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DLC12 第一次拜訪老丈人!(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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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現在都有誰呢?」郭北隨駱錦衣邊上樓梯邊問。這是老式不帶電梯的單元樓。

「我爸前一陣忙得要死,今天難得休息,在家。這不今天才想起叫你來……我媽下午出去了,估計再等一會就回來了吧。」駱錦衣道。

「署長在家啊?」郭北有些小緊張。

「怕什麼,我媽比他難對付多了……沒事的,他又管不到你,不用怕他……」

說著,到了駱家所在的樓層,駱錦衣輕車熟路帶他到了門前,豎起食指道:「記住哦,可別說亂說話哦!我爸有些死腦筋……」

「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

駱錦衣躡手躡腳地推門帶他進去了。

駱錦衣家的居室不算大,也就比他家多一間卧室大小的樣子。

不過東西倒是都收拾得整整齊齊,空氣里也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談不上香,但嗅起來挺舒服。

「你隨便坐。東西放那裡吧。我給你倒杯水。」駱錦衣招呼著,指了指一間門戶緊閉的房間:「我爸估計在書房裡面看文件呢,先別打擾他。」

郭北打量著房間的布署,入眼沒看到啥值錢的玩意,牆上也掛了一些字畫,但從落款來看,郭北一個也不認識,估計都是一些不大入流的人的作品。

見駱錦衣端水出來了,郭北怪道:「唐伯虎的美人兒,米元章的山水,劉石庵的扇面兒,鐵寶的對子,鄭板橋的竹子——你家是一樣都沒有!你不會是誑我吧,這能是署長家?」然後笑道:「不會是怕紀檢來查,好東西都收起來了吧?」

駱錦衣白他一眼道:「能有唐伯虎的美人兒,米元章的山水——那是故宮博物院!我家能有這種寶貝?——再說,我爸本來也就不好這一口。」

郭北不以為然地翹起二郎腿道:「那可不一定……」

正說著,裡面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錦衣——是你同學來了嗎?」

駱錦衣示意郭北安分點,應道:「啊對,他已經來了。」

「來了你讓人家進屋裡來說話啊,給爸爸瞧瞧。」中年人溫和道。

「起來起來!——進去別露餡啊!」駱錦衣推了他一把,讓他別這麼弔兒郎當的。

雖然郭北覺得自己心理挺陰暗,總不把別人當好人——可真要見教育署領導了,還是忍不住小小地發憷。

小心翼翼地擰開門——書房的空間出人意料的大,都是書架,頂裡頭靠窗戶有個中年人坐在那裡,書桌上開了一盞檯燈,燈光不顯,看不清楚人的模樣。

郭北也沒敢直接盯著人家的臉看。

中年人回頭笑道:「來啦?是——郭北同學吧?」

「嗯,是的。叔叔你好,打擾了。」郭北挺收斂地道。

駱錦衣老爸哈哈一笑:「別拘束,到這兒跟自個家一樣……早聽錦衣說起你,想跟你見見面,就是叔叔事務冗雜,耽誤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叔叔言重了。」郭北稍稍鬆了一口氣,聽對方的意思,是知道他和他女兒「耍」朋友,不過聽起來,沒像是氣得要把他一口吞了。而且,叫他「郭北」而不是「郭北上」,似乎親切不少。

郭北對駱錦衣的爸爸稍稍有些好感。

這時候駱錦衣也進來了,道:「爸你就不知道多開一盞燈啊,就你那破燈,遲早要看瞎眼……」

說著駱錦衣直接打開了房間吸頂燈的開關,瞬間明亮了起來。

駱錦衣老爸笑道:「能省點電,是一點嘛。」

郭北點點頭,說:「叔叔說得是。」目光也向他看過去——

他曾想象過,能生出駱錦衣這樣漂亮可愛的女兒,再加上知識分子的書卷氣,駱老爸應該是個風度翩翩,清虛俊朗的形象——

不看不知道,通過明亮的燈光,郭北竟然詫異發現一道奇景,脫口而出:

「叔叔,你也怎麼也是禿——」

叔叔,你怎麼也是一個禿頭?

駱錦衣的老爸,教育署署長,也和他大學同學,中學柳校長一樣,是個禿頭!

不過,駱錦衣老爸,只是髮際線退後了一些,看起來沒有那麼柳校長那麼嚴重而已。

可一向眼尖善於發現他人缺陷的郭北還是一眼看穿現實!

「禿?」駱錦衣心中大叫不好!這可是老爸心酸的痛點啊,剛剛就應該提醒一下郭北,打死也不能往這上面說!

這傢伙果然還是不靠譜!

郭北也一身冷汗,在他面前的不是山炮老爸那樣能開玩笑的主,而是署長啊!

可是嘴裡卻不聽使喚地又念了一句:「禿——」

眼看駱老爸要皺眉了,他眼睛迅速從駱錦衣老爸一潰千里的髮際線上移開,嘴裡反應也快:「叔叔,你怎麼也是——突厥文化的愛好者啊?」

禿——突厥文化?

突厥文化愛好者什麼鬼?

風馬牛不相及啊!

我去,郭北你在搞什麼?

