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水夫人(下)
隨著周星科的離開,剛剛還有些沸騰的客廳變得有些冷清,那種詭異的讓人窒息的冷清。也許這種感覺只有我有,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對貓有恐懼。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沙底下,並沒有突兀出來的貓臉和所謂的水痕,只有一縷的清香,不知道是三位美人那個的香水味。
幾間屋子的燈光相繼滅掉,我也不好意思擾他人清夢,熄燈入睡。
隔壁偶爾傳來幾聲床板的響動,就只剩下滿屋子的月光和一室的寂靜。
漆黑的環境下,若不胡思亂想,是極容易入眠的,只是此刻我滿腦子的貓臉,那種猙獰的面孔和平淡詭異類似於人類的笑。
恍恍惚惚間,我醒了過來,才現自己竟睡了一覺。腦部的眩暈感讓我明白這一覺極短,看看手錶不過兩點多。透過客廳的窗戶能看見外面的月亮被一半的烏雲所遮蓋,能見度在這暗夜更降了幾分,陰森森的感覺卻升了一個境界。
我暗笑,還真是被那個故事嚇破了膽子。
喉嚨有些堵,臨睡前的酒精還是起了一些作用,此時燒得胃有些難受。
憑藉記憶我知道燈的開關就在沙正前方的那堵牆壁上,便穿上拖鞋準備開燈取水。
與此同時,耳邊竟然好像聽見了一些異樣的聲音。
雖然極輕微,但也能確認它的存在,就像是風,看不見,但感覺得到,而且相當清晰。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魔法般不能動彈。
嗤嗤!那種彷彿利器戳破窗戶紙的聲響從腳底冒出,冷汗情不自禁的滲出,瞬間將T恤打濕。
腳底!廚子所講的故事剎那間在腦海浮現,那種粉紅色吃人的怪物和那種滲人的貓臉一遍遍在心底閃爍。
我費勁的低下頭,一滴汗珠剛好順著鼻尖滴落。
我猛然清醒過來,瘋般的奔出去幾步,慌亂的按下開關。刺眼的光散開照亮整間屋子,心尚在撲通撲通亂跳,然而偌大個屋子裡除了我以外再沒有其他,地面沒有水痕,也沒有破土出來的怪物。那聲音好像消失了一般,我心裡想道,難道是我神經過敏么?
呆了半晌,沒有事情生。我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才感到身上衣物濕漉漉的難受,將上衣退下,走到洗澡間。
頭被汗水粘黏在一起,像是夏日戴了一頂帽子般難受。既然要衝涼,就順便洗頭。一袋子的飄柔被撕開,碧綠色的液體擠在手心中十分清涼,稍微揉搓,便出現一堆的泡沫。
泡沫過於豐富,頃刻間便將頭頂佔領,一路的向下展,遮蓋住眼睛,糊在鼻子上,和嘴唇親密接吻。
就在它將我面部整個遮住時,一雙極其冰涼的手搭在我的脖頸處,與泡沫的清涼不同,這種溫度像是冰。
那種眼不能視的痛苦正往死里揪扯著我的神經,弱弱的問了一句是誰?回答我的是一片死寂。
雙手緩緩向下將泡沫拭去,卻沒有膽量向後看,一種瀕死的感覺油然而生,木然的等候著脖子被扭斷的結局。
等待就好像一把殺人的慢刀,折磨往往比直接殺死更恐怖,我就那樣站著,直到泡沫再次遮蓋住雙眼。
又一次陷入黑暗,讓恐懼感驟增,驚慌讓我無法喊叫出聲,徒勞地向前跨出一步,然而那雙手竟沒有對我糾纏,從我身上離去。
不記得是先拭去了泡沫還是先轉的身,總之當我準備接受一切時,背後再次一片空洞。看著滿地的泡沫,我不禁懷疑,剛剛難道又是神經過敏?
向前伸手,扭開水龍頭,沖走滿地的白沫,那些泡沫旋轉著從下水道流走,漸漸的凝聚在管道周圍,形成一座十幾公分高的小白山。
清水不住的落下,那座小白山漸漸被衝散,然而在它們消失后,一隻粉紅色的臂膀從下水道裡面伸了出來。
出現了!真的出現了!
我感覺到我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似乎已經上了二百多邁,大腦也開始變得渾濁,卻無法昏過去。
我第一次覺得昏倒是多麼幸運的,然而腦袋卻存留著恐慌的清明。
那隻手臂慢慢拉長,漸漸浮現出一絲的黑意,那團烏黑就盤旋在所有粉色中,逐漸,那抹黑色開始向兩邊擴充形成一個人形,而那黑亮竟是一頭的亂。
我屏住呼吸看著它,它也低垂著頭和我對面而立。
冷汗,雞皮疙瘩,心跳,所有該有的反映我都有了,而它依然面無表情。
我一點點向後退,手掌很快接觸到了門柄,完全閉住呼吸,我只清楚殭屍在沒有呼吸時是看不見人的,不知道它能不能看見我,但我卻固執的這樣做著。
在我打開門的瞬間,那張被烏包住的頭顱竟緩緩抬起,露出一張清秀絕倫的臉,那張臉上出現一絲的笑,是那種譏笑。
我不去理會它為什麼要嘲笑我,撒腿就跑,但很快我就明白它的意思。
門口無數雙手緊緊地將我抱住,整個客廳陷入一片粉紅色的海洋,並且數不盡的手臂還爭先恐後的向我湧來。
絕望,除了絕望我還能怎樣,大喊起所有的人為我陪葬么?我不能!於是忍住心中的恐慌,和胃中出現的嘔吐感,木然的看著一雙雙手向著我的脖頸爬來。
但是,當經過我的胸口時,那些雙手不約而同的停下,而同時,背後一雙手臂,將我腦袋環抱住。
咔!脖骨斷裂的聲響出現,那種劇痛讓我終於出痛吼。
「啊!」
然而當我叫出來時,周圍的一切都變了,我依然躺在沙上,天際出現一抹的魚肚白,光線溢入屋內,透漏出絲絲生機,原來只是一場夢。
脖頸很難受,應該是落枕了,但也慶幸的笑,這比死去要好太多。
身上確實濕透了,一身的汗臭。
將衣服退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痛!這次是真的醒了。
穿上鞋子,無意識的看了一眼地面,瞬間我再次石化,地上一灘的水跡,而那水跡詭異的形成一個貓臉,正對著我露出那種平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