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初夏,凌晨兩點,濱海市的夜空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景尚娛樂大廈22樓的窗戶半開著,微風撩起青年細碎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愣愣望著窗外。
兩年前的這個點兒,天也下著小雨。那晚,他在南家公館發瘋一樣地尋找,後來雨越下越大,雨點噼里啪啦打在他臉上,模糊到他睜不開眼——
青年突然收回思緒,眨了眨潤濕的眼眶,修長的手指滑過手機,面無表情地點開微信。
「哥哥,你去哪了?」
「哥,我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
「你再不出現,我永遠都不會再找你。」
......
青年機械般地刷著一條條石沉大海的消息,一直刷到底。
「從今以後,我於丞和你南庭,再無干係。」
這是於丞發給南庭的最後一條微信,時間是一年前,意思是分手。
此時,經紀人遲暮推開化妝間的門,緩步走進來,「丞子,今天是你生日,闊兒在辰池擺了個場,賞臉光臨一下?」
於丞深吸口氣,關掉手機站起來,白色小西服完美襯托出清貴氣質。
「我說了以後不過生日,叫大哥撤了吧。」
遲暮扶了下金絲邊框眼鏡,默默點了下頭,「走吧,我送你回家。」
「明天是什麼通告。」於丞問。
遲暮微微一笑,「明天放你一天假,做你想做的。」
「那我回去看大哥,你要一起嗎?」於丞說著沖遲暮微微揚頜,兩手揣進褲兜,向化妝間外走。
遲暮愣在原地,默默低下頭,淺金色長發順滑垂過鎖骨。沉思片刻后,他抬起頭快步跟上於丞,「我就不去了,你轉告他,我忙著呢。」
於丞站在電梯前,回頭看向遲暮,笑道:「你就躲吧,哪天我大哥惹急了直接衝到景尚擰你回去,他那暴脾氣,完全做得出。」
「這個我知道。」遲暮無奈笑笑,「整個濱海,只有他一人敢衝到南氏集團,砸了總裁辦公室。」
話音一落,於丞微笑的臉驀地僵硬,揣在兜里的雙手不自覺彎曲。
遲暮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得手足無措,「抱歉丞子,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說.....」
「沒事。」於丞輕聲打斷他,故作輕鬆地走進電梯,「其實你不用抱歉也不用顧忌,因為我早就忘了。」
「你要真忘了,剛才就不會一個人坐在窗邊發獃。」遲暮嘆口氣,也跟著走進電梯。
「兩年了,誰忘不掉誰是傻逼,你覺得我是傻逼嗎?」
遲暮毫不猶豫地點頭,又立馬搖頭解釋:「不,我是說離開你的人是傻逼。」
於丞按住電梯關閉按鈕,扭頭盯住他:「別安慰我,理由太爛。」
遲暮:......
很快,電梯停在景尚大廈一樓,兩人並肩走出電梯。
忽然,一大群粉絲蜂擁而上,一個個懷抱禮物,手拿應援物品,將兩人的去路圍個水泄不通。
「崽崽生日快樂!」
「親崽二十五歲快樂!」
「崽兒又瘦了,我求求你別減肥,多吃點好嗎。」
「外面在下雨,遲暮帶傘了嗎?」
「......」
七嘴八舌,一通噓寒問暖。
於丞莞爾一笑,挨個接過粉絲遞上的禮物,左手食指輕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太晚了,咱們安靜點兒。」
「啊啊啊——崽崽說話能別這麼撩嗎?」
「性感的動作、磁性的聲音,於丞又在殺粉了!」
「崽兒永遠這麼溫柔體貼,一顰一笑都醉到人心尖。」
「......」
壓不住粉絲的熱情,遲暮很是頭疼。
他一手護著於丞,一手給於丞撥出一條道,「請讓讓,非常抱歉,於丞剛結束錄製,現在很累。」
於丞一邊沖粉絲道謝,一邊快步向大廳外面走。
小雨未停,粉絲又太多,為免生出意外,於丞直接衝進雨里。
「崽崽,我給你撐傘。」一位粉絲跑上前為於丞支傘。
後面人群涌動,撐傘的粉絲被人推了一把,腳下一滑,人直接撲向於丞,撐著的雨傘掉到地上。
於丞反應迅速,單手抓住粉絲手臂攬住她,「下雨天,小心點。」
他低著頭,雨水順著他的劉海滴落而下,精緻的輪廓,挺直秀氣的鼻尖,漂亮的下頜。
粉絲瞬間臉紅心跳,呼吸一窒。
遲暮被於丞的舉動嚇一大跳,急忙提醒他:「丞子,我們該走了。」
於丞笑笑,鬆開粉絲,微微眯眼,轉身鑽進一輛黑色商務車。
車子緩緩駛離景尚大廈,遲暮回頭看了眼粉絲群,「頂流親護粉絲,不出半小時,你肯定又得上熱搜。」
於丞沒有答話,只獃獃望著窗外的雨幕。上這麼多熱搜有用嗎,那個人不是照樣看不見。
一小時后,車子駛入香檳國際別墅區,彎過一棟棟獨立別墅后,停在58號別墅前。
遲暮撥開於丞打濕的碎發,輕輕拍醒他,「到了,今晚我在這陪你吧。」
「不用了,今晚我想一個人安靜的過完生日。」於丞睜開眼,緩步走下車。
目送車子遠去,於丞收起了所有面部表情,一手鬆掉領結,一手脫下外套搭在肩頭,拖著疲憊乏力的身子走進庭院。
這會兒的雨已經停了,他站在房門前輸入密碼,剛推開門,突然,一雙滾燙的手掌搭上他雙肩,又大力扭過他。
肩上的外套滑落到地上,於丞來不及反應,對方猝不及防地堵上了他嘴。
「誰?!唔...唔...」
於丞用力推壤此人,卻被對方死死裹在懷裡。
他借著昏暗的燈光,瞧見此人漆黑濃密的眼睫,凌厲的眉宇,還有那股清冽的冷香。
是他!是那個人!
