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卧槽？」

路友生在辦公桌前原地跳起。興奮、驚愕、害怕、刺激等一同湧進心臟，激起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神經彷彿抽搐。真的？是真的，草！通宵打遊戲終於通了最後一關都比不上現在的激動啊！

同一時間。池區議會大廈頂樓。杯子墜地的脆聲響徹一整個辦公室。

灰眸、五官深刻、體格高大的金髮男人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時間是15:50。

「提前三天的預言、高天原、準時發生的地震。」他喃喃自語，但這都不是他所詫異的點，「目前無人傷亡，無人失蹤。」他詫異的是這個情報。

怎麼可能？怎麼做到的？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一連問出三個問題，固定的視線彷彿要融化面前的鋼化玻璃，總是淡定沉斂的面容此時扭曲而猙獰。

「周華政，你的意思是你跟那個自稱預言師的人交換過情報么。」他沉默了一分鐘才問了電話另一端的人。

「是。」

自作主張！他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把對話記錄都發過來。」

「明白。」

周華政堪堪掛下電話，池區總議長電話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道重擊砸在他的心臟，光聽聲音都能

感受到那種上位者的沉重威壓。周華政直到這時才終於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面前周元分區一攤狼藉，破爛不堪，土塵繚繞。廣場倖存者人聲聒噪，嬰兒啼哭不停，遠處不時還有爆炸聲起。

明明身在周元分區中央，卻可以一望無際地看到對面分區的城樓。頭頂黑雲密布，儼然一副末日的景色。誰人心裡都得被絕望籠罩。

「起來。」陳光宗抓起周華政的衣領，「我讓你起來！」副手這樣子那還得了！

周華政被吼得回過神，這才清楚地看到陳光宗此時的表情。憤怒，只有憤怒。這人在經歷了剛剛的事情之後，居然只會憤怒？

「你TM發什麼屁呆啊！好看嗎？好看個屁啊！快工作啊，想辦法搞震後補救啊！你丫是要白吃稅錢么！」陳光宗撕聲怒罵。罵到後面周華政都快覺得這人是不是聲帶都要撕裂了。

凡聽到陳光宗連罵的人都像被潑了盤冷水，頓時清醒了不少。

「好好。」周華政難得沒去整自己的衣領。

陳光宗冷哼一聲，「以後可還要重建。」

「明白了，分區長。」

周華政毫無笑意地擠出一個微笑。

*

同時。

「這情報需求寫的沒半點水平。」同樣被現實打臉的喜馬拉雅人士罵了一句。

拉里斯無疑看到了那條被頂到最高層的【SSS】情報需求，更是知道發出這個【SSS】級情報需求的單位就是神域投資集團。什麼時候連投資集團都要干涉他們里世界的事了？

秦少苑那女人是想遏止神域衰落想瘋了吧。簡直沒點遠見！

「是【預言】基因鎖嗎。」拉里斯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去想傻逼為什麼傻逼這個終極問題。

地震一發生之後，他就單獨給一個人發出了情報需求。

「不，不是的。」繆爾看著ID「耳機」前一分鐘給到的情報提供，讀道：「是基因鎖【存在消融】的持有者。該基因鎖的基本性質就是自我否定，變異遺傳型的，持有階段的效果相當雞肋，持有者不僅必然自我否定，還會吸引別人否定持有者本人。每每都是逼到持有者自殺。但一旦解放，其能力非常恐怖，強到一定程度能在因果律的層面抹去一個存在，效果範圍包括人與物，甚至是『事件』。視解放者的能力強弱，該基因鎖的影響力甚至足以匹敵認知律。」

存在系基因鎖比較稀少，基本都會首先害死持有者。即使持有者意志堅強，或走運克服了存在系基因鎖的精神折磨，撐到了解放階段，那更是麻煩。他們經常性精神扭曲、人格變態、思維奇詭，最好早年自生自滅，免得禍害他人。而且綜合情報證明，存在系基因鎖解放之後個體的危害甚至大於禍系基因鎖。而禍系基因鎖可都是堆妖魔鬼怪，不乏邪神儀式的愛好者。

