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的絕望

「……我不能讓他的靈魂因為我被毀掉……」

「那我呢？我的靈魂就墮落到那個地步了？我的靈魂怎麼辦？！」

當珊妮抵達斯內普在蜘蛛巷尾的居所時，聽到的就是這樣的對話。

鄧布利多看起來消瘦了不少，可是面容一如往日一樣平靜又睿智，他那幾乎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正盯著斯內普，不知為什麼，那目光在珊妮看來竟然帶著些殘忍。他轉過頭，看向走進來的珊妮，接著對她眨了眨眼睛，聲音輕快的說：「你來了！」

聞言，斯內普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看向珊妮。

注意到斯內普的目光，珊妮一驚。

這樣的眼神珊妮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了，斯內普的眼中一片死寂，毫無一絲的光亮。就彷彿他之前的十幾年不是生活在霍格沃茨，而是生活在擠滿了攝魂怪的狹小房間一樣，靈魂已經腐爛，身體不過行屍走肉一般。

明明就在前幾天他還頗有閒情逸緻的諷刺她製作不太成功的煉金製品，而她險些因為惱怒而跟他打了一架的。

「怎麼了？」珊妮看了看鄧布利多，又看了看斯內普，開口問道。

「老蜜蜂的腦子已經被蜜糖黏住了。」斯內普冷哼一聲，說：「下一個魂器他竟然想要獨自一人去……」

「西弗勒斯！」珊妮提高聲音，打斷了斯內普的話：「到底是什麼事情？」

多年的好友了，有些情緒不是他想要隱瞞就能夠瞞得住的。

斯內普抿起了嘴，不再出聲。

剛剛兩人的對話在珊妮的腦中回閃。

「靈魂……墮落……」忽然想到納西莎對她說過的話，在魔法部時，盧修斯假意被擒躲進了阿茲卡班，而德拉科作為馬爾福家族的繼承人，幾乎直面了黑魔王的怒火……而黑魔王之後又交給了那些在校食死徒們一個幾乎不可能被完成的任務……

「讓靈魂被毀只有謀殺……」珊妮自語道：「黑魔王會讓學生殺了你……」說到這裡，珊妮猛地抬頭，難以相信地看向了鄧布利多，問道：「難道你是要讓西弗勒斯代替那些學生……親手殺了你？！」

見珊妮只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就猜到了事實，鄧布利多隻得點頭，說了與剛剛對斯內普說過的同樣的話：「他們都還只是孩子，我不能讓他們的靈魂就此被毀掉。」

「所以你讓西弗勒斯去做？」珊妮一瞬間明白了為什麼斯內普的眼中會一片死寂了。

雖然斯內普嘴上總是嘲諷鄧布利被甜食黏住了大腦，可是在內心深處卻也是尊敬與感激著他的。鄧布利多曾經是他們的老師，更是這個時代的標誌，即便是珊妮再不願意，卻也承認，只要有這個白鬍子老頭在，他們每個人心中都多了一分勇氣。

而鄧布利多對於斯內普的意義，則更有些不同。在斯內普的人生中只有絕望的時候，是鄧布利多給了斯內普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和一個被救贖的希望，讓他一直堅持到現在，堅持到看到珊妮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而現在，鄧布利多要他親手把這被救贖的希望掐滅。

他要親手殺死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人，他要親手殺死自己的老師，他要親手……毀掉自己的靈魂。

「可為什麼是西弗勒斯……」珊妮的聲音乾澀地問。

「黑魔王已經選定了德拉科。」一直默不作聲的斯內普開口了，他的聲音中帶著諷刺，抬起眼，看向珊妮，說：「黑魔王要德拉科殺死鄧布利多。」

珊妮怔在原地，沒辦法繼續思考。

看到珊妮的表情，斯內普的眼露嘲諷，嗤笑著說：「現在你應該同意鄧布利多的話了吧？我的靈魂和德拉科的靈魂……呵……」

斯內普的絕望讓珊妮心裡一疼，她轉頭看向鄧布利多，到：「難道死亡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嗎？校長，你知道我的鍊金術製品……」

「珊妮，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生命已所剩無幾了。」鄧布利多的聲音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輕鬆地說：「我總是要死的，拜託西弗勒斯去這樣做，只是想拜託他儘可能地減少一個老人的痛苦和屈辱罷了，珊妮，我想這並不是一件傷害靈魂的事情。」

「若是這樣，由我來一樣可以。」珊妮看著鄧布利多藍色的眼睛，說道。斯內普這一生承受的已經夠多了，若再加上殺死鄧布利多這一條，不論起因為何，他都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而這一回，出聲反對的卻是珊妮身後的斯內普。

「你？」斯內普的聲音細若蚊蠅，可卻滿滿的充斥著嘲弄和自暴自棄：「這種骯髒的事情怎麼能夠由你來做？你是為了兄長而不惜犧牲自己性命也不屈服於黑魔王的英雄，是身家清白的貴族，是品行高貴的珊妮波特……而我，只不過是終日與臭蟲為伍的鼻涕精，食死徒……」

「西弗勒斯，不是這樣的……」珊妮反駁著，可是聲音卻虛弱無力。因為在斯內普開口的時候她就知道，若真的要有一個人來結束鄧布利多的性命，那麼那個人無疑只能是他。

「不是？」斯內普冷笑，說：「怎麼不是，從頭到尾，我都是讓人厭惡令人討厭的……」說到這兒，他突然慘笑著說：「可笑我之前竟一直認為我能夠贖罪，怎麼可能呢，我身上的罪從來都在那裡，一分不減。」

因為慾望而背叛了愛情，又因為愛情而背叛了信仰，最後……還要為了贖罪而背負殺戮……斯內普猛地閉上眼睛，身形一個踉蹌，然後『砰』地一聲消失無蹤。

蜘蛛巷尾的破屋裡，只留下鄧布利多和珊妮兩個客人。

珊妮站在原地，心痛難耐。

在這世上她虧欠的人不少，首當其衝的就是西弗勒斯斯內普。她知道他的痛苦，那種痛就好像是把最毒的毒液滴在心口，會痛的讓人發狂尖叫。她跟他有著相同的疼痛，所以她能理解，可是她還有哈利，西里斯，萊姆斯……斯內普卻只有要贖的罪……

本以為，有她強拖著，終究能把他拖出那片絕望的黑暗……可最終卻偏偏是她，給了他最後的一擊。

珊妮閉上眼睛，眼淚滑落。

在聽到德拉科被伏地魔下令殺死鄧布利多時她的遲疑，已足夠在鄧布利多之後，又給了斯內普重重的一擊。

……那我呢？我的靈魂怎麼辦？……

……西弗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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