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風起

瀚海的天氣在大多數時候都很不錯，天邊早早現出了一抹亮色，這個時候，定郡鏢局的營地已經熱鬧了起來，眾人埋鍋造飯，收拾物品準備啟程。

當朝陽躍出地平線時，以杜衡午為首的六名鬚髮花白的勁裝老人騎馬趕車向西而去，在他們背後，定郡鏢局的大隊人馬沉默看著，誰都沒有說什麼。

有些事情沒有選擇的餘力，落到了頭上，明知必死也要去做。

向西的隊伍由杜衡午打頭陣，在隊伍中間，六匹馬拉著一個形狀和放大版的棺材極其相似的木箱，它外表漆黑，金紅二色線條勾勒的奇特紋理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光澤。

腳下的路雖然不是夯實並鋪了石頭的官道，但也是無數車馬人群行走碾壓而成的大路，並沒有太多的凹坑，否則未必能順利運輸沉重的「棺材」。

越是向西，道路就越差，這裡還有明確的大路，若是從瀚海邊緣向內走上兩千里，草木都變成了稀罕事物，大部分區域是沙漠，大車已經很難通行了。

杜衡午一行人一直不停的向前走，他們的身影很快被風捲起的細細灰塵遮掩，杜天清策馬轉身，一言不發的帶人向東方而去。

太陽已經升高了很多，眼睛已經難以直視它的亮度，好在這片區域極少出流寇馬賊，加上鏢局眾人實力高強，倒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大隊人馬狂奔向前，只想著快些回到定郡，當他們來到長寧郡第一座邊境鎮子的時候，數名早已等待這一幕的人立刻起身，很快混入街上的人流中消失不見。

杜天清帶著人全速向東一直來到東望城，當他們賣掉先前做掩飾的各種貨物並穿過鎖龍關進入中原地界的時候，一個消息在東望城流傳開來，並以極快的速度傳遍大雪山下的廣闊地域。

定郡鏢局押運傳說中的黑天武神像進入了瀚海，正向十八驛而去。

黑天武神像是黑天教至高武神的造像，受黑天教近千年的香火供奉，並且黑天武神在民間也有極多信徒，被無數人視為真神真聖。

甚至根據史料記載，黑天教在前朝末年時起兵造反，有奪取天下的想法。

大周立國不久，當時的大周太祖親自率領百戰兵卒配合武道高手攻打黑天教，一舉覆滅黑天教道統，最重要的黑天武神像從此之後再無顯露。

有人說黑天武神像被大周太祖熔鑄成了神兵利器，也有傳說黑天武神像是真正的神物，它以神力避過了大劫，現在依然在黑天教的廢墟中。

但最能讓人相信的傳說是黑天武神像被大周太祖帶回了皇宮，被歷代大周帝王參悟琢磨，因為武神像有黑天教的寶藏所在地以及還有長生不死，成仙成神的秘密。

不論是什麼傳說，黑天武神像都值得一觀，若是能拿到手，或許可以參悟無上武學，獲得富可敵國的寶物，成為天下無雙的高手。

隨著傳言擴散，加上江湖上早有就存在的，近段時間有寶物進入瀚海的流言，這些一加起來，絕大多數江湖人都相信了這些傳言。

江湖傳言讓赤血軍不得不認真對待，倒不是說赤血軍真相信什麼黑天教寶藏和仙神的傳說，作為維持一地穩定的力量，過多江湖人突然出現在長寧郡，對長寧郡的安定是巨大威脅。

當雪山東邊的郡縣幾乎同時出現這些傳言的時候，情況開始失控了，大量的江湖武人穿過鎖龍關進入雪山西邊的長寧郡，然後一直向瀚海狂奔而去。

赤血軍近乎全軍出動，各個城鎮加派人手，對鬧事犯法的江湖武人進行暴力鎮壓，加倍處罰。

一時間城牆邊，村寨旁的木架子上掛滿了活著或者死了的江湖武人，被丟入了監牢和礦山工地的江湖武人就更多了。

江湖武人的數量比平時多了數十倍，酒肉飯菜的價格自然成倍增加，在客棧雜物房打地鋪的價格都比以往的上等房間還要貴，一時間生意人賺得盆滿缽滿。

赤血軍的收入也在成倍增加，絕大多數甲士恨不得每個月都有這種好事情，可以抓一大堆違法犯忌的江湖人。

瀚海邊緣的眾多驛站綠洲中，原本因為有寶物進入瀚海的傳言而匯聚的賊寇開始了狂歡。

杜衡午距離十八驛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某些人已經知曉黑天武神像快進入十八驛的消息，一時間眾多江湖武人，匪賊遊俠齊齊向十八驛趕去。

反而是十八驛內部的江湖武人最晚知曉這個消息。

所有的信息都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操控著，距離十八驛遠些的綠洲先知曉消息，近些的晚知曉，最後的結果就是絕大多數江湖人都能在相差不過一兩天的時間內趕到十八驛，不會錯過這場註定血腥的盛會。

林懷山依然坐在門口發獃，厚脊重劍已經完成，但藍袍男子並沒有來萬鋒堂取劍，對於這件事情，於掌柜無所謂，因為對方如果真的不出現，萬鋒堂相當於白賺一把利器，絕對不會虧。

十八驛的江湖人雖然變多了，不過因為暫時沒有利益衝突，這些江湖人很少抽兵器廝殺，最多就是喝酒後用拳腳鬥毆打架，對萬鋒堂的生意沒有絲毫影響。

畢竟出來做無本生意的江湖人都準備好了兵器，一般不會跑到萬鋒堂來買新兵器，而且無本生意沒做成的時候，他們也沒錢買。

厚脊重劍完成的第二天，藍袍男子依然沒來，但在夜幕降臨的時候，一名將自身裹得嚴嚴實實之後依然低著頭的人走進了萬鋒堂。

等於掌柜一出來，這個怪人便取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

露出的手戴著黑布手套，真正做到了藏得嚴實，不露分毫。

包裹打開一看，裡面是兩張圖紙和一些靈材，打造要求寫在圖紙反面，於掌柜看過之後，他的臉上難掩笑意。

又是打造利器，而且是兩口，雖然其中有一把刀只有一尺長，但一大一小兩把利器足夠大賺一筆。

很快簽訂契約文書，但黑袍怪人沒有按手印，只用墨汁隨便留下了一道印痕，然後黑袍人轉身走出大堂，消失在黑暗之中。

於掌柜當下開始配合金材料，抓緊時間做各種準備工作，爭取儘早完成這兩把兵器，這是黑袍怪人的要求。

客人的要求就是萬鋒堂努力的方向，於掌柜雖然好奇黑袍人的身份，但更感興趣的是能實實在在拿到手的好處。

或許只有林懷山沒有高興的情緒，因為打不打造兵器，打造什麼兵器，自己的待遇都不會起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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