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錢老爺指著丁瑤大喊:「是她,她殺了我夫人!我可憐的夫人,還未看過驪陽的繁華,便就這麼去了啊!」
錢老爺是真心傷心,到現在他都沒有找到那隻往日里從他夫人體內爬出來飲血寫黑金色蜘蛛,沒有了它,它的萬貫家財,很快就會化為烏有。
周洛景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整個人頓時愣住。
丁瑤拿著走過來,同錢老爺道:「我這裡有一葯,名為真言丹,凡是服了此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未判定我是殺人兇手之前,我有些話要問你,你可敢一試?」
錢老爺霎時間冷汗淋漓,搖著頭後退:「不不,你手中的葯肯定有毒,你殺死我夫人之後,還想要害我!我是不會信你的,景親王爺,你可要為草民做主啊!」
說著,哭著抱住周洛景的大腿。
周洛景回過神,一腳將他踢開:「什麼玩意,也敢碰本大爺,把葯服了。」
「景親王爺,這可是毒啊!」
「大庭廣眾之下毒害你,你當她傻嗎?把葯服了,還是說,你在心虛?」
周洛景看著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危險。
佟知府並不信真言丹的作用,覺得是丁瑤拿出來詐人的,錢老爺不吞反而隱忍懷疑,便出言道:「你將葯服下,若是你服藥後有什麼不測,我們定然將她捉拿歸案。」
錢老爺抬頭看了看佟知府,咬咬牙接過丹藥吞下。
丁瑤問:「你知道你夫人身上發生的事吧,說來聽聽。」
「知道。」錢老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話是自己說的,張嘴想改口,吐出來的卻是他一直隱瞞的密秘。
「七個月前,我在我夫人家留宿,那時候她還不是我夫人,我夜間起夜,見她一個人出來,起了心思,想將生米煮成熟飯再說,跟著她去了廚房,不想她抓起雞禽飲血的一幕,我下破了膽,正想離開,卻見她吐出支金簪,多麼美麗的顏色,我就想,她既然能吐出金丹,那麼肯定也能吐出金子,於是我花重金求娶我夫人。」
錢老爺說到後面越來越激動,「你知道嗎?原來她肚子里有一隻黑金色的蜘蛛,那金簪是它織出來的!我給了他取了個名字叫金寶貝,經過我的不斷嘗試,我發現,只要給金寶貝提供大量的血,它不僅能織出金子,還能織出各種各樣的物品。而這些物品則是根據它喝下的血的種類決定的。深山中動物的血,織出來的物品最為珍貴,可惜的是最好獲得的人血,織出來的卻都是一些雜物。」
「你用人血試過?」丁瑤見縫插針問道。
「試過,夫人身邊的丫鬟翠煙有段時間魂不守舍的,我怕她守不住秘密,就把她殺了,可惜只換得來顆夜明珠。」說完錢老爺對著佟知府嘿嘿一笑,「就是送您那一顆,還在您房間放著呢。」
隨著他的訴說,周圍的百姓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佟知府都瞪大了眼睛,顫抖著雙手指著他,心中儘是恐懼:「你……你胡言亂語!」
周洛景站出來笑道:「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佟知府,你似乎收受了賄賂啊。」
「景親王爺,蜘蛛已經進了人的肚子,怎麼可能還活著,更何論織出金簪這種荒繆的事情?此人已經神志不清,他的話不可信,我為官三載,兢兢業業,一心只為了大齊江山,還請親王明鑒!」佟知府跪著顫抖不已,想到自己房間放著的那顆夜明珠是人血凝聚出來的,寒氣打腳底而生。
「是真的,我沒有撒謊,金寶貝真的能織出金子。」錢老爺怕別人不相信,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大把的銀票,「你們看,這個銀票也是它織出來的,是不是跟真的一模一樣?可惜金寶貝不見了,不然我能讓它現場織給你們看。」
丁瑤倒是不懷疑他所說,又問:「你所做的這些事,你夫人也是自願的嗎?」
「她當然不願意,可是又能怎樣呢,她的身體已經是金寶貝的了,她沒有辦法拒絕,而且我還派了很多人守在她門外,防止她逃跑。」
管家還有其他幾個知道些情況的下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王爺饒命啊!一切都是錢老爺逼迫我們的,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如果不幫錢老爺抓不同牲畜和人來放血餵給夫人,錢老爺就會殺了我家人,還請王爺開恩!」
周洛景只感覺一陣陣頭疼,這什麼跟什麼,飲血織金的蜘蛛?話本也不帶這樣寫的。
破罐子破摔,指著佟知府命令道:「你,把他們都抓起來。」
