制地湧起全身之力欲和他對抗。

這種感覺裴焱並不陌生,他在比賽場上狀態全開時就是這樣,身體里的力氣好像源源不斷,不管面對誰都無所畏懼,無人能擋,好比殺神。

殿中之人身上洶湧的妖力便似挑釁,妖王面色越加難看起來,語氣里透露出警告:「無淵。」

裴焱抬頭看著他,袖子里十指一轉,握了拳。

下時一道甜糯的童音響起在妖王殿外:「父王!你們怎麼這麼慢!無憂都等半天了!」

妖王身上正在凝起的強壓無形間散了,他看向了妖王殿外身著粉色小長裙懷裡抱著個布玩偶的女娃娃:「好了。」轉目看了自己第七個兒子一眼,妖王轉向粉嘟嘟的小女娃露出了淺淡笑意:「父王已經和無淵說完了,你可以和他一起啟程去中洲島了。」

小女娃欣然應一聲:「好呀!」而後瞪向無淵高聲嚷了:「你還不快出來跟我走!」說完轉身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裴焱便在她不時回頭瞪來的目光里抬步走出了妖王殿,跟在了她身後。

緩緩合起的妖王殿大門內,妖王暗薊看著裴焱的眼神越來越陰翳,不著痕迹地閃過一道嗜血寒芒。

行出妖王殿不遠的一大一小兩個前後走著,身前抱著布玩偶的小女娃兒突然回頭來對他嘖嘖了兩聲:「你還是那麼蠢,妖力剛剛覺醒就敢挑釁父王,真是不自量力~」

裴焱腦中還殘留著她拿著原身母親拔下來的魚鱗翻在手裡玩弄的模樣,冷眼睨向她,語氣極嫌惡:「關你屁事。」

小女娃兒一愣,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盯著裴焱:「你,剛才說什麼???」

「老子說關你屁事。」裴焱說完不耐煩地越過她,大步往前。

前面不遠輕羅駐立在那裡等候著,另有一名長相華美的年輕男妖隔著幾步與輕羅相對而立,也站在那裡等候著。

「殿下。」輕羅看到裴焱走來憂心地上前幾步:「您沒事吧?」

她隨即便看到了緊隨裴焱身後走近的無憂,臉上一瞬間閃過懼色,膽怯地行禮:「九殿下。」

妖王第九女,九公主無憂瞥了一眼蛇鱗臉的輕羅,肆無忌憚道:「無淵,進入六界學院只能帶一個妖侍,你確定要帶這個又丑又沒用的醜八怪?」

裴焱根本不想理她,兀自帶著輕羅往前走。

輕羅卻以為他不敢答覆九公主,戰戰兢兢地替他答道:「是、是因為無淵殿下只有輕羅一個妖侍……」

話音未落,一片陰影罩臉,緊隨之「啪」的一聲脆響。

九公主突然伸長手臂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本公主問的是無淵,要你這醜八怪多話了嘛!」

裴焱猛地回頭。

輕羅連忙低頭跪在了無憮面前:「輕羅知錯,輕羅不該多嘴……」

跪地之人面前,那趾高氣揚的小女娃兒聞言竟又抬起了手,一巴掌扇向輕羅的臉:「丑東西還敢多話呢!」

這一次巴掌沒能落下,被裴焱一隻手箍住了腕,周身妖力隨著他的情緒在涌動,裴焱一把甩開了小女娃的手。「你才多大?就這樣目中無人,無法無天,動不動就打人,我是七皇子你是九公主,老子難道不是你的兄長?你這麼肆無忌憚地當我的面打我的侍女,怎麼不幹脆跟我動手?」

小女娃兒揉著被他甩疼的胳膊,冷笑著道:「妖界是憑實力說話的,就憑你也敢自稱是我兄長?昨日不過是打贏了無災那條風騷無用的小火蛇,今日就敢這麼跟我說話……無淵,你是不是忘了你娘為了救你怎麼拔下身上的鱗片給我玩的了?」

「你不說還好。」裴焱俯視了面前這個身高只到他大腿的小女娃兒,一揮手「啪」的一聲也朝她臉上重重扇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替七皇子他娘打的。」

小女娃兒像是完全沒料到他敢跟自己動手,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疼倒是不疼,但是怒不可遏。「你!無淵!」

她身後的男妖已經驚懾住,嚇得呆震在原地,本能地往後退。

輕羅擰著眉憂心地望向裴焱:「殿下,大殿下不在,您不要這樣莽撞……」

澎湃的妖力從小女娃周身暴涌而出,她一揮手就掀飛了輕羅:「整日整日的大殿下!你這醜八怪到底是七皇子的妖還是大皇子的妖?!」

裴焱反應很快地接住了輕羅,一隻手將她推開另一隻手學著對面的無憂調動周身的力量往掌心積聚。

與他預料的一樣,他的精神力能源源不斷地激發這具身體里潛藏亦或蟄伏的力量,估且稱它為妖力,任由自己驅使。

對面的小女娃兒很快感受到無淵周身比到自己還要洶湧的妖力,雙目一瞠,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

下一刻兩人同時將掌心妖力推向對方,水藍色與淡粉色的妖力相撞,妖風四起,呼嘯有聲,各自都被澎湃四溢的妖力推得向後踉蹌了十幾步。

裴焱就感覺之前受傷的肝膽脾胃好像又裂了開來,一陣劇痛鑽心,始料不及地單膝往地上一跪,捂著胸口吐了一口血出來。

輕羅慌震不已地匆匆上前扶他:「七皇子您是魚族,九公主原身是白蛟,殿下您怎麼可能打得過她!切莫再莽撞了……」

對面強形站定不再踉蹌的小女娃兒心有餘悸地看了裴焱一眼,只覺自己胸口隱隱發疼,強撐著聲音對他冷笑道:「昨天看你突然打贏了老八,還以為你變得有多強,沒想到還是這麼弱,沒意思,本公主不跟你玩了……哼!」

裴焱回憶自己一腳就能將此前那個八皇子踢到保不住人身,今天蓄了大力打在這小丫頭身上,竟像完全不痛不癢一樣,頓時警醒了很多。

輕羅說得沒錯,這個小丫頭確實比他想的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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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下:真擔心我家瑟瑟發抖的小可憐。

眾:你家小可憐已經沒了,換成了戰鬥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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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劍下留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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