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興慶府亂上加亂
章惇見一夜工夫,沈方反客為主,居然讓內獄指揮使畏之如虎,心中疑慮萬千,見到沈方走了過來,小心地問道,「子矩,可是有什麼新情況?!」
「章學士,剛才沈某去尋罔萌訛報那一槍之仇,順便把一品堂拆了。」
「哦?」章惇眉毛一揚,饒有興味地問道,「那罔萌訛可曾尋到?」
「已被我一腳踢死。」沈方指了一下曾經被罔萌訛擊中的左腿。
章惇雖然與沈方在秘境中修練,已經擁有了比一般補元境界高手強許多的實力,但畢竟是在敵國擊殺主管侍衛軍與江湖高手的頭領,會引起什麼難以預料的連鎖反應,實在非他能夠推斷,「子矩,如今興慶府已成絕地,我等應速速離去。」
「是啊,早就該走了,比原先計劃的時間推遲了進半個月。」沈方一心想著回到昌國與征戰呂宋歸來的金樾等人安排遠航太東洲,順便給日本王室一個下馬威,興慶府一行雖然沒有達到除掉梁太后及小皇帝的目的,但留下他們,讓党項貴族之間互相爭鬥,似乎對大周更加有利一些。
「我已收拾停當,隨時可以離開。」對於章惇而言,此時最寶貴的財富,莫過去這些天辛辛苦苦記錄的手稿,只需稍加擴展,便是可以用來對大周學子進行理科培訓的教材。章惇與沈方二人已經協商好,沈方只負責指明研究的方向,而他則負責將這些研究方向逐一尋找適合的人選。
「在走之前,還是需要見一下樑太后與小皇帝。」沈方輕描淡寫地說道。
章惇跟隨沈方修練,心境已截然不同,但太后和皇帝這樣的詞語從沈方的嘴裡冒出來,還是讓他的心亂跳起來,「皇宮戒備森嚴,猶如龍潭虎穴,子矩何需犯險?!」
沈方也不好和章惇說他已與梁太後有了夫妻之實,只好含蓄地說道,「梁太后這個人還不錯,她不會為難我們,說起來我們也是光明正大地進入興慶府,自然也應該堂堂正正地離開,不辭而別會讓党項人笑話我們小器。」
章惇雖然聯想到昨夜沈方已在皇宮居住一晚,而梁太后風評不佳,但他還是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見沈方胸有成竹,便不再堅持。
內獄指揮使野埋興帶著一隊人馬尾隨著沈方、章惇二人來到了皇宮,美其名曰為護送,實際上是為了應付日後大夏朝堂之上的指責。野埋興有心將這個災星送出興慶府,但他的政敵必然會因此事做文章,說他私通敵軍主師之子,縱虎歸山云云,既然沈方無意立即離去,他也正好將表面文章做足,做出一副押送的架勢,至於到了皇宮之後,梁太后如何處置,便不是他可以猜度。
沈方到了皇宮門口,報上名號,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沒有受到任何盤查,沈方與章惇二人得以進入,而內獄指揮使野埋興帶領的人馬反而被皇宮侍衛攔了下來,沈方扭頭沖野埋興笑了笑,「野將軍,改日若有暇,沈某再與將軍一敘。」
野埋興沒有想到沈方會專程與他道別,立即堆上一副笑容,突然又想到皇宮侍衛之中多有党項貴族的耳目,趕緊扳起面孔,朗聲說道,「沈公子,你我敵我有別,只盼日後不再相見,希望沈公子可以回到大周,讓大夏與大周兩國休戰止戈。」
沈方見此人如此奸滑,嘿嘿一笑道,「野將軍,待大周兵臨城下后,你答應的事一定要做到,如此,我也好在我爹爹面前美言幾句。」
野埋興大驚失色,面對沈方他不敢破口大罵,更不敢動武,只是結結巴巴道,「沈公子何出此言,末將何時與沈公子有過交談?!」
沈方不再理他,與旁邊被逗樂的章惇在內監的指引之下往武功殿走去,留下野埋興在眾目睽睽下陰晴不定。
武功殿乃是西夏皇宮日常議事的宮殿,說起來是宮殿,只比沈家正堂略大一些。武功殿中此時只有寥寥數人,皆是梁太后的親信。
國相梁乙埋、樞密使都羅馬尾、侍衛軍指揮使嵬名賞熱的臉色都有些鐵青,任誰知道敵國一名江湖高手,將自家的供養的江湖人士一網打盡,同時殺了負責皇宮禁衛的神威將軍罔萌訛,都會覺得臉面在大庭廣。嵬名賞熱雖然以往看不起罔萌訛的作派,認為他是狐假虎威,可當罔萌訛命喪沈方之手,他依然有兔死狐悲之感。
以往自命清高,作出一副高人模樣的池孜麗丹,如今也灰頭土臉,她剛準備將罔萌訛收為幕中之賓,卻被沈方搶先一步,一腳踢死。如今罔萌訛的幾個妻妾,正在一品堂里哭鬧,痛罵沈方,甚至連池孜麗丹也不放過,這些婦道人家根本不在乎池孜麗丹的武藝及身份,對於她們而言,罔萌訛意外去世,意味著整個家族都會瞬間土崩瓦解,畢竟罔萌訛聚攬了不少財富,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無論是哪個方面,罔萌訛一死,家族都會招來橫禍。
梁乙埋陰沉著臉說道,「池孜長老,莫非連大寶法王也制不住此人?」
「我只是一個照面,便被沈方擊暈,擊暈之前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已將我鎖死,我的生死便在他一念之間,醒來之後,我也是從其它供奉那裡得知,大寶法王在擊出一掌之後,便放棄了與他爭鬥,那人硬接了大寶法王一掌,竟象沒事人一樣。」
梁乙埋沒有心情聽池孜長老繼續訴苦,他用手指敲著旁邊的紅木案幾,「太後娘娘,那沈方沒有把大夏放在眼裡,整個興慶府現在都快翻天了。諾移氏、野乜氏、米擒氏、頗超氏剛被滅了族,原來站在我們這邊的衛慕氏、野利氏、往利氏、費聽氏族人也開始蠢蠢欲動,甚至連嵬名氏也有一些人開始聚集起來,準備推舉嵬名浪遇為攝政王。」嵬名浪遇乃是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的族弟,在毅宗李諒祚時曾執掌國政,熟知兵事邊務,在皇族及西夏貴族中享有盛名,毅宗皇帝因進入大周受傷駕崩之後,梁太后找了一個借口,將嵬名浪遇轉遷至都統軍,遠離了權力核心。
在場的侍衛軍指揮使嵬名賞熱是嵬名浪遇的子侄輩,聽到梁乙埋提及族中長輩,面色湧出一絲潮紅,身為皇族近支,為了榮華富貴,他選擇了依附梁太后姐弟,導致在族中有些抬不起頭來。皇族中推舉嵬名浪遇之事,他也略有耳聞,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參與皇族中大事的討論。
梁太后依舊面無表情,對於梁乙埋的話語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