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故人不相見
白石鎮上是漫天的黑雲滾動,一點火紅的光亮彷彿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傾覆。
祈奇盤坐在火雲之下,默運「廣陵訣」衝擊自身的穴竅,藉助火尾靈猿的功力,祈奇已經邁入了凝氣四經的境界,此時他正繼續調動靈猿無盡的真氣衝擊穴竅,儘管他知道這時候提升修為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不過當年在困死「越王墓」的那股求生的堅毅,讓他還是不斷的掙扎。
劉泉臉色鐵青的望著遁逃而去的戴夢華,法寶的威力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攔阻,眼見如意算盤付之東流,劉泉將全部的怒火都宣洩在祈奇的身上,鼓起全身的功力,不斷的催動「幽冥黑獄旗」,誓要將祈奇化作飛灰。
七十二頭煉罡境界的火尾靈猿,放在塵世間也是一方高手,祈奇不過是凝氣境界,用「七凰界」的修鍊方式也不過是入竅而已,借著火尾靈猿磅礴的真力,祈奇不惜一切的打通著周身的穴竅,強行利用巨力入竅的疼痛讓他的五官都猙獰在一起,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都滲出了血跡。
祈奇付出的代價得到的回報也是巨大的,只是一瞬間他就到了五經、六經、七經、八經,快隨的衝擊著周身三百六十個穴竅,一直到三百六十個穴竅大開,凝氣十經的境界,祈奇也沒有停下來,而是往著眉心的五處祖竅衝擊而去,直逼凝氣大圓滿。
道門修鍊有藍犁道人傳下的法門「以身悟道」,也有「七凰界」的「以身合道」,不論是那種修鍊,頭都是凡人修士最薄弱的地方,祈奇原本憑藉蠻力沖開周身穴竅已經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有違道家「循序漸進」的修道之門,已經耗損自身大量的精元和生機,此時竟然妄想衝擊五大祖竅,幾乎是自殺的行為,任何一個道門修士都會認為這是個極為瘋狂和不要命的行為,這樣的衝擊只會讓祖竅盡毀,死無葬身之地。
祈奇一心提升修為,根本不顧忌自身的情況。
「眉心」、「經樞」、「識源」、「靈神」、「氣門」為人五大祖竅,匯聚於人腦海之中,祈奇鼓盪真氣直逼眉心,毫無顧忌的沖盪「眉心」祖竅,一陣巨大的疼痛讓祈奇昏了過去,倒在火雲之下,劉泉望見祈奇昏倒,以為他法力透支,更加催動黑雲吞噬失去控制的火雲。
祈奇的借來的火靈真氣本是屬於火尾靈猿,靈猿被訓練成道兵,便會按照主人的命令行事,祈奇雖然昏倒,火尾靈猿還是不斷的輸入真氣,衝破「眉心」祖竅,化為四路分別奔向「經樞」、「識源」、「靈神」、「氣門」四大祖竅。
失去意識的祈奇自然沒有任何感覺,只是任由火尾靈猿鼓盪真氣衝擊四大祖竅。
一道寒光破開重重黑雲,直取劉泉,劉泉尚想催動「幽冥黑獄旗」阻擋,大旗已經被寒光斬為兩段。
寒光在半空中微轉,就奔向了劉泉,劉泉大驚失色,身子已經被牢牢的定在半空,寒光距離劉泉的那長滿屍毛的臉,四支小劍從空中飄蕩而來,將劉泉圍繞在當中,一個極為自傲的聲音傳來:「鬼祖門下,自有本君處置,不勞凰仙子。」
寒光與四支小劍微微一接觸,便飛了回去,一個清亮的歌聲自另一端傳來:「尋道崆峒問長生,得傳玉虛廣成法。靈虎風雷兩相伴,一劍縱橫萬古傳。」
