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就此作罷

儘管朱里不知道自己哪裡蠢了，但既然典韋都這麼說了，那就權當如此了。

不過說出去的話那就是潑出去的水，為了表現出自己所說的確屬實，她回到太守府之後便是即刻抽出了一部分商業上的事物項目讓人送往了王府。

而王堪在得到了這份來自朱里的誠意后，也是當即就動身前往遊說樊城內其他大家族的家主去了。

「不論怎麼說，我們總算都是解決了一個難題了。」

朱里有些在意典韋之前的話，但她又不好意思去向典韋求證。

「你這手筆，太大了。」

呂玲綺此前一直一言不發，也是在此刻方才嘆道。

她可能還沒朱里轉的快，只是單純的覺得很可惜。

典韋也不打算繼續說教了，當事情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后，再做這樣的事那簡直就是浪費口水，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事情都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那就該考慮一下今後的整個方針了。」

「是嗎，」朱里倒是沒有在強詞奪理，而是真的進行了一番思考，答道：「我倒是覺得，這並不能算是一件壞事。」

「這些世家，看上去和和氣氣的，但實際上也是各自為政，若是放任一家獨大，很容易尾大不掉的。」

典韋述說著可怕的未來，而且還是不久之後的將來。

在他看來，朱里本身使勁把雞蛋往一個籃子里放就已經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了，結果還不嫌夠，又把整隻老母雞塞了進去，這是要鬧哪樣。

不論樊城的商業再怎麼不發達，樊城的官家再怎麼不會經營，可一旦將這些事物全權交於一個善於經營的人之後，那麼整個樊城的經濟是會產生質的變化的。

是的，這是典韋看到的朱里所看到的未來，而他覺得朱里並沒有看到這樣的未來所帶來的後果，那就是整個王家將與樊城的官家變得緊密相連起來，若是哪天一旦不和，整個樊城的經濟鏈會於頃刻之間陷入癱瘓。

到了那個時候，其他的家族也早就被王家處理的差不多了，僥倖存活的怕也是只得以王家為尊。

這個信號，非常危險。

典韋有些無奈，作為旁觀者，或者說作為一個稍微平庸一點的長者，他能夠看出並且指出朱里的錯誤在哪，卻也依然無法拯救。因為這已經不是哪方面的問題了，而是方方面面都有問題。

「我知道。」朱里能夠感受到典韋的善意，而且她也始終不會對這個人產生氣憤的心理，即便他是無理取鬧。

解釋道：「你說的這一切，我在思考過後，也都知道可能帶來的隱患。但實際上，這或許對我們也是一種好處。」

「此話怎講？」典韋不太明白朱里想要說什麼。

而呂玲綺在這方面的造詣連朱里都不如，只能當個透明人。

「王家獨大，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的，而且就在不久的將來。」朱里從頭說起：「看上去對我們百害而無一利，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的。」

「你要想一下，我們地處的位置，是隨時可能與荊州軍產生摩擦的敏感位置。一旦戰事起，王家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也只得傾力相助。不是嗎？」

典韋思索了一下，道：「這只是比較樂觀的想法。」

「我不信他不知道春秋虞虢兩國的事情，」朱里甩出了自己最大的佐證，道：「唇亡齒寒，任他王堪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保證自己始終會是那隻高高在上的老母雞。」

「噗。」朱里的比喻很是奇怪，呂玲綺驀的沒忍住，笑出了聲，道：「你這比喻，哈哈。」

「怎麼說？」隨著談話的進行，重心的轉移，典韋已經無法跟上朱里的思維了。

「即便王堪將來成為了樊城最大的蛀蟲，可他只有在樊城防軍是我們，或者是樊城太守是我的時候才能保證。不是嗎？」

朱里反問了一句，又自答道：「正是因為如此，他不僅要擔心我被換掉之後，他還能不能繼續接手樊城商業的事情，還要擔心將來萬一樊城守軍不再是我們而是荊州軍的時候，他又該何去何從，會不會被殺雞取卵。」

「原來是這樣，」典韋明白了過來，說道：「也就是說，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只能全權支持你。」