「突厥文化——愛好者?」駱錦衣老爸也疑惑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郭北:「……」媽蛋,為了掩飾那個「禿」字,順嘴胡說八道而已……

駱錦衣老爸原本背對著他們,這時候,微微笑,坐過來道:「那你說說,從哪裡能得出,我是一個『突厥文化愛好者』這個結論的?——你說『也』,莫非你『也』是這個——『突厥文化愛好者』?」

郭北覺得,對方的語氣里似乎帶著一點戲謔。

我特么算個毛線的突厥文化愛好者啊……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繼續胡謅了……

郭北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駱錦衣老爸書桌上的一個物事,問道:「叔叔,那個東西能借我仔細看看嗎?」

駱錦衣老爸愣了一下,低頭看去——

郭北說的是——再不平常不過的,他的一塊鎮紙。

鎮紙的造型是一人騎在馬上,青石雕制,郭北仔細摩挲著石人的身體,道:「叔叔用這個石俑來做鎮紙——但是人像本身不規則,重心也偏上,不穩——實用性很有疑問,並不如傳統的青銅蝦蟆、青銅蹲虎、玉獅子之類好用。可是它通體光滑,尤其是兩指夾的地方還有凹陷了,可見主人時常把持賞玩。既然不夠實用,那就是主人對它本身足夠喜愛了……」

駱錦衣老爸微微一笑,饒有興緻道:「可你從哪裡能看出,這是一個突厥人呢?」

郭北解釋道:「先看這人騎的馬——馬鬃剪成三辮,一塊一塊的樣子,也就是所謂的『三花馬』,一般出現在唐代的繪畫和雕塑中,唐太宗的昭陵六駿就是。在我國內地,南北朝至隋的馬俑雖有色鬃馬,但並沒有剪成三花的。據此可以推測,內地三花馬,是唐朝時候從北方突厥那裡引進來的……那麼這件東西的年代大致可以判斷……」

駱錦衣爸爸微微點頭,道:「不過隋唐時可不止有突厥人,那時候民族大融合,可是各種人種匯聚的時候……」

郭北點點頭道:「我斷定他是突厥人!看這個騎在馬上的人像,從外形來看,石人像是一名男性,左手持杯,貼於胸前,右手放於腹部,腕處站立一鷹,形態威武逼真。這肯定不是一個漢人,石人像身穿圓領緊袖的『左衽武士袍』。(註:衽,衣襟)中原一帶人民的穿著都是右衽,而我國古代少數民族的服裝,前襟向左,左衽。此證一也。再看他的髮式,梳著十來條小臟辮,跟張紀中拍的金庸武俠劇里的男主角一個模樣!披頭散髮,不是囚徒,那就是少數民族了。此證二也。人像背後刻蝕有小字,依稀可見。字我不認識,拼音文字,我猜測是突厥文——應該是和武則天乾陵61番臣石像后那種『故將軍阿史那彌射』差不多……」

「不錯,後面刻的是『葛羅枝牙氏』。」駱錦衣老爸補充道。

葛羅枝牙氏也是突厥姓氏,郭北心中大定,知道自己應該沒有說錯。「突厥人認為石人能保護靈魂,幫助靈魂順利升天。因此,他們傳統的風俗,喜歡將死者的外形、相貌刻畫在石頭上,想讓其靈魂也會依附在石人身上,只要石人不毀,其靈魂就不會消失。叔叔連上面的文字知曉,那這種風俗自然是知道的。要我說,這麼恐怖的東西,如果您不是一個『突厥文化愛好者』,普通人害怕還來不及,怎麼會把它擺在書房裡,還時時把~玩?」郭北得出結論道。

駱錦衣老爸大笑道:「說得有理!——你剛剛就是看了一眼,就推斷出這麼多東西?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後生可畏,也是郭北近些日子聽到最多的詞語。

駱錦衣有些迷惑——難道剛剛郭北並不是想說她老爸「禿「,而是一開始就發現她老爸是一個什麼……「突厥愛好者」?

駱錦衣老爸微微笑道:「不錯,我是對突厥歷史挺感興趣的,不過這隻有我自己知道,旁人我誰都沒說過。」

「嗯,我進來的時候,看到您身邊書架一人高的地方,恰恰擺著新舊唐書,常常翻閱的樣子,一開始就是往這上面想的……」郭北暗暗吐了吐舌頭:他真的就是胡亂一說——可是巧合的是,恰恰被他言中。

不過……剛剛可沒有找人附身,這些知識自己是怎麼脫口而出,隨機應變的?真是奇怪。

似乎前兩天路過古玩店的時候,找了個古董鑒賞家附了一次身,不過店裡沒兩件真貨,還死貴——只能悻悻而出。

不過這也過去好長時間了,難道附過他身的,還能留有一些記憶不成?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挺不錯的。

郭北愣神,駱父卻感慨道:「我大學時候修歷史的,那時候尤其對北方各種少數民族歷史感興趣,匈奴鮮卑契丹,包括突厥。突厥原起於阿爾泰山系,被逐出東亞后,又到歐洲落地生根,以後又葬掉了千年一幟的東羅馬帝國,堪稱傳奇!不過參加工作以後,倒是沒有多少時間再去鑽研了,平時也很難找到能在這方面聊到一塊的。你年紀不大,倒真是難得了。」一時深有「喜逢知己」之感。駱老爸說著指了指駱錦衣道:「錦衣雖然書看得也不少,但你說的那些,我估計她也是不知道了。」

駱錦衣撇撇嘴。

「郭北同學應該是今年市裡的理科第一名吧?」

郭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是。」

「我先前還說,錦衣這個同學,考得這麼多——我以前卻沒聽說過,挺奇怪。不過錦衣說你平素淡薄,不趨名利,現在看到了,能考這麼多,的確是有真才實學啊!」

「是嗎,她是這麼說我的嘛?」郭北得意忘形,差點笑出聲來。

「別站著了,到我這兒來坐。錦衣你也別愣著啊,同學來了,你上點兒什麼零食,給他墊墊肚子。再打電話問問你媽,什麼時候回來……」駱錦衣爸爸說著,又微笑著對郭北道:「既然你也是突厥文化愛好者,你對『薩圖克·布格拉汗』這位突厥可汗是怎麼看的呢?」

薩圖克·布格拉汗?

我去,這是什麼鬼?

你跟我說成吉思汗的話,我還能與你聊聊《射鵰英雄傳》。

你要跟我講歷史的話,我可是一無所知了!

