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暴君
太醫對段雲深的手進行了處理和包紮,但是當景鑠問起段雲深這傷可會遺留什麼不方便之處的時候,那太醫戰戰兢兢了半天,噗通一下給景鑠跪下了。
這時候段雲深已經止了淚,坐在龍榻上舉著兩個包成叮噹貓的小圓手,看著這太醫噗通一跪,心裡瞬間就涼了半截。
我的手……
我能吃飯能寫字的手啊!!
這暴君神情陰戾,只是語調卻不冷不淡的,「朕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大人可要考慮一下接下來要說的話朕愛不愛聽。」
「陛下恕罪,雲妃娘娘此等傷過於特殊,微臣實在難以保證……」
「哦?」景鑠語調放的緩慢,輕輕一句反問,那太醫瞬間就不敢做聲了。
景鑠:「這樣罷,朕是個仁慈的人,朕愛妃的手指若是損傷了一根,朕便要愛卿的一隻手。愛卿的手不夠,就拉太醫院同僚來湊,愛妃的手指若是十指盡廢,太醫院上下便都準備以後只剩下獨臂吧,大人你看如何?」
段雲深默默咽了口水,仁慈在哪裡?
太醫慌張求饒:「陛下不可!!不可啊陛下!臣……」
景鑠:「怎麼,不想牽連太醫院同僚,想讓你九族獻上右手?」
太醫:「這……微臣領命,太醫院上下定當竭盡全力保住雲妃娘娘的玉手!」
雲妃娘娘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叮噹貓「玉手」。
景鑠:「下去吧。」
段雲深心裡給這位太醫點了根蠟。太醫果然是高危職業,畢竟「若是治不好他/她/它,朕誅你九族!」
醫鬧,古已有之。
不過不管怎麼說,有人盡心竭力給自己治手也算是好事,到時候若是實在無法挽回,自己試著發揮妖妃強項,撒個嬌賣個萌什麼的,怎麼說自己也是救了這暴君的命,要個人情保一下這些無辜的太醫不算過分吧。
這頭太醫下去了,那頭就有侍衛提著剛剛行刺的太醫走進殿內。
這太醫原本就被削斷了一隻手,出血量超大,在那之後估計又經過了一番拷打,此時蓬頭散發,血污染紅了殿內鋪地的毯子,直接讓殿內充滿了血腥氣。
侍衛先是對著景鑠和段雲深行禮,然後才恭敬地彙報了剛剛審問出來內容。
原來一開始那個藏身於段雲深床底下的刺客只不過是個幌子,為的就是讓暴君受傷,召喚太醫。也同時引走了大部分侍衛,吸引了注意力。
太醫在給暴君看診的時候能夠貼近暴君,而且這個時候,暴君也不太可能對給自己診治的太醫設防,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一開始的那個幌子是個死士,被追擊之下,那個死士自知逃生無望,便引劍自刎了。
至於這個太醫,名為張睿,是太醫院張景之的兒子,也算得是青年才俊。
至於要刺殺景鑠的理由,根據推斷,是因為一個叫做趙君卓的女人。
此女是朝中顯貴之女,半年前被送進宮中為妃,卻在大婚當夜被暴君一杯毒酒賜死了。
這張睿愛而不得的女人被送進宮,還在進宮第一晚就被暴君殺死,心中自然難平。
他積怨已久,恰逢昨日聽說暴君寵幸妖妃。
張睿比較之下,同樣是被人送上龍床,自己愛的女人死無全屍。而這敵國妖妃,卻居然能飛上枝頭。
暴君無眼,敵國送來的人也能如此寵幸,可自己愛的人卻……
張睿越想越恨,更何況景鑠的暴君惡名在外,天下苦之久矣。
自己若是殺了暴君,不僅算是為愛人報仇,也算是替□□道,為萬民積福,說不定還能青史留名。
景鑠聽了:「這便是你們查出來的全部?」
侍衛跪地請罪:「微臣無能。」
景鑠:「下去領罰罷。」
侍衛:「謝陛下賞罰。」
段雲深被這兩人語氣沒有起伏的流暢對話給震驚了。
…………兄弟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抖m,被暴君懲罰你還帶感謝的?還感謝的這麼平靜。
而且,我覺得你已經查出來很多了?真相這不都出來了嗎?暴君還想聽什麼?
