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攥著
大壯手裡還緊緊攥著那支竹籃，自己都摔飛出去了，懷裡那支籃子還護得好好的。
見著楊欣眉頭蹙緊，大壯下意識有些心虛，她不會哭吧？為了他哭嗎？
他籃子遞到楊欣面前，「要不你先吃飯吧。」
楊欣一愣，看著籃子里的兩個窩窩頭，突然眼眶有點濕，她本來以為沒人會來給她送飯的，也沒有想到這小子為了給她出頭直接把人撞倒了。
她看著彆扭的小孩子心下彷彿塌了一塊，她想她一定要好好把這四個孩子帶上正路。
「楊欣！你兒子撞倒了我，我現在腳疼的站不起來了！我……我一定是腳被斷了，你必須陪我湯藥費。」楊秀麗本來就不舒服，現在被撞倒哪裡可能這麼輕易放過楊欣。
而且她可是聽說了，楊欣從她婆婆那裡拿了好多錢的，那她得好好坑一把過來。
「楊秀麗！別胡鬧了，你斷什麼腿？我看你是腦子被驢蹄了！」劉福昌厲聲呵斥。
他哪裡不知道自己媳婦兒打的什麼主意，偏偏他還是他隊長，桉樹那邊已經有社員面色不滿了，搞得他老臉都沒處放了。
「怎麼？你心疼你的小情人了？」楊秀麗一句話就堵上了劉福昌的嘴。
他要是再說點什麼，反而顯得他真的和楊欣有些什麼一樣，憋屈的他臉都漲紅了，直接雙手一甩，走人了。
他不管了！
「我看大妹子這腿是真被撞壞了，大壯那個野孩子力氣大的跟牛一樣，這一下撞下去不傷筋也得動骨！」劉大嫂見縫插針，完美的詮釋了一根攪屎棍的本質工作。
「我不怕你們！」大壯大聲叫囂著，但是楊欣看得見崽子雙手死死捏緊，渾身因為害怕微微顫抖著。
他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
楊欣輕輕把手搭在大壯肩上，像是給大壯力量，隨而沖楊秀麗嗤笑一聲，之前惹她無所謂，現在連她的崽子都敢嚇唬。
「腳斷可是大事啊，賠，我們全款賠給你，你看看五百塊夠不夠？」楊欣語調輕快。
「真的？」
楊秀麗聞言，立馬雙眼放光，彷彿五百塊已經被她揣到兜里了。
五百塊……
楊欣這麼有錢，劉大嫂指甲都快插進肉里了，一想到這些錢本來是屬於自己的，她就肉痛不已。
不行，五百塊可不能便宜了楊秀麗這個潑婦。
「對，唉，還好只是腳斷了，要是有個殘疾證明什麼的，可能還要賠五千。」當著眾人的面，楊欣慶幸的對大壯說。
五千！
楊秀麗一下子血氣上頭，她突然覺得五百塊錢都有了，五千那還不是她的？劉大嫂也雙眼放光等著楊欣說下去。
「妹子……你說的那個殘疾證明哪裡可以辦？」楊秀麗激動之下，都忘記了一切了，急忙拉著楊欣問。
楊欣紅唇微勾，眸子閃過一抹微光，輕飄飄的說，「簡單得很，你只要找個證明人，然後帶著村上鄉上的證明去縣醫院拿個章，就行了。」
話說完，她彷彿才想起來不該告訴楊秀麗，她立馬臉色一變道，「反正你這樣不是不可能拿到殘疾證的，除非你走關係！」
楊欣越說楊秀麗越覺得這五千塊錢穩了，村裡誰不知道她娘家兄弟最近被調到縣醫院去了，雖然她真沒啥事，但是可以請她兄弟幫幫忙嘛。
就是這個證明人……
劉福昌那口子肯定是不會答應的了，那怎麼辦呢？楊秀麗的眼神瞥到杵在一旁的劉大嫂身上。
「哦，對了大壯給娘嘗嘗你帶的飯？」
眼看著楊欣轉頭和大壯說話去了，劉大嫂立馬湊到楊秀麗耳邊悄悄說，「大妹子你這個證明人我來忙你當了！只不過嘛……」
劉大嫂話說一半，楊秀麗立馬懂了，「事成之後，分大姐你五百。」
劉大嫂撇了撇嘴，要是在之前她肯定覺得五百很多啊，但是現在五千都出來了，那肯定是看不上啊。
楊秀麗看到劉大嫂半天不說話，哪裡不知道是對方不滿意這個數字，想了一圈，狠了狠心道，「給你一千！」
「二千五，少了二千五我不考慮。」劉大嫂拿出強硬的氣勢開始和楊秀麗討價還價。
「你這也太黑了吧……」
「那你找別人去！」劉大嫂直接拿準了這一點。
氣的楊秀麗咬咬牙，點頭答應了。
聽到這兩人悄悄商量的差不多了，楊欣及時回過頭來，突然問道，「對了，大姐賠你腿斷的五百塊錢我這就回家拿給你？」
「別別別……」
楊秀麗這下哪裡肯，生怕楊欣一言不合把五百塊甩她臉上，連忙拒絕。
五百跟五千，那肯定選五千啊！
「我覺得這樣對妹子你很不公平，又沒個憑證什麼的白白讓你掏這麼多錢，我看這事不行，等我去好好檢查一下，真要有什麼事再來找你也不遲。」楊秀麗突然正義凜然起來，一句接一句都在為楊欣著想。
「我覺得也是，秀麗妹子你這樣沒評沒據的著實不對，我看還是有個什麼證，這樣大家都比較好說一點。」劉大嫂也跟著幫腔。
楊欣點點頭，「那行吧。」
話說完，帶著大壯往桉樹下面歇涼去了。
每走一步，大壯的臉越來越白。
他闖禍了……
五千塊，他知道楊欣沒有那麼多錢的，一千都沒有。
楊欣走著走著發現大崽子不見了，轉過頭去就看到傻小子筆直地站在太陽底下，那神情像是要哭了。
「怎麼了？」楊欣連忙走到孩子身邊問。
大壯搖搖頭，又像是終於憋不住一樣，趴在楊欣身前像只小獸一樣「嗚嗚嗚」的小聲哭了起來。
楊秀麗和劉大嫂本來還有些猶豫，覺得好像著了楊欣的道了，但是現在看到大壯哭成這樣子，心裡一下子就有底了。
五千塊錢好像正在向她們招手！
「怎麼了啊？」楊欣真的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得輕輕的給大壯順氣安撫著這個小孩。
一下又一下，等哭聲終於小了起來，大壯才抬起哭紅的雙眼，委委屈屈的說道，「怎麼辦？咱們沒有五千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