又是存在系的基因鎖。拉里斯面露不悅，「這能力聽上去跟預言完全無關。」

「是的。」繆爾點頭。

「……」

不對。拉里斯雙眉緊鎖，果真如此的話，那個預言又是什麼回事。

「再問。」

「耳機一天只會給一個情報。」

「嘖。」拉里斯十分不耐，「搜尋感知系基因鎖的持有者並不只耳機一個。」

喜馬拉雅獨攬世界最多的基因鎖持有者，其中還一半是搜尋感知類的。他們正是以此為基礎建立起了喜馬拉雅系的情報組織。

「我剛剛問過【金花銀木】、【諦聽】、【目染千野】，他們的回復都是無法把握。」繆爾道。

即使動用基因鎖級別的情報搜尋，居然還依舊毫無蹤跡？至今只有灰王是這個情況。難不成……

又要多一個灰王了嗎，拉里斯眼裡暗流涌動，唇角逐漸勾起，說道：「ID人間之鑒。」

「他？」繆爾目光流露出疑慮。ID人間之鑒不在喜馬拉雅旗下，一直都以獨立個體行動，只憑錢辦事。但也有傳聞ID人間之鑒曾經用假情報摧毀過很多組織勢力。

「對。ID人間之鑒，就讓他去做吧。開口多少無所謂。情報需求就給「周元分區地震「預言」的真相」，讓他儘快調查，一有線索就彙報，不用查到最後結果。」

三分鐘后。

收到情報需求的ID人間之鑒本人圖拉·布魯姆摸摸自己三天不剃就狂長的鬍鬚，感慨了句，「果然，生意上門廖~」不枉我盯梢盯了這麼久。

說著，圖拉就點開預言師的個人頁面，準備編輯私信，但刷新出來的頁面頓時嚇得他目瞪口呆，「瓦特？」

良久，「瓦特、瓦特、瓦特！」

圖拉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畫面，他彷彿看見一望無際的美食被糟蹋殆盡杯盤狼藉！

「NOOOOOOO——」你、你預言師、你是瘋子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圖拉像洗臉一樣抓著自己臉，頭髮折騰得不成樣子，草的很。

天啊。這將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為什麼要讓我看見這麼黑暗的東西！你、預言師、心腸也太狠毒了吧！哦我的天啊，世界對我太殘忍！

「嗚嗚。」圖拉終於哭出了熱淚，眼圈紅得不成樣子。朋友們，圖拉自言自語，他哭是理所當然的，誰見到不會哭啊！那個預言師他、他居然把幾十條關於地震海嘯颶風等等地點時間的情報都列在了個人首頁！這些情報少說也能賣出十幾億的價錢啊！十幾億它難道不香嗎？十幾億啊草！

我還以為你之前搞預言打出世界公屏就是做個大廣告，搞的大事業，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能預言！接下來你就可以把關於未來的情報高價賣出去，賺大翻，賺翻TM的全世界！重此刷新高天原富豪排行，我都幫你想了這麼遙遠的豐功偉績欸，你居然！

圖拉沒想到自己今年45歲，兩米巍峨大漢，黃金大三角體格，竟然還是會淚涕併流的猛哭！好像出了個門回來自家金庫遭人一把火燒了。

嗖嗖拔了好多張紙巾。過了好半天圖拉才終於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

這個預言師居然毫不客氣地拿情報來搞慈善。為什麼說搞慈善？因為道德值高的人一般很蠢，搞不來什麼策略，要言之就是沒腦子。

這可能就是心靈乾淨的代價！但是從這個預言家之前的舉動來看，這人有的是策略，而且謹慎，心思縝密的很。沖這點，圖拉就敢說，這人絕不是什麼良善的人，至少不會是傳統意義上的良善。玩策略的人心都臟！

但是怎麼著，這人居然干出了這種視十幾億為糞土的事情！來高天原沒多久就發出了那個世界公屏！這看上去很矛盾，但是答案很明顯。

那就是這人就是視十幾億為糞土！根本就不在意這十幾億！他就是順手這麼乾的！

圖拉一邊分析一邊感受到了鑽心的痛楚。

換句話說，對於「預言師」來說，錢根本不重要，或者說，完全沒意義，最多只是達成目的的工具！圖拉激憤不已。

不過老實說，這類乖僻的人高天原其實有的是。

這時圖拉又發現，假如換位思考，一個擁有預言能力的人會看重什麼東西嗎？會覺得什麼東西有意義嗎？所有的現在都是通往未來的殘影而已啊！

圖拉嘆了氣，又明白了，對於這種非凡人士，怎麼預測動機都是沒意義的。因為你根本預料不到他們看重什麼，有可能是石頭、是天空、是家人、是藝術！誰知道呢？還有可能只是單純玩個遊戲。

不過嘛。

人都是會有漏洞的。

圖拉嘴角微微翹起，灰藍的眼眸亮起精光，測寫出的景象在他腦海里不停回蕩。

窗角的新聞播放著：「無一死亡，無一失蹤。雖幾十餘人輕傷，但不危機生命，已轉去鄰區治療」

這種神跡極有可能跟基因鎖之類的東西有關。而基因鎖的解放總是要在知道很多情報的前提下才能說比較精準地完成目的。

那麼。如果預言師不是周元分區的人，在這個前提之下。

「預言師在這幾天內去過周元分區，很可能還是第一次去。」

圖拉緩緩吐出一句話。

然後他在高天原發出了新的情報需求「三天內，第一次去周元分區的人的名單」。

他直接發給了池區交通機關的人，ID憤怒的八頭犬。只要是被電子記錄在按的行程情報，問這個ID就一定不會有錯。尤其是高鐵、火車類的動車。

周元分區又不是什麼旅遊名勝，還有地震傳聞，理應不會有什麼人過去。希望名單的人數可以少一點~

圖拉發完情報需求去洗了把臉，泡了碗燕麥，從冰箱里拿出了兩根法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憤怒的八頭犬回復了他的需求。

這年頭可真方便啊，玩情報都可以不用出門了。圖拉哈哈一笑，點開回復內容，名單果然就出來了。

瞧，只有幾十個人，我也太幸運了吧！圖拉反覆翻了下名單，篩選了一圈，最後就剩下7個人。他最在意的是這個叫朱禹的傢伙，因為這人才來了周元分區不到幾個小時就走了，時間剛好就是預言后的第二天。

就先從這個朱禹開始吧！圖拉重新振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