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
「未未,我來帶你走。」宋景文在未未面前蹲下,伸手要將她抱起來,一入手就察覺到不對。
溫度比平時高了太多,再看未未的眼睛,眼神都是迷濛的。
未未也在變異!
「嚶……」我好疼啊,未未有氣無力地抬起腦袋,黑黑的鼻頭往宋景文那邊湊,真的好難受,全身骨頭都在疼。
「沒事的,沒事的,你會撐過去的。」宋景文小心翼翼將未未抱起來,安撫地撫摸她的脊背,不管未未是變成喪屍,還是平安度過,他都要為未未以後做好準備!
躲開未未湊過來的鼻頭,怕她蹭到自己臉上喪屍的血液,宋景文將未未抱去了醫務室,餵了退燒藥,他不知道退燒藥對變異引起的高燒有沒有用,只希望能讓未未舒服一點。
他又把醫務室里的常用藥品胡亂地收進小推車裡,將未未的爪子搭在推車上:「未未,把這些葯收進你的小布包里。」
照顧了未未三個月,他早就發現未未不是普通大熊貓,三個月來未未從來沒有長大過,雖然有人懷疑未未是有什麼基因缺陷,但他知道未未很健康。
不僅如此,未未一直背在身上的小布包還是一個空間,他不止一次看見過未未將沒吃完的東西放進小布包里,他覺得,未未可能是一隻誤入人世的熊貓精。
不過這件事他幫著未未瞞了下來,並沒有讓其他人知道。
「嗯?」未未已經燒迷糊了,聽到宋景文的話,也沒多想,意念一動就將那些藥品收進布包里。
收完藥品,宋景文又帶著未未走向存放熊貓食物的倉庫,未未吃的都是最好最新鮮的食物,所以倉庫里的庫存並不多,不過也足夠未未吃一個星期的。
「未未,把這些東西也放進包里,能裝多少裝多少。」他不知道未未的空間到底有多大,如果可以他希望未未能將冰櫃那些也裝進去,以後說不定用得上。
覺得自己疼得快散架的未未不耐煩地揮爪子想要撓人,覺得宋景文今天好奇怪,她都已經那麼難受了,為什麼還要她做這做那?
「未未乖,將這些收起來,全是好吃的。」宋景文捏住未未揮過來的熊爪子,溫聲哄道。
「哼哼。」好吧好吧,既然是吃的,她就勉強收起來吧。
不過幾分鐘,一人一熊就將倉庫搬空了。
宋景文找出個背簍將未未放進去,再用蓋子蓋住:「未未,在忍忍,我這就帶你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怎麼突然要帶自己離開,難道是自己什麼時候已經賄賂過了宋景文?還是自己在做夢?
未未強打起精神睜開眼,透過背簍的縫隙,竟然真的發現宋景文在背著她往外走,嗷嗷嗷,熊貓奶爸帶著熊貓一起越獄啦!
宋景文不知道背上的熊貓崽子正一臉興奮地看著外面,他找到一把鐵鏟當做武器,握在手中往外走。
從進動物園道現在宋景文就沒見過人或者喪屍,變異發生在晚上,他估計不管是喪屍還是活人,應該都還在員工宿舍或者值班室里,他要防的是像之前那種發狂的變異動物。
小心地推開熊貓館的後門,門外一片安寧,之前頭被踩扁的松鼠屍體靜靜躺在一米開外的地方。
宋景文並沒有放鬆警惕,快步走向汽車,打開副駕駛將背簍放進去,剛準備繞去駕駛座,身後就傳來細微的破空聲。
他循著聲音回身就是一鏟子揮過去。
「吱!」一聲尖利的叫聲,一隻松鼠被拍落在地上。
「啪、啪、啪」又是幾隻松鼠落在車頂,猩紅的眼睛盯著他,粘稠的口水順著尖牙滴下,尖利的爪子絕對能抓得人皮開肉綻。
宋景文心中一凜,不等松鼠行動就一鏟子揮向車頂,鐵鏟與車頂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但絲毫沒有影響宋景文的速度。
車頂的松鼠被掃下去,宋景文並不戀戰,迅速坐進駕駛座開車離開。
「吱吱吱!」被掃下車的松鼠窮追不捨,就算摔斷了腿也沒有讓它們退縮,如今它們的腦子裡只剩下殺戮和進食!
車內,宋景文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握緊手中的方向盤緊盯著前方,根本不敢去看副駕駛的未未,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氣變大了,二三十斤的鐵鏟在他手裡就跟揮舞木棍一樣容易。
同時,一種強烈的飢餓感侵襲了他全身,滿嘴的牙齒都在發癢,想抓住活物狠狠撕咬,讓鮮血流過乾渴的喉嚨、讓鮮肉填滿空蕩的胃部。
身旁傳來誘人的香味,帶著奶香,鮮活又溫暖,讓宋景文不自覺地地吞咽口水,他知道,自己開始變異了,過不了他也會變成喪屍。
車窗開到最大,冷風呼呼地往裡吹,宋景文咬緊牙關讓自己保持清醒,在變成喪屍之前一定要將未未送出城!
