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時空交織的廢土

如火一般恣意狂暴的空間風暴將剛形成的一點點可憐的殘念撕裂成碎片。

無盡的時間長河中，千奇百怪的各色生物，吞食著各種情感，意志與信念。

此處已沒有靈體，也沒有意識，只是一片時間與空間交織的廢土。

沈方的靈體已被分解為單純的情感，有喜悅，有哀傷，有渴求，也有絕望。沒有一個情感再有沈方個人的痕迹，只是分解為一個單純的情感碎片在這片無始無終、充滿吞噬與爆發的廢土上隨意飄蕩，如同荒野上失去家園的幽靈，永遠不知道歸處在哪裡。

或許下一個瞬間，或許億萬年後，這些不同的情感會聚集在一起，被一種生物吞進去，又經過一個瞬間，或者億萬年後，這些情感成為了這種生物的孩子，隨著一具由碳、氫、氧、氮等多種元素組成的有機體再次出現在這個或那個星球，能夠產生妄想的生物把這樣的存在叫做生命。

在這片時空交織的廢土中，並沒有嚴格的時間先後順序，也不存在恆定的時間流逝速度，或許有些情感已體驗了無數次各種程度的因緣和合，喜悅到爆炸的體驗多的便如宇宙的粒子一樣，而絕望到恨不得將整個宇宙毀滅無數次的程度也不會低於喜悅到極點體驗次數，然後這些情感聚合體成為生命之後，與前一世相比只不過經歷了數年，甚至數秒。

新的生命還會因為一顆幼苗在雨後吐露出一片綠葉而欣喜，似乎已經忘了不久之前曾經拯救了無數星系；還會因為一句惡語而神傷許久，似乎忘記了宇宙中每一個原子、每一個粒子都曾因他的詛咒而死寂。

輪迴就是這樣，明明已經歷過無限精彩的喜怒哀樂，一旦擁有了污濁的身體，擁有了一點點可憐的情感，還會繼續扮演由造物者安排的遊戲角色。

沈方的靈體已化做虛無，消失在時空之外，如同其它已經死去的人一樣並無差別，而沈方的靈體本源什麼時候再化生出一具靈體，任何接觸到自然奧妙的先知都無法準確預測。

這片時空交織的廢土之中，亦有修行之人。他們已在現實世界修行了上萬年，終於突破了出神境界第一重，進入了出神境界第二重，時空界。在此境界，這些各星系、各種族的修行者已堪破了時間與空間的幻相，他們已經可以自由地在不同空間和時間轉移，獲得了永生，他們擁有幻化千萬身進入不同時空進行體驗的絕對自由，還是那些能夠產生妄想的生物把這樣的存在稱為乘願再來。這並不是修行的終結，因為他們雖然掌握了時空，但依然擁有各種心愿，有的存在執著於渡化眾生，救萬民於水火；有的存在執迷於消滅黑暗以及一切污濁之物；有的存在專精於激勵人們改變自己當前的狀態，不斷給那些天選之子帶來一個個靈感。他們因為有這樣或那樣的心愿，被那些能夠產生妄想的生物稱之為神佛菩薩，但他們在無盡的歲月長河中，總有一個特殊的時空，他們會意識到自己存在的價值，便是破除掉心愿這層幻境。

當他們突破情感的桎梏，以一顆完全接納和旁觀的心態來到這片時空交織的廢土之時，便突破了出神境界第二重，進入了出神境界第三重，靈界。此靈界遠非出神境界大能創造的幻境，甚至換元境界高手用意志力強行創造的小幻境相比。此處的靈界不僅沒有時間、沒有空間，甚至連情感、意志、記憶都會撕裂為最基礎的元素，靈界之中隨處可見最微小的情感碎片，而其中最微小的情感碎片也不容小覷，比如，被一隻靈界生物吞噬的那一點點情感碎片，或許曾經感動過整個星係數以萬億計的生靈。在這片時間與空間交織廢土中修行的修士，不僅要避開以情感、意志、記憶等靈界元素為食的靈界生物之外，還需要儘可能避開這些靈界元素組成的碎片，他們要以向死而生的意志、臨淵而立的勇氣、萬劫不悔的決心繼續參破靈界背後的秘密。無數次宇宙爆炸、坍縮，無數次輪迴之中，總會留下一些本源選中的種子選手，他們之中或許只有幾個存在（註：已不能稱之為人或生物）能夠突破出神境界第三重，來到出神境界第四重，也就是出神境界的最後一重，法界。

法界之中沒有任何時間，空間，情感，意志，記憶，只有亘古不變的規則，其中有些規則可以為那些能夠產生妄想的生物（比如人）理解並欣賞，比如數學、音樂、陰陽、時空，還有一些關於情感、靈體的規則，由於涉及太多隱秘，非修行者根本沒有機會了解其中的皮毛。

法界之上，應該便是還虛境界，也就是世人常說的道、本源、如來藏。人們知道還虛境界的存在，但從來沒有人達到過，或證明達到過，因為一旦進入還虛境界，便會回歸本源，成為本源的一部分，再不會有丁點情感、甚至文字留下。

時間與空間交織的廢土之中，一隻長著八隻觸角象章魚一般的靈界生物，正在追逐兩個外來生物，象這樣自稱為修行者的外來生物，比起那些情感、意志、記憶碎片而言，更加美味，有一種用億年骨火燒烤斷空鳥的味道。靈界生物在一個空間碎片中剛剛消失，便出現在兩個修行者前面的空間碎片，雖然並不知道這兩個外來生物是哪片時空偷渡而來，說的是什麼樣的語言，但靈界生物還是有辦法與他們溝通。

兩個修行者的心底傳來了不客氣的聲音，「乖乖地別動，送你們回輪迴。」

兩個修行者互視一眼，分別向兩個方向逃遁，剎那間便是幾十億光年。

他們剛從不同的時空碎片中露出靈體，便被靈界生物觸手緊緊纏住，然後時空變幻，被拉回到章魚面前。他們已不知修行了多少億年，便是親手摧毀和創造的宇宙便有無數個，但在這條靈界章魚面前，卻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無盡歲月積累的情感與意志緩緩地流失，這已經是章魚加速上億倍的結果。再過靈界的一刻鐘，他們便會身死道消，他們的記憶也會被無情的吞噬，雖然他們依然會由靈體本源創造出新的靈體，但是一切還得重新來過。

兩個修行者發出不甘心的哀嚎。

「為什麼？我已經轉修了輪迴法則，還是逃不脫這個畜生的追殺！」

「韓兄，我修鍊的可是吞噬法則，已經吞噬了數以萬億計生靈的記憶，這所謂的法界根本就不可能修成。」

「我發誓，下一世，我只修練到出神境界第二重，第三重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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