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鬧騰
晚上唐家一家人都吃的心滿意足,酸辣鮮嫩的一鍋魚很快就被搶光。加一勺魚湯,成天都吃的野菜糊糊都吃起來香甜無比。張氏日子過的摳,前些時候春耕,她也沒給家裡添多少油水,唐家上下早就饞壞了。
張氏吃飽喝足,先把孩子們都打發了。隨後手裡的筷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拍,面色發沉:「都吃完了,趁著大家都在,我們唐家的規矩也該再說一說了。」
至於為什麼不在飯前說,她怕顧谷一怒之下萬一掀桌子啊!這有魚有蛋的,還擱了不少油,這要糟蹋了可不得心疼死她!
唐老二嬉皮笑臉的搭話:「娘,誰又惹你生氣了?」
除了老來子老來女之外,張氏最為看重的就是二兒子。唐老二嘴巴最甜,從來都是最會哄張氏的那一個。不過張氏被小張氏給氣著了,連帶著看這兒子也有點礙眼,沒好氣的罵道:「哪個能讓我省心?一個個的幹活都躲懶,吃喝倒是都上趕著,生怕自己少吃一口。見天這大魚大肉的,可憐我小五小六連哥哥們剩口湯都喝不著。」
唐老二心裡有些不高興,家裡的好東西哪樣不是落在小五小六手裡?他們下地累的半死不活的,就吃點魚喝點雞蛋湯都不成了?
這魚還是他媳婦兒抓的呢!
心裡不痛快,臉上也就帶了點出來。張氏眼尖,張嘴就罵:「慣會偷奸耍滑的東西,怪不得娶個媳婦兒都壓不住。我們兩個老的還沒死呢,你就不待見你弟弟妹妹。就你這樣的,我跟你爹還能指望你養老?」
一拍大腿,張嘴就嚎:「當家的你瞧見沒?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娶的好兒媳。當牛做馬的把人給養大了,現在就嫌棄我們是累贅啊!我活著還有什麼勁兒啊,還不如一根麻繩吊了脖子早早的去了,也免得到老了遭罪啊!」
唐老頭陰沉著臉,頗為威嚴的掃了眾人一眼。視線刻意在顧谷臉上停頓了一下,顧谷估摸著這大概是在震懾她呢!
就這點氣勢,嚇唬嚇唬小張氏幾個倒是可以。想要嚇到她,他還真不夠格。屍山血海她都踏過來了,還怕一個自以為是的糟老頭子不成?
不過這老傢伙恐怕還真是手上沾過人命的,也是她之前沒注意。一個鄉下種地的老頭,手上還沾過人命,怎麼看裡頭都有點門道。
有意思!
唐老頭自覺已經震住了顧谷,這才滿意的開口:「老二,還不快跟你們娘道歉?」兒媳婦做錯了事情他當然不會開口教育,他只教訓兒子。
唐家兄弟早就被調教出奴性來了,唐老頭一開口,他們立刻就低頭認錯。
唐老二賠了罪,又嬉皮笑臉的湊了過去:「娘,我回頭就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婆娘,下回絕不會再惹你生氣。」
小張氏低下頭翻了個白眼,這老不死的就愛喜歡攛掇兒子打媳婦,真是個毒婦。不過轉念一想她又得意起來,死老太婆也就是面上光。她男人嘴上應承的好,可回了房從來就沒動她一根手指過,老三和老四也一樣。最多也就是裝模作樣的弄出點動靜來,糊弄躲在門外聽牆角的死老婆子。
也就這死老婆子自以為是拿捏住了兒子,把自個兒看的太重要。
張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捶著心口哭的傷心欲絕:「我活了這一把年紀了,頭回見著還有敢打婆婆的兒媳婦啊!天老爺啊,我滴個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唐老頭臉色陰沉如水:「我們唐家倒是出了出息人了,還敢打罵婆婆!老二老三老四,你們連自個兒媳婦都教不好嗎?」
唐老二臉上笑嘻嘻,意有所指:「爹,我們兄弟三個打小就在你跟娘跟前長大。爹娘的辛苦我們都看在眼裡呢,打從媳婦過門,我們就一直在教媳婦要孝順爹娘。別說是打了,就是忤逆娘一句也不成啊!」
顧谷笑盈盈的看著這一家子一唱一和的,戲班子都沒他們唱的熱鬧。說來說去,不就是在說唐老大不是他們跟前長大的,所以不會教媳婦么?這唐老頭要是直接指責她不孝敬公婆她倒也勉強把他當個人物看,一個大男人用這種手段,也真是夠噁心人的。
見她毫無認錯的自覺,居然臉上還帶笑,唐老頭的眼神瞬間陰冷了下來。
不知好歹!
張氏在唐老頭開口之時就放低了嗓門,只一臉哀苦的抹著淚。等唐老頭話說完,她又唱作俱佳的捶著胸口邊哭邊罵起來:「我這命苦啊,被媳婦壓在地上哐哐打啊!苦了一輩子,養出一個白眼狼,娶了一個喪門星啊!」一邊哭還一邊用眼睛夾顧谷,試圖逼她低頭認錯。
顧谷一臉無辜,就好像他們鬧這一通與她全然無關,她就是個看熱鬧的。
張氏頓時氣了個倒仰,瞪了小張氏一眼,示意她幫著把顧谷的罪名先給扣實了。
小張氏下意識的想要順從,突然又想起顧谷的古怪來,又有些不敢冒頭。再說了,今天大嫂把這死老婆子差點給氣死了,看著就解恨!就為了今天她替自己出了口惡氣,這話茬她也不能接啊!
她低下頭,哪個她都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
眼不見為凈!
張氏氣的胸口疼,撈起手邊的筷子,朝著小張氏就砸了過去。
小張氏坐在顧谷身邊,兩人離的其實不算近。偏偏張氏扔出的筷子,直直衝著她的臉飛了過去。
顧谷早有準備,明明眼中還帶著笑,嘴裡卻是「哎呀」一聲。手忙腳亂的要躲開筷子,手無意識的擺動,「一不小心」就把手邊的碗碟給帶下了桌。
只聽一聲清脆響聲,光溜溜的碗砸在地上,頓時碎成三四塊。這還不算完,小玫瑰跟顧谷心意相通,散發出一絲絲的香味,給顧谷身邊的小張氏一種被針突然刺中的錯覺。
小張氏就猜到張氏是借題發揮,正想起身往邊上挪一挪,大腿跟腰部卻像是突然被針扎了一下。而且還是那種特別粗的針,疼的她「哎喲娘喂」一聲,猛的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