「是的。」

朱里神秘的笑了一下，當然，只是她自己覺得神秘。

這件事的善後處理，也就此結束了。

王堪或許會尾大不掉，但他也只能選擇支持朱里，支持曹軍的治理。因為他再怎麼強大，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秀才遇到兵。

如果他不能讓朱里滿意，那萬一朱里被調往其他防區，新替任的樊城太守又未曾從她那裡得到三言兩語的關照，那王家必定會被開刀。

干預官家事情的白身，古往今來就沒幾個有好下場。他那點富豪的身份，也根本上不得檯面。給面子倒是還好。

王堪不懂軍事，或許知道「兵不厭詐」四個字，但也僅僅如此了。

而荊州軍那邊，更是一個巨大的壓力。

為什麼，因為在曹軍的治理下，他王堪是給予了百分百的支持的，所以即便荊州軍許以厚利，他會叛變的可能性也不會高。

王堪是一個很識時務的人，所以朱里並不擔心他會做出錯誤的選擇。有些事情即便他現在沒有考慮到，可一旦來臨時，他自會一清二楚。

····

新野，劉備依然駐守在這裡。不過不同的事，因為劉表的首席謀士蒯良的突然去世，蒯越不得不趕回江陵。

看上去他像是失去了一個臂膀，但實際上這反而是一件好事。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荊州兩大最具名望的世家在劉表身邊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蔡瑁與他的關係本來就不錯。

畢竟蔡瑁不是白痴，在劉表尚在，雄心也尚在的時候，他知道一個善於陸戰的將領對多水戰的荊州軍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再加上劉備個人的人格魅力，蔡瑁對他是一點嫉妒心都沒有，甚至還有些崇拜。可以這麼說，現階段除了讓他支持劉備當荊州太守外，什麼事情他都可以給予劉備一定的照顧。

而與蔡家平分秋色的蒯家，原本的家主蒯良跟劉備沒有多少親近的，或許是接觸的比較少的緣故，他還沒有體會到劉備的人格魅力。

不過這件事也已經不需要擔憂了，因為蒯良已經涼了，而新繼任的蒯越早就被劉備所折服。搞不好劉表百年之後，他會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劉備的。

江夏的黃祖，是一個有點莽撞但又直性子的人，他才是劉備最擔憂的點。他水戰優秀，想要穩坐荊州，就必須需要這樣的水軍將領，但卻有點一根筋，如果沒有人在劉表的遺詔中做文章，他可能會成為隱患。

至於荊南的劉磐跟秭歸的李嚴，劉備也有了足夠的把握。

「單福先生，您可真是備之恩師啊。」

再一次與單福確認了他在荊州如今的地位后，發現荊州各方要員竟是已經有著六成以上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劉備也是由衷的感嘆道。

他是個有野心的人，不甘於寄人籬下。可他也知道，自己的本錢是什麼，因此常常進退兩難。而現在不一樣了，在單福的謀劃下，他悄無聲息的得到了許多支持者。

並不擔心徐州之事不會復刻。

「此皆賴主公之力，福不過是起了推波助瀾之效罷了。不足掛齒。」

單福還真沒有謙虛，他之所以能夠想到這個方法，確實是從其他人那裡借鑒的。

「先生，近來備嘗聽聞，樊城之水突發災害，依你之見，這是否是個良機？」

要說劉備心中僅存的憂慮的話，那就是他雖然在陸戰上都做的不錯，卻沒有一點實質性的建樹了。

如果能夠取下樊城，那麼他的評價，會更上一層樓。

「…」單福沉默了，他是極其講義氣的人，所以他不願意在此刻趁人之危。

甚至在之前的作戰之中，他也沒有拿出自己的本領，只是做了做樣子。

「以福之間，此事不妥。」不過單福終非常人，一時的猶豫過後，他很快的就找到了一個解釋。

「願聞其詳。」

總的來說，劉備是有些心急的，他也不能理解單福為什麼會反對他想要出兵的事情。

「主公以仁義為本，而此時樊城百姓受災，主公若是貿然出兵..」

「先生言之有理，是備操之過急了。」

劉備恍然大悟，缺失了幾年「中庸」的他，在有些事情上也沒有那麼純熟。

人，都是一步一步的進行成長的，即便是天才，也會有他不擅長而需要學習的事情。

或許再有幾年的「中庸」，劉備才會成為真正的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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