「是,謹遵親王指令。」佟知府大喜,這是跟他沒什麼關係了,「帶走!」
府衙不是平常人可以進的,周遭百姓見沒有熱鬧看,便自行散去,將今夜所見所聞滔滔不絕講給親朋好友聽。
不過一日,滿城都知道這時間有一隻會織出金塊的蜘蛛。
不過大家都是聽個熱鬧,並沒有人把這個事情當真,當然,除了那些被子蛛寄生的人家。
丁瑤因為涉嫌放火殺人也被府兵帶去了府衙,但很快就被釋放。
她前腳離開,後腳錢夫人便自焚了,守門的下人聽到動靜,闖進去想救人,可惜火勢蔓延太快。
因為錢老爺的關係,他之前沒敢說,到了衙門后才敢吐露出來。
其他幾人也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其中知道最多的是管家。
管家再一次述說了「金寶貝」的存在。
其他幾人的話也很一致,活的牲畜送進去,血被放光,之後錢老爺便會捧出一堆珍寶。
佟知府打心底一陣陣發寒,讓人趕緊將那夜明珠燒了,而後整理結果,去向周洛景彙報。
此時的周洛景正咬牙切齒怒視庭宴眠。
「丁馳譽,你再說一次,這個男人是誰?」
丁馳譽手搭在庭宴眠肩上,面帶笑意,「再說一次也是一樣,丁小瑤她心上人,我姐夫,待回了驪陽,他們倆就成婚,到時候歡迎來喝一杯喜酒。」
「操!」周洛景大喘了幾口氣,還是沒壓住自己的脾氣,狠狠踢了一下桌腳。
而後指著庭宴眠怒罵:「你個瞎子算哪根蔥?憑什麼跟瑤瑤在一起!我以大齊親王的身份命令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不然我讓我皇兄誅你九族!」
這是丁瑤弟弟的熟識,庭宴眠告誡自己,耐住殺意,沉吟片刻后道:「抱歉,此事,不行。」
周洛景氣絕,伸手就要抓庭宴眠的衣領,另一手握拳欲打他。
庭宴眠微微抬頭,一股似要毀天滅地的氣勢壓著周洛景而去。
周洛景整個人僵住,握拳的手抖個不停,想要放下都變得極其艱難,不得已用另一隻手將其扯下,「你你你別得意,我我我只是不想對你動動動粗而已。」
說完,拉著丁馳譽閃到一旁,悄聲問道:「這人到底是誰?面對他居然比面對我皇兄還要可怕!」
「我也不知道,丁小瑤帶回來的人。我勸你最好不要動他,丁小瑤可寶貝他了,一天中至少一半以上的時間都跟他待在一起,還小心翼翼護著,就怕磕著碰著。」丁馳譽語氣頗為幸災樂禍。
周洛景怒:「什麼!為什麼我在你姐這裡就沒有這個待遇?」
丁馳譽翻了個白眼,「你看看你自己長什麼樣,你再看看他長什麼樣。」
周洛景回頭看了一眼,不爭氣的流下了羨慕的眼淚:「我太難了。」
問完話后,丁瑤嫌疑洗清,跟著佟知府的身後出來。
佟知府將供詞遞給周洛景,丁瑤則徑直往庭宴眠身邊去。
周洛景看著她,手中的紙都快捏碎了,被佟知府提醒之後才低頭去看供詞。
不過片刻,供詞便被他重重扔在桌上:「這群人腦子都被驢踢了是嗎?能織金的蜘蛛,做什麼白日夢!」
丁馳譽拿起供詞細細看了看,有些迷茫了,抬頭望向丁瑤:「丁小瑤,這事是真的嗎?」
丁瑤嘆氣,「我都說了這是魔族作亂,你還要我說幾次?」
「魔族?什麼魔族?」
只要沒成婚,一切都有可能,就算是成婚了,也能離,之前那次不就沒成嗎?
周洛景重拾自信,抱著一定把牆角撬倒的信念,湊過來問道。
丁瑤看了看他,又看向丁馳譽,問道:「他是?」
周洛景大受打擊,滿臉都是不敢置信,捂著胸口幾乎要暈厥過去。
丁馳譽十分不給面子的笑了,「周洛景,我姐根本就不記得你,哈哈!」
丁瑤眨了眨眼睛,問道:「我應該認識他嗎?」
丁馳譽,連忙擺手,「不應該,不應該。」
周洛景將自己的臉往兩旁扯:「是我,周小胖!記起來了嗎?」
這回輪到丁瑤不敢置信了,「周小胖!你是周小胖?」
周洛景連連點頭。
「你變化真大。」丁瑤感嘆道。
「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離開了多少年。」周洛景有些委屈,「君家一別,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
提到君家,丁馳譽先不高興了:「哪壺不提開哪壺,說什麼君家。」
周洛景也頗為懊悔,連忙轉移話題,「丁瑤姐,你說的那魔族到底是什麼?」
丁瑤沒回,反而問道:「現在齊國的皇帝是你哥周洛行?」
「是,怎麼了嗎?」
丁瑤看了兩人一眼,道:「有些事得讓你哥知道,帶上那幾個人,我們回驪陽再說。」
站一旁的佟知府看丁瑤跟周洛景熟稔,甚至連她直呼皇帝名字都沒有反駁的樣子,一時冷汗淋漓,不由慶幸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危害對方的舉動,同時唾罵錢老爺,差點將他拖下水。
聽丁瑤要帶錢老爺幾人走,連忙將人鎖好,讓府兵千里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