那個曾把他捧在心尖,時時刻刻喚他崽崽,白天給他溫柔,夜晚擁他入眠,伏他耳邊喘息,撩動他心弦的人。
一切熟悉的信號都在告訴於丞,消失的南庭,回來了!
於丞愣了一瞬,心痛了一瞬,迅速反應過來,猛地在南庭唇上狠咬一口。
南庭吃痛,隨即抬起眼帘,如墨般的眼眸依舊深邃不見底,「兩年不見,我崽更烈了。」
於丞拚命掙脫,磁性的聲音不再溫潤,「放手!我們認識嗎?不認識,請你滾!」
他越是掙扎,南庭越是將他裹得更緊,粗重的氣息急切拂過他耳邊,「你真的要我滾?」
於丞閉眼深呼吸,用盡全力一把推開南庭,「滾!」
南庭踉蹌後退,又迅速穩住身形,他扯松領帶,眉心緊擰,嗓子眼發著抖,「一小時前在景尚大門你連粉絲都可以抱,現在卻要推開我?」
於丞哼地冷笑起來,他拍拍肩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雙眼眸折射出戰慄的寒光,「別和我的粉絲相提並論,你不配。他們在我這,比你珍貴多了。」
這席話似乎刺激到南庭,緊握的雙拳不住地顫抖,他沉著聲調問:「於丞,你一定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不然呢?」於丞彎腰撿起地上的外套,抖了抖,搭在肩上,單邊唇角輕輕勾起,帶著不以為然的笑,「南總,過往如流水,玩過就算了,沒必要當真。」
說完,他一個冷眸瞥過南庭,轉身進屋。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埋怨我兩年前的不告而別。」
南庭突然冒出的話讓於丞的雙腿瞬間僵在原地。
原本不提兩年前還好,這一提,於丞壓抑在心底的寒冷、埋怨、憤怒和委屈通通湧上心頭。
他立在原地深呼吸,閉眼又睜眼,抓住外套的手指嘎吱作響,「拋棄就是拋棄,說什麼不告而別,多冠冕堂皇的四個字。」
「兩年前的離開,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
「你要死了嗎?」於丞沒回頭,閉眼打斷他,冷漠道:「車禍還是絕症?治好了嗎?」
「如果我說快死了,你會相信?」
「信,所以請你滾回去吃藥。」於丞說完就要關上房門。
「於丞!」南庭大喝一聲,一個箭步竄上前,左手死死抵住要關掉的門,「今天是你生日,我特意趕回來......」
生日?!於丞眉宇緊鎖,抬眸瞪著他,「那你應該知道,甩我那天也他媽是我生日!」
「對不起,所以我現在回來彌補。」南庭渾身微顫,說話聲也跟著發抖,「希望還來得及......」
「哼。」於丞冷笑起來,「一聲不吭消失兩年,現在回來跟我說彌補,你覺得你配嗎?」
南庭微微張唇,喉間上下滑動,擠出幾個氣音,然後,他什麼也沒說,緩緩垂下頭。
於丞沒有等到南庭一個字的解釋,他的心比之前更寒冷,雙手比之前更抖。
「無所謂了南庭,一年前我就跟你提過分手,你要是沒看到那條分手消息,我現在可以當你面再說一次。」
「我看到了。」南庭猛然抬頭,低沉的嗓音透出堅定不可抗,「但我不認!」
「呵,我對你的愛早就隨著你的消失一起殆盡,我現在根本就不愛你,你認不認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毫不在意的口吻卻明顯帶著恨,南庭心中一沉,他用力抓住於丞手臂,蹙眉反問:「如果不愛,你又為什麼讓粉絲喚你崽崽?難道說這不是念想?」
於丞看著南庭,抬起下頜,傲慢地拂開他左手。
房門關上的前一刻,於丞露出了輕視的微笑:「想多了南總,稱呼而已,誰叫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