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女人，有點煩
這晚，韓竹筠跟他說了很多很多。
包括她為什麼再也無法生育。
原來她年輕的時候，曾為於浩東懷過三個孩子，可因為被檢查出來都是女孩兒，於是在婆婆的強烈要求下，只好忍痛打掉了。
也就在是第三次準備打掉孩子的時候，出現了意外。
那一年，她剛好三十歲。
從此，她便失去了生育能力。
十五年前，二十歲的她，遇見了風華正茂的於浩東，在他的甜言蜜語下，不顧父母的強烈反對，毅然決然的遠嫁到青州來。
本以為，自己選擇了愛情，愛情也會還給她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
可沒想到，現實，卻是如此的殘忍。
在她失去生育能力以後，不僅要忍受婆婆一家的冷言冷語，還要忍受丈夫的冷落。
從酒吧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鐘了。
看著韓竹筠爛醉如泥的趴在自己身上，周曉峰本想親自送她回家，可在上車的時候，韓竹筠卻突然醒了過來，死活不願意上車回去。
「韓姐，這麼晚了，你不回家你去哪兒啊？」
周曉峰多少有些無奈的問道。
「隨……隨便去哪兒，反正……反正不回那個家了……」
「再說，那也不是我的家，那是……那是於浩東那個王八蛋的家……」
韓竹筠說著，一把關上計程車的車門，讓司機離開，然後抓著周曉峰的手臂，整個人搖搖欲墜道：「你……你要是願意，你帶我回你家都成。」
「這不扯蛋么。」周曉峰哭笑不得道：「我家我都是睡客廳，你去了你睡哪兒啊？」
「那我也……我也睡客廳……」韓竹筠笑道。
「拉倒吧。」周曉峰搖了搖頭道：「要不我找個酒店給你開間房吧。」
「曉峰！」
突然，韓竹筠一把拉住周曉峰，微醺的目光，帶著一絲迷離，一霎不霎的盯著他。
「怎……怎麼了？」
片刻之後，周曉峰被這種眼神盯得多少有些發毛。
他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跳開始有些沒來由的加快起來。
而且，隨著韓竹筠的那張俏臉越貼越近，一股溫熱的氣息吞吐在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絲眩人的女人香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感覺自己在這一刻，緊張的好像心都已經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曉峰。」
她再次呢喃開口，輕聲喚道。
而兩人此刻，已經相隔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
韓竹筠略顯嫵媚眼神中，帶著一種欲拒還迎的魅惑。
周曉峰整個人直接僵在了原地，上身微微後仰，舌頭打結道：「韓……韓姐，我覺得，我覺得我們這樣，不……不好……」
咕嚕。
說完，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平時看起來還挺穩重的一人，現在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一動也不敢亂動。
「哪不好了？」
「反……反正不太好……」
韓竹筠停止了繼續往前貼近，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著，一霎不霎的盯著對方。
半晌過後，韓竹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然後一把將周曉峰推開，笑的更加起勁了。
「哈哈哈哈，周曉峰，你真是……真是太好玩兒了，我不過是想逗逗你罷了，你瞧你緊張的那個樣子。」
笑著笑著，眼淚從她的眼角處溢了出來。
「……」
周曉峰無語。
雖然心裡鬆了口氣，但這種被人調戲的感覺，著實讓他有些惱火。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這麼戲耍。
「喂，不是吧？你不會這樣就生氣了吧？」
韓竹筠擺了擺手道：「小男人就是小男人，果然開不起玩笑。」
「我……」
小男人這個稱謂，讓周曉峰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本來看她那麼傷心，還覺得挺心疼她的，現在看來，似乎也沒有多傷心的樣子。
「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
見周曉峰臉色已經有些不太好看，韓竹筠趕緊適可而止。
「曉峰，你能再陪我散散步么？」
片刻之後，她又恢復了那副黯然的神情，「就在大街上隨便走走，我真的不想再回那個家了。」
周曉峰本來是想直接一口拒絕的，畢竟剛剛韓竹筠那玩笑開得，實在是有些過分，特別是那個『小男人』的稱謂，讓他實在如鯁在喉，難以釋懷。
畢竟兩人年齡是擺在這裡的，韓竹筠比他大了整整七歲，這給他的感覺，就好比是一個情感經歷豐富的shao婦，在把他當成是一個情竇還沒開的小男生在調戲一樣。
有種被羞辱的感覺。
不過，看到她眉宇間的那一抹憂傷，周曉峰心下一軟，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她的請求。
夜色下，兩人漫步在清冷的大街上。
韓竹筠突然挽住了周曉峰的胳膊，自然的就好像已經把周曉峰當成了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一樣。
然後，將頭也靠在了他的肩上。
韓竹筠的身高其實跟周曉峰還挺搭的，她穿上高跟鞋以後，只比一米八零的周曉峰矮小半個腦袋。
而且說實話，如果她自己不說，真不會有人能猜到，她是個已經三十五歲的已婚shao婦，可能看起來，最多也就是跟周曉峰一個年紀。
「曉峰，我有點累了，好像酒勁又上來了。」
走了沒一會兒，韓竹筠突然停下腳步。
「要不打個車吧。」周曉峰看了一眼時間道：「都已經快兩點了，找個賓館或者酒店，給你開間房，好好休息休息。」
「我好像沒帶身份證。」韓竹筠道。
周曉峰一愣，「你身份證呢？」
「我身份證和錢包都忘在車子里了。」韓竹筠道：「剛剛酒吧結賬我都是簽的單，你沒注意么？」
「那怎麼辦？」
周曉峰多少有些頭疼的問道。
「還能怎麼辦，回去拿唄。」韓竹筠道：「不過我真的走不動了，要不你背我吧？」
「這……好吧。」
周曉峰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走到韓竹筠跟前。
「你幹嘛？」
韓竹筠卻沒有爬上來，而是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什麼幹嘛？上來呀？」
周曉峰迴過頭來，有些不解的說道。
「你不先幫我把高跟鞋脫了么？」韓竹筠好笑道：「你連這個都不懂么？一會兒掉了怎麼辦？」
「……」
說實話，周曉峰現在有點兒煩她了，如果不是因為於浩東那件事情，對她心懷愧疚，加上今天又承了她一份人情，他真有點不想搭理這個女人了。
他脾氣本來就耿直，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這種矯情勁兒了。
「行，給你脫。」
周曉峰吸了口氣，耐著性子，蹲下了身去。
「這就不耐煩了啊？」
韓竹筠忍不住好笑道：「難怪你說你從來沒有談過女朋友，就你這樣的，對女孩子一點耐煩心都沒有的男人，能找到女朋友就有鬼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我本來現在也沒打算找。」
周曉峰三下五除二的幫韓竹筠把高跟鞋脫了下來，然後將她背起，一手拎著高跟鞋，一手托著韓竹筠，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你是不急，不過先前吃飯的時候，我看你爸媽倒是挺急的，你要再不給他們找個媳婦回去，恐怕以後天天得跟在你屁股後面催你呢。」
韓竹筠笑道。
「都催了好幾年了，早習慣了，無所謂。」
周曉峰撇了撇。
韓竹筠輕笑了一聲，不再說什麼，她輕輕將頭枕在了周曉峰的肩膀上，看著月光下，兩人被拉得斜長的身影，片刻之後，才突然用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其實不會花言巧語的男人，也挺好的……」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有點累了，想趴在你身上睡會兒。」
「那你睡吧。」
周曉峰搖了搖頭，心裡有些感慨的想道：「女人果然天生是種麻煩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