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嫩草

「你們兩個小年輕相處的如何？有沒有吵架拌嘴？」

吳嬸一進屋就笑眯眯的問道，那樣子就像婆婆來看新婚的小倆口。

「沒有，我是姐姐，他是弟弟，我會讓著他的。」

劉青青立刻報以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接過吳嬸手中的保溫盒，打開一看裡面是滿滿登登的一盒香菇燉雞。

吳非凡撇撇嘴，也沒有當面拆穿。吳嬸閑聊了幾句，見兩個年輕人相處的似乎還不錯，也就放心的回家了。

「已經有了一個大菜，應該也夠我們兩個吃了。」

青青將雞肉用盤子裝好，看著廚房裡的十幾種蔬菜，又道：「不過這些青菜放著就不新鮮，你買的樣數很多，每種量又很少，不如再煮個小火鍋吧。」

非凡想到昨天吃的火鍋，確實很美味，便立刻開始動手洗菜。青青平常就愛吃火鍋，好吃而且方便，因此家裡備了一些火鍋材料。

很快熱氣騰騰的小火鍋準備完畢，青青又從冰箱里拿出幾罐她珍藏的百威啤酒，平時一個人在家她很少喝酒，這些還是上次看世界盃的時候剩下的。

「對了，你今天都做什麼了？」一罐啤酒下肚，青青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就在家啊。」

「一整天？哪都沒去？」

「去了小區超市。」

作為一個資深技術宅，吳非凡最長的紀錄是整整一年沒有踏出集團工作室大門半步，對他來說一天待在家裡太正常了，何況書房裡還有一台電腦。

「天啊！一整天都在家裡，你不悶嗎？」

青青無法理解這個年紀的人，怎麼會耐得住寂寞。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跑出去玩，最近單位的工作太忙了她已經快一個月沒有休息了。

「不悶，不是有電腦么。」

「網癮少年！」青青夾了塊雞腿肉塞進嘴裡，突然想到自己的電腦有密碼，便又問道：「你是怎麼打開的？」

「就按開機鍵啊。」

破解這種電腦開機密碼對於吳非凡來說就如按下電源鍵一樣簡單，所以這個細節被他自動忽略了。

「你沒有亂翻我的文件夾吧！」

青青猛地想起一件比開機密碼更要命的事情，自己的電腦上存了不少和閨蜜一起瘋時的自拍，那裡面可有不少高清素顏未P的照片。

吳非凡上網是為了瀏覽信息，集團有很多信息是通過使用密語在公開渠道發布的，當然這些事情他不可能如實告訴劉青青。

「我上網打遊戲，然後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工作。」

「嗯，也是。整天遊手好閒的也不是辦法，那你找到了嗎？」

「都是要求高學歷的，沒有適合我的。」

吳非凡確實看了幾家招牌網站的信息，最低要求都是高中畢業，而他別說高中了，小學畢業證都沒有。

「我幫你想想辦法吧。」

非凡會電腦又懂外語，在縣城裡找一份工作應該不難，青青滿口答應下來。

……

金色的蘋果手機在茶几上不斷的震動著，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帘間的縫隙投入一縷，正照在劉洋的緊閉的雙眼上。

他坐在沙發與茶几間的地毯上，身邊胡亂扔著幾十個空啤酒罐。手裡握著的一罐倒在身上，沒有喝完的酒液流在白色的休閑西褲上，留下一片黃色的印記。

另一隻手搭在沙發的坐墊上，裝著液體藥劑的透明玻璃瓶從手中滑落，停在沙發的邊緣處。

身前的茶几上，三層鍍金色的果盤被打翻，各種水果散落的到處都是。離劉洋最近的位置扔著兩個團成一團的空煙盒，碩大的水晶煙灰缸里插滿了半截和只抽了一兩口的煙蒂。

朦朧中感覺陽光十分刺眼，劉洋煩躁的呻吟了一聲，將頭歪向另一個方向。

房間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名穿著華貴打扮時髦的中年婦女從外面走進來，先是筋了筋鼻子，用手扇了扇濃烈的煙臭味。

接著一眼望見躺在地上的劉洋，連忙扔下挎包，連鞋都沒來得及換，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洋洋！洋洋！」

中年婦女用手輕輕推搡著劉洋的肩膀，口中關切的埋怨道：「怎麼喝這麼多酒，還睡在地上，著涼了怎麼辦？洋洋，快起來！」

「媽，你怎麼來了？」迷糊中劉洋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下身邊的人。

「我能不來嗎？兩天音信全無，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我以為你讓人綁架了呢。這裡再找不到你，我都要報警了，起來！」

