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怪物

喪屍已經湧進了天井之中，前擁后擠地在胡亂地尋找著目標，一旦喪屍群動起來，就算沒有聲響，它們自身從死去的喉嚨中發出的嘎嘎聲響和移動的腳步聲也能夠促使它們不斷遊走，就像一窩渾濁的水，渾濁此起彼伏，只等它們逐漸散開，再聽不到彼此的響動才會停下。

可是現在任凡他們沒法製造其他聲音讓這些喪屍轉移注意力，兩人已經退到了擺著神像的高台上，隔著供台，任凡把一隻只被推擠上來的喪屍處理掉，但也不過是緩和一下罷了，倒下去的喪屍倒是成了其他喪屍的墊腳石。

「我們為什麼不去那間房間里？或者躲在空車裡，等它們都散去？」

林若水剛才這麼問過任凡，任凡取捨再三還是不同意，現在他們在大堂之中，尚且還有退守的空間，也可以隨時觀望外邊的情形，一旦退到耳室或者空車中，那就再沒有其他退路，只能等著別人來抓了。

可是現在他們的處境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幸好廟裡四周牆都很高，接近也沒有其他建築，對方想要越過廟牆射殺他們絕無可能。

現在他們只能拖著時間，只要半個小時后，空車再次啟動，他們就可以殺出一條路來，安全逃離，只要對方不再來一次EMP，EMP武器充能耗費時間，價格也很昂貴，卻是綠色環保的不二武器，所以一般來說，裝備一個就已然夠用。

任凡賭的就是他們沒有第二把EMP武器！

擁擠進大堂之中的喪屍越來越多，倒在地上的喪屍屍首在其他喪屍腳下踩成了肉醬，濃黑的液體流淌一地，發出難聞而刺鼻的腥臭味。

面對喪屍的攻勢，任凡已經應接不暇，只能同意林若水參與戰鬥中，激光槍雖然發聲不大，卻會發出一種尖銳的聲音，而這種聲音最能吸引喪屍。

「還有多久？」任凡一邊應付著已經湊到面前的喪屍，一邊大聲問林若水。

這時候任凡幾乎要和喪屍肉搏了，而他們身後已經沒有退後的空間，腳下的屍體也堆積成山，喪屍依舊沒完沒了地前赴後繼，踩著喪屍的屍體，任凡差不多可以摸到大堂上的橫樑了，而林若水也爬到了一座神像的肩膀上，一手抓著神像頎長的耳朵，蹲在那裡射擊。

「還有十分鐘！」林若水停下射擊看了一眼時間，「我的槍快沒能量了！」

「撐住！我們能贏！」任梵谷喊著，心裡卻是不斷咒罵，如果換成其他動物，豬肉或者牛肉，這滿大堂的都夠一村人吃的了，時間卻還只過了二十分鐘。

而此時任凡也快打得脫力了，上一次這麼劇烈的運動還是在一年前，這一年來他慢慢熟悉了喪屍的習性，能不打從來不會動手。想著撐不下去只能靠自己身上那隱藏的力量了，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用，而且每用一次自己就會虛脫一陣，鬼知道身後那娘們會不會丟下自己跑了。

在任凡想著用那股力量時候，胸口就忽然湧起一陣熱潮，像困獸一樣在身體四處找尋著突破的地方。

「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

任凡咬著牙忍耐著，默默地念叨著。他也不知道他能夠壓制那股力量多久，他始終沒有忘記老頭子曾經在一次昏闕中呢喃的一番話。

「那是一種有生命的力量，魔鬼的力量，一旦釋放出來，沒有人能夠阻擋它，包括他本人，所以我必須將它毀滅，在它徹底釋放時候……」

老頭子毀滅了它，也徹底毀了他自己一生，因為他在毀滅了那股力量時候，也毀了一個無辜的生命。

就在任凡幾乎把持不住時候，一聲尖銳的聲音在大堂屋頂上響起，響徹了夜空，像一把刀子似的割在聽到的人耳朵里。

也就在這時候，所有的喪屍像是被點了傳說中的穴道，全都停止了動作，就像廟裡的神像，擺著各種姿勢站在原地。

任凡驚訝地往外看去，廟裡的篝火燭光早就覆滅，夜色暗淡，沒有看到任何異樣。

「那是什麼？它們怎麼不動了？」林若水怔怔地低聲問道，而這也正是任凡所疑惑的。

「不知道。」任凡喃喃說道，他還在尋找著那發出聲音的東西，聽聲音應該在屋頂上，而那聲音絕不是什麼機器發出的，是有生命的東西，例如什麼野獸或者人。

可是又有什麼野獸和人能夠讓喪屍停止動作呢？那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一會後，只聽大堂屋頂上響起一陣淅淅嗦嗦的聲音，就像老鼠的腳步聲，可是腳步的跨度又絕不是老鼠那小短腿能比的，不到一會，腳步聲就從屋頂中間傳到了兩側，緊接著只見兩道黑影從屋頂躍下，分別跳在了兩側的廟牆上，身影看起來像幾歲大的小孩，一面用雙腿往前走，一面用雙手扶著牆身，像猴子一樣，卻是沒有尾巴的猴子。

任凡兩人都默不作聲，屏著呼吸緊緊盯著那兩個詭異的身影。

那兩個身影一步一跳地終於走到了廟門頂上站住，在夜色中僅能看到它們模糊的身影，也不知道是背對著任凡他們還是面對著。

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任凡兩人幾乎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所有的喪屍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動作。

驀然，一聲接著一聲尖銳的聲音自那兩個身影中發出，所有的喪屍同時動了起來，低吼了起來，卻是紛紛轉身緩緩地有條不紊地往廟外邊走去。

直到大概十分鐘之後，所有的喪屍都離開了廟裡，逐漸隱沒在沉凝的夜色中。

任凡兩人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除了震驚和疑惑之外，再無其他感覺，而隨著喪屍群的離去，兩人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卻就在這時候，空車備用設備已經重啟成功，自動地將車中四周的燈全部打開來，車燈光亮瞬間將整個廟四周全部照亮，自然也將廟門頂上那兩個詭異的身影照得格外清晰。

任凡張眼看去，正撞上兩雙發著猩紅光亮的眼睛，心頭不由一緊。

突然之間，在那兩雙猩紅眼睛下，一聲聲尖叫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