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龍言低著頭：「你有沒有去日本的農村看過？」

「看過。」夏目賢人整個人靠在衣柜上：「我還在上學的時候，經常去農村拉練。」

「你覺得他們生活的如何？」

「還行。」

「但是在今天下午的會議上，裕仁天皇提到了增加稅收。」龍言抬起頭，眉頭皺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一步就是徵兵了吧？」

「所以呢？」夏目賢人笑著，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你想說什麼？」

「增加稅收，意味著一部分靠耕耘土地為生的農民將難以維持一家人的溫飽生活，再加上徵兵，青壯年勞動力沒有了，貧富兩極分化，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龍言眼睛眯起：「我們現在缺的是資源，東北三省足夠了。」

「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夏目賢人閉上眼睛：「你要記住，你是軍部的人，不是政治家。」

「那你讓我和石原莞爾或者山本五十六談談。」

「你今天吃錯藥了？」夏目賢人突然睜開眼睛湊上前：「昨天那場仗就是石原莞爾精心策劃的，勝利的是我們，你一個小毛孩子去找他幹什麼？大喊口號讓他別幹了？你覺得可能嗎？至於山本五十六，你一個陸軍去找他海軍？不怕打起來？」

夏目賢人突如其來的舉動把龍言嚇了一大跳，他下意識往後仰了仰，開口道：「當然不是，在我看來，與其打中國，不如打英國、美國和法國，而且我覺得，石原莞爾會同意我的說法的。」

「理由呢？」

「它們的資源比中國多得多，何樂而不為呢？在將近一百年前的那兩次戰爭中，賠款、割地、通商、議稅，中國的資源已經被美國、俄國、英國和法國分完了，我們現在去幹什麼？吃剩飯剩菜嗎？」

龍言說完后，夏目賢人重新靠了下來，他也終於直起了身子。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龍言抱著手，呼出一口氣，抬眼看著夏目賢人，開口道：「到底怎麼說，給個准信。」

夏目賢人低著頭道：「今天這些話你還和誰說過？」

「沒有，就你。」

夏目賢人抬起頭：「從這間房間走出去之後，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剛才的那些話，不準說給第二個人聽。」

「為什麼？」龍言聲音比剛才提高了不少：「我不知道軍部會給出什麼樣的計劃，但是……」

「夠了！」夏目賢人大聲打斷龍言的話：「等你有資格去競.選內.閣.首.相的時候，再說這番話也不遲。」

龍言怔怔的看著他：「我現在才十六歲，競選內.閣.首.相？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那就管好你的嘴。」夏目賢人厲聲道：「就你現在的眼界和能力，要是捲入了政.治鬥爭中，下場只有一個---淪為犧牲品。」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至少要想辦法爭取一下吧？」

「試試？試試就逝世，你確定你想試試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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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夏目賢人在龍言的房間睡下了。

兩人整晚背對著背，從睡下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不過準確來說，是龍言沒再和夏目賢人說話。

在夏目和人的記憶中，夏目和人和夏目賢人的關係非常好，雖然做不到事事偏袒，但至少大部分時候，夏目賢人是站在夏目和人這邊的。

昨天晚上的那番話，龍言其實是故意說給夏目賢人聽的。

因為他非常清楚現在的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

夏目賢人說的沒錯，現在的他資歷尚淺，根本沒有資格插手高層的事。

就算插手了，充其量也只是被利用而已，根本無法左右整個格局。

有件事情他也想了很久。

他能夠進入軍隊，除了家族的幫助之外，最主要的，其實是裕仁天皇的支持。

否則以他的資歷和年齡能夠成為日本陸軍大佐？

做夢去吧！

夏目家是日本華族，而夏目雅子是明治天皇親姐姐的女兒、大正天皇的表妹，所以從血緣關係上來看，她是裕仁天皇的表姑。

而夏目和人，是裕仁天皇的表弟。

從軍.隊體制上說，裕仁天皇是陸海軍大元帥，是武裝部隊的最高領導人，實際上陸海軍之間的矛盾也是裕仁天皇樂於看到的，為的就是平衡和控制。

從政.治.體.制上說，負責組.閣的首相是由天皇指定而非民選，天皇一樣擁有絕對權力。

並且，出於對日本陸軍的不放心，裕仁天皇派出不少皇族成員進入軍隊系統，把持著軍隊重要崗位。

當然，日本海軍也不例外，裡面同樣有皇族成員。

夏目和人雖然不算皇族成員，但多多少少和他們沾親帶故，也算是有點作用。

對於裕仁天皇來說，夏目和人不過就是一顆棋子罷了。

……

下午五點，龍言剛剛走出軍部的大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門口的大島由美。

看到龍言，大島由美眼前一亮，一邊招手一邊走上前：「哥哥你終於出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龍言將軍帽取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你怎麼在外面等我？直接進來不就好了？」

「因為我剛好路過，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所以就在外面等。」大島由美開口道：「我聽廖思成君說，你打算消失一段時間？」

龍言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怎麼把這事告訴你了？」

大島由美抓住龍言的胳膊，眼中閃過一絲焦急：「你先別管這個，你說你要消失的事是不是真的？」

「恩，有這個打算。」龍言點點頭道：「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麼？不會是要和我一起走吧？」

「思成君訂了去中國天津的船票，時間是明天早上的六點鐘，我想跟他一起去。」

聞言，龍言忍不住笑了：「那你去唄，我又不攔著你，還是說，你真把我當你丈夫了？」

「說什麼呢！！！」大島由美鬆開龍言，低下頭道：「我是想說，你能不能隨便編一個理由，就說是我和你一起去旅遊，這樣父親不會擔心，也不會不高興。」

「天津是吧？」龍言低頭看著大島由美的腦袋：「行，我和你一起去，就當是去旅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