可是郭北無奈的是,剛剛明明是他自己吹牛逼,說了一大堆巴拉巴拉,現在要說自己一點兒也不知道,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嘛。

怪就怪駱錦衣老爸,沒事研究這麼偏僻的東西幹什麼?果然是閑的沒事幹!

「這些,我真的是了解不多……」郭北有些為難。

「吃的來咯!」駱錦衣端上了一個果盤,放了一些餅乾水果之類。

「小郭不必緊張,來,吃點東西。」駱錦衣老爸和煦地說道:「你才剛中學畢業,就是不完全了解,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哦,是嗎。郭北有些慚愧,手往果盤裡伸出。

餅乾之間,憑空多了一張……

卡片。

你懂的。

不是駱錦衣放的,這是肯定的。

郭北手伸向了果盤,嘴裡道:「我真的是了解不多,但是要說一點兒不了解,也是在撒謊。對於薩圖克·布格拉汗,我還是有一些看法的。」

郭北並不知道手裡拿的卡片上印的「薛居正」是享受國家特殊津貼的古代民族史專家,不過——

管他呢,他能出現在這裡,只要他對「薩圖克·布格拉汗」有看法就行了。

郭北將嘴裡的東西咽下去,不緩不急道:「薩圖克·布格拉汗,作為第一位皈依x教的突厥可汗,,在他的帶領之下,x教逐漸在喀喇汗王朝境內普及,喀喇汗王朝將突厥文化同波斯-x文化加以糅合,形成了新式的突厥-x文化,對後世中亞乃至歐洲的影響,可謂深遠……」

郭北胡說八道了一個「突厥愛好者」,不想歪打正著,駱錦衣老爸竟然真的對古代民族史很感興趣。兩個人一聊起來就收不住嘴了,連時間過了多久都忘記了。直接也把駱家大小姐晾到了一邊。

駱錦衣看父親視自己如無物的樣子,不由得心裡吐槽:找這個人回來,是讓你挑女婿看的——不是陪你聊什麼「阿勿思力俟斤等南渡黃河」「阿史那骨咄陸反叛」的!

你眼裡還有這個女兒咩?

果然還是有的!

「錦衣,再給郭北倒點水——說得我倆都口渴了……」駱父高聲道,然後又不理他了,與郭北說話謙遜得不像個成年人:「那你說登利可汗年幼,其母婆匐參予政事,當時距離唐朝武周也尚不遙遠,為何在突厥內部引起了強烈的抗議?少數民族按說應當對女權更寬容,一如後世契丹蕭太后……」

郭北道:「我個人認為,那是要看那時的權力結構的。開元二十九年,也就是公元741年的時候,突厥的內訌可以佐證這一點……」

根本沒有人理會一旁還有一位漂亮可愛的美少女……

「爸,歇一會吧,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不餓嗎?」駱錦衣百無聊賴地玩弄著纖纖素手,忍不住嬌聲抱怨道。

「幾點?七點了?有這麼晚嗎?」駱父驚訝道,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郭北:「這麼一說,似乎是有點餓了。話說回來,錦衣你這位同學,才學見識,著實紮實,讓爸爸我也汗顏啊……」

郭北拱手道:「叔叔謬讚了。」心道:趁著這時候的記憶,也許回家可以寫一本歷史專著。我可以借著名家附身,出書賺錢啊,自己怎麼一開始沒想到!

光記得用這個技能去跳廣場舞了!

駱父談笑間,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錦衣,你媽呢?」

「還——沒有回來。」

「還沒回來?」駱父眉頭一皺:「這都幾點了!不知道家裡有客人嗎!——你沒有打她電話,問她現在在哪裡嗎?」

「打了,打不通。」駱錦衣有些心虛:「可能有事佔線了?」

駱父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

老媽放鴿子,駱錦衣也有些小惱火,看了一眼郭北,怕他不高興:「我再打一次吧。」

駱父擺擺手,生氣道:「別打了。一定是被她那些女友叫了去,不在你柳叔叔家就在別家的麻將城打麻將了。她要是知道回來,不打電話她也知道回來。」對郭北道:「你家阿姨平素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好,多大歲數了還總年輕人心性……一出去打麻將就忘了回家做菜。我都被餓過好幾回。這次是她不對,等她回來,叔叔也準備和她說說……你把同學都叫過來了,卻不知道早早在家等著,讓人心裡多不舒服……」

雖然郭北也覺得被人輕視有些鬱悶,不過不見駱錦衣可能會刁難他的母親也未必不是好事,他本來也不想見,平靜道:「叔叔,可能阿姨她確實有事做,我不打緊,畢竟是小輩。」

駱錦衣還是不希望郭北遷怒她媽,有些愧疚道:「郭北,其實知道你要來,我媽早上也是買了不少菜,擱冰箱里了,稍稍等等,她也不會不回來……」雖然說得她自己也不大相信。

畢竟老媽年輕時候脾氣就很任性自我,跟她挺像的——養種像種,無種不生。

老媽惱火自己無端端在學校早戀、放郭北鴿子不是做不出來。

駱錦衣有些氣惱,不應該麻煩郭北過來了。

駱父站起來道:「還等她幹什麼啊,等她回來做菜,難道要讓郭同學等到12點再吃飯啊?——別管他了,走,小郭,叔叔帶你們兩個下去擼串去……」

郭北:「……」

駱錦衣倒是感覺不錯,稍稍有些高興道:「那也好!擼串也不錯!」

堂堂一個署長,就請他去擼串,太寒磣了吧!