他本人還知道更多的內情?張睿來刺殺還有別的原因?還是有別的幕後主使?
段雲深腦子裡要打結了。
景鑠控制著自己的輪椅來到了奄奄一息的張睿面前。
一個坐在輪椅之上卻彷彿睥睨天下,另一個趴在血污里。
景鑠平靜問道:「臨死前可有話說?」
太醫看起來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卻拼著最後的氣力咬牙道,「吾乃……替□□道……昏君妖妃……不得……好……死!!」
段雲深:??怎麼還有我的事?
「說得好。」景鑠聽到這話反而像是開心一樣,彎唇笑道,「朕等著自己不得好死的那天。」
張睿:「……呵……哈哈哈……那臣……便在陰曹地府等著……陛下……」
景鑠對一邊的侍衛吩咐道,「拖出去罷,生剝其皮,血肉送回張府,給他父母一個屍身留作安慰,也讓他父親張景之看看自己養了個什麼東西。至於皮嘛……」
景鑠頓了一下,「用竹綳起來,做個人皮招魂蟠,掛到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墳前。」
原本彷彿死而無憾的張睿聽到此話,就好像迴光返照一般的瞪大了雙眼,配著蓬頭垢面一身血污,看起來就像是煉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他猛地向前掙動了一下,失去了雙手的他居然強撐著一口氣,咬住了景鑠的龍靴。
用力之狠,這要是落在肉上,只怕要被生生啃下一口肉來。
近前的侍衛嚇了一跳,立刻上去卸了張睿的下巴。
血水並著涎水一起往下淌,被拖出去的時候,張睿還在含混不清地罵著昏君不得好死。
景鑠的龍靴緞面上留下了難看的血污,但是立刻就有宮女進來,擦地換毯,幫景鑠換靴。
段雲深剛剛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他第一次對景鑠的暴君身份有了確切的認識。
什麼叫做暴君?什麼叫做誅心?
即便是抱了必死信念的人落到了他的手上,他也能讓對方顫抖和後悔。
等到宮女將宮殿裡面的一切都處理好了,景鑠才轉過臉來正面看向段雲深。
段雲深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打顫。
景鑠微微一頓。
這小東西被自己嚇到了。
景鑠自己控制著輪椅來到了龍榻前,「愛妃可還好,手還疼嗎?」
一點都看不出這個人之前還在剝皮誅心。
段雲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疼,還是該說不疼。
他有點怵。
「啊,對了,朕之前問過愛妃一個問題,愛妃愛吃佛手酥嗎?」
段雲深一頓。
這是……讓自己重新回答的意思?
段雲深馬上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景鑠略一點頭,隨意道,「朕小時候也愛吃這個東西,現在不愛吃了。愛妃若是願意,就陪朕一起別吃了吧。」
段雲深被嚇得腦子有點木,沒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到底說的是什麼。
景鑠:「伺候朕歇息吧。」
段雲深:???
伺候?怎麼伺候?
段雲深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似的,從床上下來,舉著兩個叮噹貓的小圓手,一隻手小心的穿過景鑠的腋下,一隻手穿過的膝窩,將雙腿有疾的暴君陛下抱到了床上。
什麼,這麼抱人受傷的手疼不疼?命都快沒了誰還管手疼不疼啊!
兩個人合衣躺進被窩裡,宮女熄了燈。
段雲深聽到這暴君很快就入睡了,不覺有些嫉妒。
他怕是今天晚上都睡不好了。
但是…………
但是任務該完成的還是要完成的。
待到夜深,他先是故技重施地小聲叫了兩聲「陛下」,確認這人已經睡熟了之後,便爬起來,在景鑠的唇上親了下。
【恭喜親今日存活任務達成!請再接再厲哦~】
段雲深躺回去,嘆了口氣,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的暴君的眼睫毛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