中年婦女用盡全力將劉洋從地上拉起來扔到沙發上，震動中停在沙發邊緣的小玻璃瓶滾落到地毯上，中年婦女眼尖，一把從地上抓到手中。

「洋洋，這是什麼！」中年婦女看著手中可疑的透明液體，驚恐中略帶憤怒的質問道：「你是不是吸毒了？」

「你胡說什麼啊！」

劉洋不耐煩的說了一句，眼睛瞥到中年婦女手中的小玻璃瓶，立刻酒意全無，從沙發上彈起，一把奪過來裝進口袋。

「你告訴媽，那究竟是什麼！」中年婦女不依不饒的追問。

「都說了，什麼也不是，你別管了！」劉洋惱怒地吼了一聲。

「行，行，好！」中年婦女氣的渾身顫抖，兩行眼淚止不住流下，用手指著劉洋，哽咽道：「你這樣我也管不了了，你爸叫你回家一趟，走吧，有什麼話讓他問你！」

「你先回去吧，我會去公司找他！」劉洋扔下一句話，轉身向浴室走去。

「你爸在家等你，你去公司幹嘛？」

「家？他還有家？這麼多年他除了專程回家罵我，什麼時候還記得他有家！」

浴室里再次傳來劉洋的怒吼，接著是門被大力關閉的巨響。

……

吳非凡走進商場里的蘋家專櫃，昨天晚上在得知自己沒有手機后，足足被劉青青那臭丫頭嘲笑了兩個小時。

「歡迎光臨，帥哥是要選個手機嗎？」畫著精緻妝容的導購小姐姐迎了上來。

「嗯，拿一台最新款的給我。」

「好的帥哥，這一款是上個月剛剛上市的最新款，有三種顏色，分16、32、64三種內存。」

「黑色，64的，開票吧！」

這麼痛快的顧客導購小姐姐還是第一次見，而且對方真的是個帥哥，猛地看去和某個當紅影星十分神似。

「帥哥方便留個電話嗎？」面對結完賬準備離開的吳非凡，導購小姐姐終於鼓起勇氣問道。

「不好意思，我還沒有號碼。」

留下一臉失落神色的導購小姐姐，吳非凡揚長而去，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到商場附近的一間小門店裡，吳非凡隨便買了張電話卡，號碼什麼的對他來說並不重要，插上卡的第一時間他就聯繫了劉青青。

「喂，你好！」

「我是吳非凡，這是我的號碼。」

「呦呦喲！原始人進化了，可喜可賀啊！」電話里傳來劉青青的調侃。

吳非凡直接掛斷了電話，出了小店往家的方向走去。剛走了沒幾步，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吳非凡！你敢掛我電話！你死定了！」

劉青青的怒吼從話筒里傳來，震的吳非凡將手機立刻移開一尺距離。

「給你一分鐘，立刻向我道歉！」

「對不起。」吳非凡似乎有點習慣了這個女孩的霸道語氣。

「對不起有用的話，要滿大街美食幹嘛！」

「吃什麼。」

「麻辣燙，多麻多醋，30標準！」

掛斷電話，吳非凡註冊了一個微信賬號，通過電話號碼加了劉青青的微信。對方很快通過驗證，併發來了一個位置。

青青單位離商場只有兩條街的距離，但為了保障食物的口感，吳非凡還是打了一輛的士。

「你好，我找劉青青。」

進了公安局的辦公大樓，吳非凡對接待處的其中一位警花說道。

「找青青的？」

接待處的三位女警花仔細的打量了吳非凡一遍，看這身打扮不像是外賣小哥，難道青青這傢伙有情況了？

真是作孽啊，這麼嫩的小鮮肉，青青這老黃牛怎麼下得去手，而且保密工作做的如此好，居然把大家瞞的死死的，待會兒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你好？」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吳非凡再次尷尬的提醒了一下。

片刻后被內部電話叫出來的劉青青在三個「惡毒」目光的注視下，拉著吳非凡的手臂，逃命般的衝出辦公樓。

「你來了怎麼不打給我？」

「忘記了。」

習慣了沒有手機的吳非凡下意識摸了下褲子口袋裡的長方形物體，另一隻手將盛著麻辣燙的袋子遞給劉青青。

劉青青正伸手去接，一位中年男子恰巧經過，看了吳非凡兩眼，本想低頭假裝沒看到，可劉青青的目光已經轉向了他。

「孫局！」有了眼神接觸，劉青青只能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哎，忙著呢？」對著青青點了下頭，中年男人的目光還是轉到了吳非凡身上。

「我弟弟給我送個飯。」劉青青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連忙介紹道：「非凡，這是我們孫局長。局長，這是我表弟，吳非凡！」

「你好！」孫局長走上前，伸出自己的右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吳非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