郭北咳了一聲:「呃,叔叔,這不太好吧……畢竟阿姨買過菜了,外面吃也不衛生,還是在家裡簡單地吃一頓吧!」

「那怎麼好意思呢,來的都是客!」駱父有些內疚。

和你署長一起去擼串,我更不好意思!郭北暗暗想,誠懇道:「就在家裡吃吧,方便。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啥也不挑!」

駱父撓撓頭:「好是好。可是——叔叔不會做菜啊!」

郭北:「……」看看駱錦衣。

駱大小姐竟然也有些臉紅,連連擺手:「我也不會做菜。」又補充一句:「用電飯鍋煮飯是會的。」低著頭,兩腳並併攏。難得見到駱小姐這麼羞憤欲死的樣子,還有些小可愛。

駱父苦笑道:「那還是出去吃點什麼吧。」

「都不會做菜啊!」郭北無奈:「你們早說啊,我會做啊!」

駱父:「……」

駱錦衣:「……」

「讓客人做菜,不太好吧……」駱父挺害羞,不像是一個教育署的領導。

「沒什麼。阿姨既然買了菜,那就不要浪費了。我來做,只要你們不嫌我做得難吃……」郭北嘆口氣道,看來駱錦衣老爸這個署長當得也挺悲催的,一旦老婆去打麻將了連飯也沒得吃。

他去看了看冰箱里的存貨,駱錦衣倒沒有說謊,雞鴨魚肉都有,塞滿了所有空間。

不過嘛,萬一人家媽不會來,這是準備下次趙玉食來的時候做給人家吃的呢?

郭北有些吃味,暗暗鄙夷了駱錦衣老媽幾句。

不過父女倆對他還不錯嘛,做頓飯也沒什麼。

郭北嘆口氣,從冰箱里取了食材,準備開始動手——另一邊駱錦衣已經開始淘米做飯了,看她拿出一個小量杯在量米,郭北就有些崩潰——一看就是一個生手!

回過頭來,在胡蘿蔔和青菜之間,出現了一張新的人物卡。

郭北一看,竟然是本地最有名的「會賓樓」的主廚,特級徽菜廚師。之所以這麼有名,一個破廚師連郭北都知道,因為大家所說,如果沒有吃過這位大俠燒的菜,你都不配稱作本地人!

「我去!老子本來只準備隨便炒兩個青菜,西紅柿什麼的,你這是逼老子火力全開啊!」郭北有些鬱悶,這兩天掉卡實在掉得有些頻繁,見怪不怪了,可能就是「迴光返照」吧!

來都來了,那就不要浪費了吧。

既然化身為特級廚師,只炒西紅柿和青菜也太不像話了,郭北愁眉苦臉地從冰箱里把雞鴨魚肉往外搬。

駱錦衣一鍋米淘了十分鐘,看到郭北的樣子,大驚道:「郭北你這是要瘋啊!——能吃得完嗎?」

郭北苦笑道:「多燒幾樣,讓你們苦逼的爺倆後幾天不至於沒飯吃,出門擼串去。」

唉,大師傅也有大師傅的煩惱,對材料挑剔得不行。郭北碰著雞鴨魚肉,掏出一張毛爺爺對駱錦衣道:「你幫我下去買一壺古法菜籽油吧,你家這色拉油我做不了,吃不下。要是能買到打的菜籽油,那就更好了!」

駱錦衣:「……」

雖然很想吐槽,但她還是沒有說什麼,乖乖出門去打油去了。

駱錦衣老爸很納悶:自己這個女兒,天性驕傲自負,說什麼她都愛理不理,從來沒看到她——像現在這麼聽話啊!

莫非……

駱父有一種女兒被壞小子騙到手的悲涼。

人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此。

郭北就在將這些看起來就誘人三千涎水的徽州菜一樣樣擺到桌子上。

駱家所有能用的廚具,無論是燃氣灶、電磁爐,還是高壓鍋、微波爐,甚至是豆漿機——一樣也沒有落下,全部都火力全開,烹制著各種食材。

香味繚繞,滿室盈芬。

駱錦衣父女倆根本插不上手——郭北自然也不允許他倆幫倒忙:「叔叔,錦衣你們兩個坐,再有五道菜,就全部做好了!你們不用等我,先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看著滿桌子的美食,駱家父女對視一眼……

瞧,還有五道菜……

一開始,郭北端出的每道菜,父女倆都滿含期待,然後光就色、香兩項評點一番。到了後面,期待感還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恐懼啊!

你在家吃飯都整這麼多花樣嗎……

可是看他忙裡忙外,手腳不停,又怕問了會讓人家以為是他們不捨得讓他燒這麼多!

他不完工,父女兩個自然也就不好意思開動,看著滿桌的美食,看看彼此,竟然忍不住一起吞了吞口水。都覺得有些丟臉,只能都往廚房裡看,轉移一下腹中該死的饞蟲的注意力。

廚房裡的郭北就像是不炫技就會死似的,一炒菜,把食材拋得差點要撞上天花板,父女倆的眼神隨著食材上下來回動,心裡都在想——這嫻熟的功夫,要不是下娘胎就在練習,根本不可能練成啊!

郭北端著最後一道「紅燒划水」出來,父女倆幫他好容易挪出了空間,放上,郭北又認認真真地給盤子的四周貼上切好片的西蘭花點綴(駱家父女:喂喂,不是在飯店啊,你搞清楚!),滿臉大汗,這才躊躇滿志道:「好了,大功告成!」

父女倆都鬆了一口氣,連忙招呼道:「快坐下吃飯吧,忙這麼多菜,看把你累得。」

郭北謙虛道:「不多不多,我就隨便弄弄,還是阿姨買的菜好,齊全!」

隨便弄弄!

廚藝為零的父女倆覺得受到了一百點的傷害值,你這是隨便弄弄,那你認真弄起來,還不得去公民大會堂啊!