汽車再次加速,如箭一般沖向城外,遇到喪屍直接撞過,遇到堵路就快速繞開,也幸好動物園就在城郊,從這裡去城外擁堵的路段並不多。
宋景文開車上了高速,賓士了近一個小時才不得不停下來,此刻他的臉上已經泛起了青色,瞳孔的顏色越發淺淡,離徹底成為喪屍已經不遠了。
「嗯……」背簍里的未未發出難受的夢囈。
宋景文瞳孔一縮,不受控制地露出變尖的牙齒,未未那麼可愛,一定很好吃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宋景文就狠狠咬了自己舌頭一口,壓下心中的渴望。
不敢多看一眼未未,宋景文推開車門將背簍重新背在背上,隔著竹網和衣服,未未的體溫傳過來,讓他的背部一陣滾燙。
宋景文翻過路邊的護欄,往高速路旁的山林走去,一步又一步,他艱難地走在山林間,四肢開始僵硬,意識開始模糊。
終於,他停下腳步,不能再繼續走了,他隨時有可能徹底成為喪屍。
宋景文找了個避風的小洞將未未放進去,又將黑傘撐在外面,掛上藤蔓枝葉作為掩護,再撒上驅除蛇蟲的藥水,做完這一切,他的眼睛已經徹底灰白,飢餓嗜血充斥他的大腦。
他取下項鏈戴在未未脖子上,最後一次撫摸她的小腦袋,可惜他的觸覺已經遲鈍,感受不到那毛茸茸的觸感了。
「未未,你要在末世好好活下去,別相信人類,離城市遠遠的……別忘了我。」宋景文聲音嘶啞,俯身想要最後一次親親未未額頭,卻因為害怕傷害到未未而動作頓住,隨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山下跑去。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離開,昏睡中的未未閉著眼不安地哼唧兩聲,可是,已經沒有人再回應她。
宋景文往與未未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下山,心裡只有一個信念,離開這裡,離這裡遠遠的,一定不能傷害未未!
黑色的紋路順著血管爬上宋景文俊秀的臉,嘴角長出尖利的獠牙,指甲變得又黑又長,他一直地往前跑,摔倒了就爬起來繼續向前,離開這裡,不能傷害未未……不能傷害未未……
可是……未未是誰?宋景文的雙眼徹底變得空茫,他成了一隻喪屍。
太陽漸漸落下,黑夜來臨。
草叢裡又有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是白天躲藏起來的蛇蟲鼠蟻趁著黑夜出來覓食。
小洞里,未未依舊在沉睡與體內的病毒做鬥爭,這個地方很隱蔽,又有藤蔓將整個洞口遮住,還撒上了藥水,所以並沒有動物發現小洞里的這隻熊貓。
——
永壽動物園,一個黑影在夜色中速度極快地閃進動物園,在大門口遊盪的喪屍還沒反應過來,那黑影就不見了蹤影。
李琚輕車熟路地來到熊貓館,透過玻璃往裡看去,草地上空蕩蕩,他估計熊貓應該在室內。
他又繞到熊貓館後門,後門竟然沒鎖……
李琚眉宇間露出一絲凝重,推開虛掩的門走進熊貓館,館內十分安靜,沒有活人和喪屍的蹤跡。
他並不知道熊貓館室內的構造,所以只能一間房一間房地尋找。
可是館內空空蕩蕩,別說熊貓,連棵竹筍都沒有!
那熊貓崽子絕不可能變成喪屍,那她去了哪裡?是自己跑了,還是被其他什麼人帶走了?
心中疑惑,李琚走出場館,飛身上了玻璃屋頂,將一個造型獨特的竹哨放在唇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一會兒,夜空中就傳來拍打翅膀的聲音,一片黑雲飛過來,竟然是一群蝙蝠!
「找到她。」李琚將找到的一小撮熊貓絨毛放到為首的蝙蝠面前,等它們記住氣味,就揮手讓它們離開。
李琚看著蝙蝠遠去的身影,眸色深沉,心中湧起一絲煩躁,突如其來的異變不僅讓他損失了近半的蝙蝠,還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好不容易被他抓住尾巴的組.織,也趁亂又不見了蹤影。
他討厭這種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覺。
熊貓館旁的一棵大樹上,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李琚,眼裡滿是垂涎,見李琚站在屋頂一動不動,就向前伸長了脖子,展開巨大的翅膀,拖著華麗的尾羽如離弦的箭般向李琚俯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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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我的熊貓奶爸變成喪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