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冰魄陽凰兒見過陳惠元師兄。」
那個冷傲的聲音不忿的說道:「崆峒太上長老,好大的威風,莫非陳先生是來了解崆峒鬼祖之間的因果了。」
「燕先生言重了,煩請燕先生收了黑雲屍氣。」一個青衣少年道人,背插寶劍,修眉入鬢,朗目朱唇,很是好看,瀟洒的立在半空的黑雲之內,身體上微泛青色光暈。
四支小劍裹著劉泉在半空中一卷,黑雲散盡,又見朗朗晴空,果然在另一端,一襲白衣的陽凰兒帶著同樣白衣的權奇子站在半空,只是原本昏倒在火雲下的祈奇已經不見了蹤影。
權奇子不過一年不見,隱然已經到了煉罡境界,周身寒氣環繞。
陳惠元開口道:「這位想必是『冰魄道』的天之嬌女權奇仙子吧?果然不愧是『廣寒仙體』,修道一年居然已經凝練罡煞,真是讓我輩汗顏。」
陽凰兒微笑的開口道:「陳師兄謬讚了,奇兒,你持此丹藥去白石鎮,救轉鎮上中了屍毒的百姓。」
權奇子應聲而去,陳惠元望著權奇子遠去的身影,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那個冷傲的聲音從四支小劍從傳出:「陳惠元!崆峒門下傷了鬼祖公主,若無解釋,鬼祖面前須不好看。」
陳惠元微微一笑道:「燕無憂!未央宮中神劍陣,陳某自然佩服你的劍術堪比『天河劍派』的掌教蘇乾秀,不過嬌嬌受傷,本門卻死了谷陽子、重傷了戴師侄,還毀了『神陣峰』天罡陣器,本門不問罪邙山,已經很是不錯,莫非燕先生還想闖上崆峒金鐘界,和本門五子真人論個高低不成,別以為鬼祖之事,沒有人知道。」
四支小劍裹著劉泉在空中晃蕩,久久不說一句話。倒是陽凰兒開口道:「燕先生,本道早就遍告天下,白石鎮乃是本宮舊友焦飛先生起源之地、魔門北宗石磯娘娘轉世之地,大荒、灕江、冰魄甚至天河劍派共護之地,嬌嬌乃是當年舊界中人,同隨七凰轉臨此天,這等事情不會不知,居然妄動無名,莫非以為我道門各派是泥人不成?」
邙山無數厲鬼呼號的鬼域之中,一座華麗的宮殿里,一身黑色長袍的青年端坐在王座之上,緊閉雙目,在他的下方嬌嬌正虛浮在半空之中,被一團鬼氣所包裹,在鬼氣的下方坐著一個黑衣老者。
黑袍青年騰的睜開雙目道:「此事怕是難以善了,陽凰兒若是真的抓住不放,就是那蘇乾秀怕會提著寶劍殺上邙山,畢竟我們理虧在前。」
黑衣老者冷笑一聲道:「蘇乾秀、陽凰兒各自仗著師門庇護,不在『陽神榜』上,行事無所顧忌,嬌嬌這次卻是差了行止,這等禍事也敢招惹,本座看那劉泉也是個兩面三刀之人,不如殺了消弭災禍,畢竟看在鬼祖面子,他們也不會真的怎麼!」
白石鎮上的四支小劍微微一晃,燕無憂冷傲的聲音傳來:「嬌嬌受奸人蠱惑,鑄成大錯,雖然傷了崆峒門下,自己也傷了本源,兩相扯平,陳惠元你看如何。」
陳惠元淡淡的說道:「戴師侄自然無妨,不過谷陽子身死陣滅,白雲師兄那裡陳某不敢保證。」
燕無憂冷哼了一聲道:「齊白雲若是不服,就讓他與燕某做過一場。」四支小劍又一陣晃蕩,燕無憂繼續說道:「都是劉泉這家奴,記恨當年焦飛殺他之仇,攛掇嬌嬌行事,燕某今日滅殺了這門下孽徒,給凰仙子陪罪了。」
虛空中四支小劍一絞,劉泉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就化作塵埃。
「青山依舊,綠水長流,今日之事,來日必報。」燕無憂聲音一落,四支小劍就沒了蹤影。
陳惠元對陽凰兒道:「燕無憂今日肯退步,倒是省了很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