聊了大半天,駱父也是飢腸轆轆,尤其是菜肴的香味勾引得他實在不行,感慨道:「這幾天天天下基層中小學,這一忙還真有點不適應。水喝得不到位,有點上火,不像在辦公室,每天能保證8杯水,這一缺水,立馬就表現出來了,嗓子不舒服。咳嗽。吃飯也不香,可是一見小郭做出的這些菜,我覺得今天我能吃下三碗飯!」

聽老爸還沒吃就誇獎,駱錦衣覺得挺給她帶來的人的面子的,很高興。

可是郭北一聽,又站了起來:「嗓子干、咳嗽嗎?那就必須要再來一道潤肺清火的小炒——青椒木耳炒荸薺了!叔叔,你等著!」

郭北現在一說到燒菜,像是打了激素似的,猴竄般地奔廚房,攔也攔不住——

「爸,你吃飯就吃飯,說什麼開場白啊!」駱錦衣氣得跺腳,埋怨道。

駱父眨了眨眼訥訥道:「我也沒想到,小郭這孩子——實誠到這個地步啊!」

「待會你可不要再說哪裡哪裡不舒服了——有些東西是我們家裡沒有,萬一你說了,這一大晚的,他要出去給你買果子狸、臭鮭魚什麼的回來弄,那可就熱鬧了!」

駱父挺委屈:「可是爸爸最近真的很辛苦啊!又不是吃不起,買回來我給報銷!」言下之意,似乎對果子狸臭鮭魚還有些期待。

「……」確定吃果子狸不違法么!

駱錦衣嘆口氣:「咱爺倆先想想如何在一星期內吃掉這些菜吧!下周我媽不用做菜了!看,咱家的廚房,有點星級酒店的味道啦!」

徽菜重油,不算最健康,但是附帶的好處就是不擔心食物會很快壞掉。

好吧,接下來不擔心老媽不在家沒吃的了。

在女兒的示意下,郭北這次回來,駱父就只顧著吃,不準備說話了。

可是菜肴中出人意料的淳厚爽滑還是讓父女倆忍不住此消彼長地發出感嘆:

「瞧這划水(魚尾的一種俗稱,是指魚的尾部連尾鰭的一段),油潤肥糯,嫩地不行!——若不是魚肉的鮮美,我還以為是豆腐做的!」

「鳳燉牡丹,雞與豬肚同鍋,小火細燉出來,湯色奶白濃厚,雞酥鮮而含汁,肚質軟爛而醇香!難得是一點腥味也沒有,真是好喝!」

「爸爸,今天太有口福了!」

「對,簡直像是會賓樓里的廖師傅做出來的!」

郭北心道:您的味覺真好,這本來就是廖師傅做出來了……

「比廖師傅做得更好!」駱錦衣嚷嚷著。

駱父哀傷道:「唉,自從前兩年後,這會賓樓是一次也不敢去了!其實我也消費得起啊!一月一次的話。不過今天過後,能止住饞勁兒很久了……」

駱錦衣突然沒來由地瞪了一眼郭北:「你這用心很險惡,用這麼多多油多脂的菜,分明是想胖死我!壞人,哼!」

郭北有些哭笑不得:「行啊,那你不要吃好了,有你精心淘了二十分鐘米的米飯啊。」

駱大小姐小臉一紅:「哼,要你管我!我就吃!」

女人都不可理喻,郭北微微一笑:「行,下回要是還有機會,我給你做一桌淮揚菜,淮揚菜清淡。」

「吹吧你,淮揚菜也會?浙菜呢?法國菜呢?模里西斯菜呢?」駱錦衣含著筷頭,略一思忖,拖長音調:「不過你就是真會,我覺得我也不吃驚了。郭北上,你隱藏得很深啊!」

駱父見一雙小兒女打情罵俏,假裝沒聽見,只自己吃自己的——吃著吃著,不知為何他忽然停箸不語,愣神間,抬手在眼角輕輕擦了一擦。

郭北和駱錦衣注意到他的異常,停止了打嘴仗,都納悶地看著他。

駱父輕輕揮揮筷子,微笑道:「我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小事。」

「什麼小事?爸你說來聽聽?」駱錦衣問道。

「真沒什麼可說……」駱父自嘲似的一笑。

「吊胃口。」駱錦衣道。

「嗨……你真是……」駱父看了一眼郭北,似乎有外人在不大好意思,然後又一笑道:「說說又怎樣。我只是,想起你太奶奶了……」

「太奶奶?」

「嗯,就是我奶奶啊。你們兩個都是省里冒尖的,自然覺得考任何大學都是小兒科。肯定不知道當年我這樣,不夠聰明還家住農村的學生的考學艱難……84年?考試太難,英語又差,考得一塌糊塗,85年復讀了一年,稍稍簡單些,又是差了十來分……錦衣爺爺說負擔不起,別考了吧。我也認同啊,頭腦確實不如人家,也考了兩次了,還不如老實地回家種地……」

「是錦衣太奶奶一定要給我再考一次的。那時已經分家另過了,她說,書都念了這麼多年了,說不念就不念啦?活人還能被錢逼死嗎?轉寫日子,她真的給了我下一年的學費——我自己倒是也販菜掙了一些。我說,奶奶,你哪來那麼多錢呢。後來才知道,她把家裡養的沒出欄的豬都賣了。我挺難過的,說,豬仔都賣掉了,哪裡還有豬肉吃呢?錦衣太奶奶啥也不說,中午叫我吃飯,就一樣菜——」

駱父指了指面前紅油赤醬的「紅燒肉」:「喏,就是這道。」

「她說,明川哪,家裡是沒有豬了,但想吃豬肉,咱們還不能買嗎?你要是真能上了大學,當了城裡人,吃上了商品糧,以後豬肉還能少了?那一年,每次回家討米和鹹菜,奶奶都會叫我去吃飯,給我燒一頓紅燒肉……其實我是知道的,老年人自己一年都捨不得吃幾次肉……」

