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買房
零點過後，為了節省資源，外環大道所有的照明設施都會關閉，只有道路兩側的住戶窗口零星灑下一些光點，讓林景勉強能看到腳下的路。
憑著記憶，林景一路走回升降井，找到一處避風角落，縮了進去。
坐在冰冷的地面時，林景在發現手裡還捏著半截合成膏，剛想遞到嘴邊，腦海里卻浮起大哥林柱那猙怒的表情。
啪！
合成膏砸在牆壁上，碎成了三塊。
第二日。
機修間，林景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工作也不在狀態，差點被焊接用的靈源束燙傷。
老何見狀，趕緊把他撤下來。
「你不是準備買房嗎？給你放半天假，去看房子，順便調整一下狀態。」
……
林景看上的房子，是一個新建小區，位於中環與外環交界的一條河邊。
剛走進售樓部，就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售樓小姐迎了上來。
林景出來的時候有點恍惚，不僅忘記換下髒兮兮的工作服，臉上還掛著些許灰塵和幾道沒擦拭的油污。
售樓小姐靠近他時，被機油味兒嗆得擋了下鼻子。
出於職業素養，售樓小姐還是假意打了個噴嚏，以掩飾之前不禮貌的動作，「先生看房嗎？請問您看上了哪種房型？」
林景猶豫了一下，「有沒有小三室。」
「您真是太幸運了。」
售樓小姐引著林景來到一處沙盤模型前，「我們林語溪目前還剩下的110房型有1號樓的10層，5號樓7層，和八號樓的8層。」
林景皺眉：「怎麼這麼高？」
「是的。」
售樓小姐點頭輕笑，不再言語。
看穿著，林景收入應該不高，來這很可能就是來詢價，購買可能性不大。
再者林語溪的口號是打造高端舒適精品小區。
在售樓小姐看來，林景這種人，並非優質客戶。
公式化的售樓流程走完之後，她便不想再浪費多餘的時間，買與不買，都不是她關心的事了。
而林景這邊。
在中環買房的理由有很多。
中環離內環更近。
中環每個區域都有駐防機甲師。
中環的居民可以不用住在陰冷潮濕的地下。
可以享受陽光。
可以不用乘坐兩個小時的公交然後再乘坐半個小時的升降梯才能回家。
即便入侵者突破防禦，降落至地面，處於危險區域的房子，也可以通過配套的緊急升降系統，沉入地下避難。
因為構築承受極限，應急避險時間等各方面原因，現如今大部分建築，都不會超過三層。
林景看了一眼售樓大廳中央的沙盤模型，發現除了個別幾棟樓，這個小區竟然都是超過十層的高層。
樓層越高就代表遇險時沉降越慢。
同時代表越危險。
「我考慮考慮。」
林景遲疑了，這個小區的價格確實誘人，但為了貪圖便宜，捨棄安全，就有些捨本逐末了。
「來都來了，要不要去現房裡看看？」
突然，從頭頂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
「林語溪這座小區是市議會與鎬京研究所共同開發的試點小區，採用了最新的合金鋼架結構，和Z型坡降軌道設計，緊急沉降時間在10分鐘以內，這個速度，其實比許多設備老舊的低樓層小區都要快。」
林景抬頭，一個身形婀娜的俏麗女子正巧笑嫣然地趴在二樓欄杆上。
「並且，因為是試點項目，不僅在房價上有優惠，後期附屬設施的維護使用費，也會比中環平均價格要低……」
「傢具齊全，配套設施齊全，買下這裡，今天就可以入住。」
女人一邊說，一邊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
售樓小姐急忙打招呼，「趙經理」
趙經理不溫不火地說道：「小王，客戶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帶他去現房看看，培訓課白上了嗎？」
「可是……」售樓小姐看了眼林景身上的衣服，剛想解釋，被趙經理用眼神刺了一下，趕忙改口：「是，我這就帶他去看房。」
……
不得不說，趙經理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林景的心坎上。
加上售樓部里樓盤並不遠。
十分鐘后，林景在趙經理和售樓小姐的陪同下，來到了1單元10層那套空房。
「你一定會喜歡這裡的。」
打開門前，趙經理嫵媚的臉上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咔噠。
門把手被細長白皙的手指一壓而下。
房門緩緩打開。
呼。
一陣帶著草香味道的風吹過，將林景身上縈繞的萎靡氣味一掃而空。
而屋內的景色，更令他的瞳孔微張。
客廳整體的裝修風格以簡約為主。
精心搭配的傢具散發著濃濃的原木香味。
空調，電視，廚衛用品，一應俱全。
可以看出地產商確實用了心。
視線越過客廳，可直接看到一面乾淨的落地窗。
白色的透明紗簾被風吹起，像是水母漂浮在海水中的傘冠，給人一種置身於夢幻中的錯覺。
透過窗欞，瓦藍乾淨的天空與遠處翠碧逶迤的山脈連成一線，自山腳下蜿蜒出一條清澈的河流，一路盤伏至小區前。
「大劫前有門學問，叫風水，林語溪的風水就叫銀龍汲水，長居此地，可使人心情愉悅，壽命綿長。」
高跟鞋噠噠落地的聲音將林景喚醒。
趙經理走上前同林景並肩站在窗前，「站在這裡，整個秦嶺山脈的險峻，秀麗，一覽無餘。
在內環根本不可能看到這樣的風景。
這的房，我給自己也留了一套。」
什麼？
林景定睛看向趙經理那姣好的側臉。」
售樓小姐在一旁說道：「趙經理是內環人。」
林景沉默片刻。
此刻，他的內心在掙扎。
甚至有種後悔的情緒。
不該答應上來的。
僅僅是一眼，他就愛上了這裡。
像老鼠一樣在地下蝸居二十餘年，他第一次站這麼高，原來山可以這麼美，水可以這麼秀麗。
天色漸晚，天際的日輪滾落山隙，以可見的速度沉入山脈中，在徹底被擋住前，太陽依舊用餘熱烘烤著天邊的雲朵，將半邊天幕映得通紅。
餘生若再看不到這樣的景色，那該多遺憾。
「這套房，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