「我很慚愧,老年人都有這種見識,我為什麼不能?整頓旗鼓,從頭再來,高考的第三個年頭,總算是讓我蒙上了!算是,有個交代吧。」駱父仰著頭,有些動情,然後對駱錦衣微微笑道:「只可惜,你還沒出世,太奶奶就故去了,也沒能見上一面。你和太奶奶長得還挺像的,真是遺憾……小郭這盤肉,要我尤為吃驚的是,燒得和你太奶奶簡直是一個味道,分毫不差——錦衣你也嘗嘗。」

駱錦衣疑惑地伸筷子夾了一塊,這麼油膩的食物老爸不說,她是不會嘗試的。

紅燒肉的確爽滑鮮美,入口即化,火候掌握到了極致,很好吃。

「這肉一吃到嘴裡,就讓我想起了過去的很多事……倒是讓你們小輩見笑了。」駱父略帶歉意地對郭北道:「錦衣去開瓶酒,為了這盤肉,我也要和小郭喝一杯!」

駱錦衣照做,老爸不喝酒好久了,今日倒是難得。

兩人飲了一杯,郭北道:「我也沒想到,叔叔上學的時候,也這麼波折……」他一直以為,能生駱錦衣這樣的孩子,老爸肯定是一個天才呢,隨意就考上了大學,不像他大伯和老爸,上中學都那麼捉急。

如果當年他倆像駱錦衣爸爸一樣堅持,太奶奶也支持,也許家裡就不一樣了。

駱錦衣覺得這道大葷菜確實不錯,忍不住又破例夾了一塊紅燒肉,邊嚼邊對郭北道:「我爸也是謙虛,太奶奶那麼對你,一是唯一的親孫子,二來,還不是你有成績,她有信心嘛。那時候高考都是要先預選,尖子生才能考的。84年數學那麼難,浙江平均才39,上海平均29,北京平均20——我爸考了69!全縣第三名!能考上很正常嘛。第三年的時候,要不是估分填志願,你不敢填高,早上復旦了……」

郭北對高考歷史沒什麼了解,本來還對數學69分不以為然,聽到後面才知道駱錦衣老爸這麼牛,而且他還是文科生,不由得肅然起敬。再想想自己大伯和老爸,這還是有差距。

「比不得你們,比不得你們!我這種『八年抗戰』的,比你們是差遠咯。」駱父挺感慨道,又問:「聽錦衣說,前些天你還去工地打工了?」

「是。」

「嗯,打工受點歷練也好。我聽說了,當時就說這孩子不錯。」

三個人一頓飯吃得都忘記了時間,聊了不少東西,倒像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吃完飯,駱錦衣沒讓郭大廚再幫忙收拾了。

郭大廚又被駱錦衣爸爸拉進了書房,接著飯前的話題,繼續聊。

呵呵,突厥啊突厥,沒事亂跑個什麼勁啊!留在東亞不好么?(盛唐:那也要我允許它留啊!)

……

一直到九點半,時間也不早了,駱父才意猶未盡略帶歉意地說,今天佔用對方太多時間了,難得有人能與他在這個話題上聊那麼久,真是好過癮。

郭北起身告別,駱父讓駱錦衣送他下樓——臨了還不忘:「下回有時間,再來家裡玩啊!」

郭北忍不住暗暗吐槽:玩?叔叔你饒了我吧,不是跟你聊什麼不知道在哪旮旯的突厥,就是給您燒紅燒肉——小郭我,累啊!

不過表面上郭北還是很有禮貌地說:「叔叔再見,叨擾了!」

下樓的時候,駱錦衣的老娘還是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不見蹤影。饒是郭北並不想見到她,可還是有些惱火。

不管怎麼說,生離死別的最後幾天,他又了卻了一樁事。

看駱錦衣在前面走得飛快,郭北不爽道:「駱錦衣,我今天表現得這麼好,你連句謝謝也不知道說?」

駱錦衣一回頭,生氣道:「謝你個頭!」

郭北納悶地惱火道:「這孩子,咋還惡語相向呢?——你說,我還有哪裡做得不好的?」

駱錦衣委屈道:「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好過頭啦!你為什麼要表現得這麼好?搞得像是……像是……」

「像是什麼?」

「像是給我爸量身定製的女婿似的……」駱錦衣臉羞紅一片道。

郭北:「……」

「你說,我爸那些古怪的愛好,正常人,誰會和他臭味相投啊,偏偏和你聊了一大氣,我看他今晚都捨不得你走……」

郭北:「……」

「還有,我爸從來不收任何人的禮的!可是今天他看你帶了那麼多東西,只是瞥了一眼,竟然什麼也不說,不管了!——收下了!竟然收下了啊,喂!——就像坦然地收男方的彩禮啊,啊喂!」駱錦衣憂心忡忡地說。

「我覺得,我是在引狼入室!」駱錦衣警覺地看他一眼:「你說,要是有天我帶回的女婿,不是你,我爸會不會扁死我?」

「呵呵,要是柳玉食,你爸應該也同意吧。——你不是說你爸也挺喜歡校長公子嘛。」郭北忽然道。

駱錦衣鬱悶道:「對啊,就是你們都討他歡心,我才更不爽。」

郭北道:「呵呵,前多少天,你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駱錦衣道:「前多少天,你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啊……」

現在這個樣子……

那前些天的我,是什麼樣子呢?

還不是那個「一不高二不帥三不富……」嘛!

郭北默默地又把自己「十衰男吊」的法則複習了一遍。

誰也沒說話,只是一前一後相隨著。

現在的自己,除了身體硬體條件沒辦法改了,其他方面都改變很大,允文允武,還有人找他做代言人,與署長也能談天說地,對答如流……

只可惜人之將死……

「嗯,郭北,我爸就光和你說……少數民族史,沒跟你說別的?」駱錦衣問。

「沒啊。」郭北漫不經心地答道。

「無聊的人。」

郭北奇怪地問:「那你希望他跟我談什麼?」

駱錦衣撇撇嘴,並不回答。

郭北笑道:「哦,對了,最後他給我寫了一個條子……」

「條子?寫的什麼?」

郭北咳了一聲道:「就是他允許我常來你家,找你玩,順便給他燒徽式紅燒肉吃唄!」

駱錦衣將信將疑:「瞎說。這個還要寫條子?」

郭北嚴肅道:「怎麼不是?白紙黑字,都還在我口袋裡呢!——你看!」郭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抖開了揚了揚——迅速又收回去了。

駱錦衣沒看清,只依稀看到下面龍飛鳳舞地簽著「駱明川」三個大字。

「你爸簽名認得吧。」郭北得意道。

「字是我爸簽的,但絕對不是要給我家找個徽菜廚子!」駱錦衣識破他的小詭計,無奈地笑道。

「不信拉倒。」郭北一副愛信不信的樣子。

「郭北你越來越討厭了。」駱錦衣氣道,不理他了。

只要沒人看著他,郭北就再也強顏歡笑不起來。

達摩克利斯之劍總是懸再他的頭頂。

要說生命最初的二十年,目標也不過是考大學,做到了。別的遺憾,他也盡量在這幾天去彌補了。就這麼走,除了不舍父母,似乎也沒什麼了。

唯獨是,白活了二十年,孑然一身,沒有正經戀愛過。

與他走得最近的女生,應該就是駱錦衣吧?

只是不知道……

郭北一時間有些熱血上涌,突然很想問對方一個問題。

「駱錦衣!」

駱錦衣回頭,眨眨眼:「幹嘛?」

「我想問你……」

「嗯?」

「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郭北努力想組織好詞語,不敢看對方的眼睛:「把我倆之前說定的協議再豐富一下……加一些必須執行的條款……」

「什麼?」駱錦衣疑惑道:「什麼意思?我沒聽懂。你說簡單點。」

「就是……」郭北雙手交結,有些後悔要跟她說這個。

駱錦衣似乎明白什麼,笑道:「你不是說要轉正吧?假戲真做啊?你真準備要當我家上門女婿啦?」

郭北聽她說出來了,乾脆眼一閉承認道:「是,怎麼著?」

駱錦衣準備大笑,又突然覺得對方情緒有些不對,聲音小了下來:「啊?你說真的啊?」

郭北眼睛睜開,盯著她的眼睛:「真的。咳。我過幾天,可能要去很遠的地方……現在不問,萬一我出去玩一趟,就忘記了……」見對方又想笑,郭北生氣道:「嚴肅點,我,非常認真地說!你要是想笑話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可以直說!」

「哦。這樣啊。」駱錦衣低下頭去,腳尖在地上划著圈圈。

「其實,這個問題我也想過。」

聽她這麼一說,郭北心裡有一絲竊喜!

駱錦衣看著他微笑道:「可不可以,有一天,咱倆真的就像在學校里扮的那樣,形影不離?我覺得……不是不可以。因為你是與我關係好的人當中,唯一一個什麼事情都不對我指手畫腳的人。——其他任何人,包括我爸媽,都想在什麼事告訴我,這個該如何如何做。只有你不。但我知道,你也不是漠不關心,只是你尊重我的想法。」

「很久之後的有一天,我突然覺得,不應該再給你寫作業了。不是我懶了,我只是害怕,這樣『寵溺』,你會不會再也不願思考,什麼都想要別人替你做?大考的時候,沒人能幫助你了。你考得很差,那豈不是毀了你的人生啦?——所以,看夏天你那麼辛苦,我才希望與你一去去承擔,因為我也愧疚。」

「我說過我會負責的。如果是因為我,你從考試后的人生一敗塗地,那我——我從來不求我爸做什麼,但我會求他幫你托關係,找好的工作。就像很多給領導人開車的司機,最後不也成了別人的領導了嗎?到那時,你要是沒人要,我給領了吧!」駱錦衣呼出一口氣,仰望著星空笑道:「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如果我們在一起,會怎樣?我覺得,我的生活會是比其他的選擇更自由的。哪怕我們的身份地位會有很大的差距。但你可以退居幕後啊,我來賺錢養家——我們一起旅遊,請朋友到家裡吃飯,送小baby去上幼兒園……挺好的,不是嗎?」

郭北竟然聽了有些心動,送小baby去上幼兒有,多好的事,但是對他來說還有可能嗎?

不過他還是很興奮,激動道:「好,你說了要對我負責,那現在,負責啊!」

他滿懷熱情地看著她,她看他卻疑惑不定。

「郭北,不如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吧。」駱錦衣道:「你是不是曾經盯著隔壁班的大胸妹流口水?誠實一點哦。」

冷不丁的,她又問了這麼一個沒頭腦的問題。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大胸妹?」

駱錦衣:「……」

「好吧,我承認,不管是哪一個,有。但——我也不至於流口水吧!」郭北無奈道:「食色性也,這不是很平常嘛。」

「OK那你覺得,我與隔壁班的大胸妹有什麼區別?」

郭北有些摸不清頭腦:「能有什麼區別?沒什麼區別啊……」

除了某些部位小一點……

當然駱小姐更漂亮一點,但隔壁班的大胸妹也不是不漂亮啊……

我還是覺得,駱小姐的優勢在於纖細白皙的蔥指和長腿啊……

sorry,勞資又想歪了……

駱錦衣聳聳肩道:「Soso,果然不出我所料……」

郭北辯解道:「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要對我負責啊,你要是對我負責了,那大不了我不看大胸妹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她跑哪裡去了……」

駱錦衣輕輕搖了搖頭。

郭北叫道:「不是吧,你反悔了?不對我負責了?」

「嗯。」

郭北生氣道:「你玩弄了我這麼久,現在不需要了,就把我一腳踢開啦?那我多可憐!」

駱錦衣無奈道:「郭北,一個月前,你說,那我會說——『好』。可是現在,你自己想想,還有必要嗎?」

「現在的你,考得也比我好,懂的也比我多,連燒菜都是特級大師傅的水準……你出人意料的地方太多了,我搞不清楚,以前認識的那個,還是不是你了……我以為對你有一些了解,可現在發現,並不是。其實你優秀得……叫人害怕……」駱錦衣道:「好吧,我也不管過去你是不是隱瞞著什麼,你要不要介意我過去可能小看了你。現在,我們是平等的啦!」

「平等,就是說,你能拒絕我,我也能拒絕你了。而不是只准我說話,而你不準說話。」她說著,好像還很認真。

郭北心裡一陣苦澀,叫道:「我不明白——難道我什麼都不懂,繼續懶散,考試也考不上——你反而會給我機會?這合乎邏輯?」

女人的心思,真是叫人難懂。

駱錦衣眨了眨眼睛:「就是這樣啊,一點沒錯。以你以前的條件,我不認為你遇到的女生會有比我更好的,你看得上得,人家不一定看上你喲!——那你就一心一意。可是現在,憑你各種花樣百出的功夫,你看得上的女生,都能勾搭得上吧?」

「可我並沒有啊!」郭北對對方「莫須有」的栽贓方式很生氣。

駱錦衣微微笑:「以後會有的。——就像你剛剛說的,我和其他女人也沒什麼區別。」

果然,小心眼的女人!她等著呢!

「你閉上眼……」駱錦衣道。

「幹嘛?」

「聽我口令——漂亮女孩!」駱錦衣冷不丁道:「說,最先想起來是誰?」

郭北說不出話來。他會想到很多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人,但就是想不起來面前這位。

駱錦衣攤手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郭北苦笑著搖了搖頭,默認了,非常鬱悶道:「我可以認為我是被你吹捧著,然後發了一張好人卡嘛?」

駱錦衣嘻嘻笑道:「是一件好事啊,男人成家之前,多受一點挫折,才會對他唯一的媳婦更體貼嘛……」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點道理。」郭北還是不開森:「那表白失敗,我們要不要永遠不見面了啊?」

駱錦衣奇怪道:「為毛要這樣?——你還是我心中的前幾順位啊。不過嘛,我要重新認識認識你了……」

「難!」郭北苦笑這搖搖頭:「時間不多了!」

「別說得跟得了絕症,晚期似的……」

「對了,郭北,要填志願了,你填哪裡呢?還一起吧?」

郭北四處張望著:「哪裡?看我的名字,郭北上啊,北上,北上,首都的那兩所,應該行的。然後是科大浙大……」

「行。」

只說要送他一段路,駱錦衣卻一直把他送到了外面的公交站牌。

「回去好好休息哦!」駱錦衣叮囑道。

「休息不好了。心情太差。」

「這孩子!咋性格也變娘炮了呢!」駱錦衣無奈道。

「唔,車來了。」郭北遠望著。

「你等會!」

郭北回頭,看駱錦衣飛快地衝到路旁的自動售貨機處。

「車到了,我上車了啊!」郭北邊走邊道。

駱錦衣在發車前從車窗把一罐東西扔到車上。

郭北愕然,本能地接住。

還是很默契。

「路上喝!」駱錦衣揮手道。

「你回家慢點!」郭北也笑了笑,揮揮手。摩挲著手裡,她送了三年不斷的冰汽水,竟然捨不得拉起拉環來……

駱錦衣心情不像她在郭北面前表現得那麼輕鬆,在樓下轉了轉,抬頭看天,低頭看地,想了很久,才回家去。

一推門,卻發現門口鞋架上少了一雙拖鞋。

老媽回來了?

駱錦衣突然有些生氣,人是你讓我帶回來了,結果你一點兒不露面,人一走?你就回來了?

好巧啊!

駱錦衣眉頭擰起來了,叫道:「媽你回來了?」

「回來了。」

「你人去哪裡了?」駱錦衣在家一貫溫順,可是今天老媽太不給面子,讓她不由得吧聲音提高了一些,有些質問的意思。

「沒什麼啊,柳叔叔家打麻將。」駱母鎮定自若道。

駱錦衣腳步很快,走到了客廳,卻看到老媽正將她用保鮮膜封起來郭北燒的菜撕開了,往垃圾桶里倒。

駱錦衣不由得大怒:「媽,你這是在做什麼?」

駱母平淡道:「剩菜不能吃。」

駱錦衣氣極反笑:「呵!真是笑話!這麼講究了?你出去搓麻將的時候,我和爸爸,在家,吃的還不是剩菜?這些菜,都是我同學辛辛苦苦,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汗水才做成的!好幾樣菜,我們都沒捨得動一下筷子!你倒好!有錢人!跟大海他媽似的!」

「好,你說行就行。」駱母停下手,彷彿沒聽到女兒諷刺她,指了指她手中的盤子:「這真都是你同學做的?——看起來手藝還不賴么。」

「反正比你做得好一百倍!都不止!」駱錦衣氣呼呼地:「說,你請客人來的,但你為什麼故意不回家?」

「我就是忘記了。」

「打麻將你就記得?」

駱母驚訝地看著女兒,她的反應大得有些出乎意料。駱母平靜了一下,道:「我還不了解你嗎?知女莫如母,我不回來,是因為我知道,你找的這個人,是假扮的,你所說的情侶,是假的。我有必要回來看你們兩個唱雙簧,來欺騙我和你爸爸嗎?」

駱錦衣驚訝得說不出話。

她,竟然知道?

可是,她媽媽的下一句話讓她更驚訝。

「我在下面看到你們兩個了。我覺得,我可能要改變一下我的想法。」駱母看著女兒道:「情侶是假的,可我覺得,你真喜歡他。——雖然搞不清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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