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呃,這不是我嗎?
「老實說,我還是不是很贊同你的想法。」
樊城的街道上,典韋落後朱里一步,語氣頗有些無奈。
「雖然你昨天把事情都處理完了,並且今天的事情也暫時做完了,但我依然不認為你就可以這樣堂而皇之的出來遊玩。」
「哎呀,大個子,做人不要那麼死板嘛。」與他並排而行的呂玲綺似乎很是享受不需要再在太守府的書房內發獃的日子。
「唉。」朱里驀的嘆了口氣,道:「大個子,你的想法我能夠理解。小玲的思緒我也不是不懂。」
「只是,我們一直高高在上的待在太守府內,又如何能夠了解到百姓們的訴求呢。」
典韋沉默了下,回道:「聆聽百姓想法的事情,我們是有著專門負責這方面的人去處理的。」
千金之軀不立危堂之下。
即便是典韋,也是很清楚的能夠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在朱里接任樊城太守,並且採取了一系列的變革時,她就有專門設立了一個負責收集民心的情報機構。
這個民心,僅僅只是「民眾的心意」。
「話雖如此,」朱里能夠理解典韋所擔憂的事情是什麼,卻依然沒有打算按照他的想法去做,說道:「可我們始終待在那偌大的太守府內,在手下的人也保不準會權衡利弊過後只選擇了我們「想」聽到的情報進行回報,那又該怎麼辦。」
姑且算是老生常談,朱里本人對於自己目前在這片天下的「名望」有多高一事並不清楚。不過這不代表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好歹也是曹老闆手下的戍邊將領,於整個樊城這個「邊境防區」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她的安危自是需要格外注重的。
然而,有些事情始終是「耳聽為虛」的,且不論眼見是否為實那種相對而言有些天方夜譚的事情,就目前的情況來論,平民中難保不會有著許多會對她的治理感到反感的人存在。
或許也有著不少的平民是支持她的意見的吧。
哪怕只靠這些存在於可能之中的推論,朱里也認為自己有必要親自到這繁華的街道中走上一遭。
多多聽取下偶爾會發生的存在於平民之中的「軍國大事」,至於為什麼會以這樣的方式述說,全然是因為當下的百姓光是活下去就已經需要拼盡全力了。
世家大族,是足以「蒙蔽聖聽」的,他們會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來選擇上位者喜歡聽的話進行述說。
朱里專門成立的機構也難免不會如此。
所以,相比前幾次看起來真的只是在遊玩的情況,這次的她打算更多的將注意力傾注在「聽」這方面。
典韋,本質上是個老實敦厚的人,他並不是很能理解朱里這樣「多疑」的心思是為什麼。
「這話,我以前倒是聽陳宮說起過。」呂玲綺或許是因為身份在當時也比較特殊的緣故,從而聽到了當時她父親呂布還是諸侯時的座下謀士的言論,沉吟道:「沒記錯的話,他的意思大概跟朱里的差不多。」
「說是什麼與其將全部的注意力,自己所獲取的情報來源從來不由自己去做,而只是一味的相信他人傳遞而來的消息的話,遲早會誤大事,來著。」
「所以,整合一下就是「盡信書不如無書」?」朱里對呂玲綺的言論進行了總結。
「呃,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呂玲綺楞了下,道。
「盡信書不如無書?」典韋咂摸著由朱里總結出來的這句話,似有所悟。
「也就是說,我們不能一味的去依賴他人給我們總結出來的情報,而是在閑暇時也有必要親自去走訪?」
思路的出發點並不一樣的典韋對朱里的行為有了一個很合理的猜度。
「差不多吧。」朱里聳了聳肩,不知可謂。
沒有戰爭波及的時候,樊城這座城市渾身上下都是透露著一股欣欣向榮的氣氛,平民百姓們的臉上雖有憂慮顯現,卻也並不深厚。
她顯然沒有辦法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得知多少的情報,故此心中對於下一站的去處也是有了計較。
在這樣的城市中,逛了老半天後,晌午十分的三人找了一家看起來有點像是有檔次的茶樓準備暫歇一陣。
飲兩杯茶,吃些食物,聽聽周圍人口中所談論之事。
因為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能夠方便探聽這些看上去十有八九是富家子弟的人..說的難聽些就是吃飽了沒事幹的人會不會討論到「樊城郡」上來。
言論是自由的,只要不是太過過分,即便是巡查的士兵們聽到了,也都會一笑置之。
「喲,今天哥幾個都在呢?」
朱里三人剛找了一處靠窗相對雅靜的位置落座,便是有著一位富家公子模樣的青衣年輕人來到了這間茶樓,他的目光僅在朱里三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是朝著看起來是他朋友的其他人搭起了話。
朱里三人的情況,乍一看不過是父親帶著兩個孩子罷了,而這父親似乎還有著一定的小地位,但怕不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故此青衣男子並沒有多注意他們三人的存在,便是自顧自的道:「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了?」
當下便有著另一位華服男子響應道。
「就是我們這樊城太守,同時也是如今樊城郡的郡守大人的事啊!」
青衣年輕人看著現場的氣氛已然被調動了起來,當下也是不再吊人胃口。
一旁的朱里聽終於有個談論關於自己事情的場合了,當下也是豎起了耳朵聽著。所幸對方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即便相隔稍遠,也是可以清楚的聽聞。
「他?他有什麼好說的?」華服男子眸中有些疑惑閃過,道:「我之前曾聽家人說,好像自他上任來,樊城就沒遇到過好事,這樣的人,談論起來有何意義嗎?」
「哎~你知道什麼,」那青衣男子「不屑」的瞥了華服男子一眼,道:「天災人禍之事,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如果真有那麼多預兆,當年的天公將軍張角不是早就成功了嗎。」
「就是,李少說的很有道理啊。」
當下又有其他年輕人附和道。
那華府男子也是一愣,旋即失笑道:「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
「不妨事,」被旁人稱為李少的青衣男子不在意的道:「就咱們這些兄弟的關係,幾句笑談,誰會當真呢。」
揭過之後,他飲了一杯茶水,繼續說道:「這事也是我昨晚從我父親那裡聽來的,他說啊,我們樊城的太守朱里,不僅在治理地方上有著很強的手腕,就連拉攏人心這一手段也是頗為了得呢!」
「這事我們都知道啊。」又有著一人搭茬道:「我們哥幾個的家中長輩,多數都有過被敲山震虎的經歷啊。」
「說起來,在這件事當中最大的受益者似乎是王家吧?」又有著一華服男子稍帶疑惑的說道,隨後眾人的視線便是一同移向了在另一個角落的年輕人身上。
「說不得,咱們以後還得靠王少多多提攜才是呢!」
「哈哈哈。」
「你們說笑了,我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罷了,家裡的事情,我又怎麼能夠知曉呢。」
眼見自己一下變成了眾人的焦點,王少也是略帶苦笑的搖了搖頭。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想什麼,雖然也不想知道。
「噓···」
彼此間都是頗為熟絡之故,大家也就開個玩笑,同為紈絝子弟他們,在從小養尊處優的環境下,自是理解不到家中長輩目前的「困境」。
也沒人真的就把這事當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先不說這個了,我今天要說的也不是這事,而是他上任樊城之前的事情!」李少也是在「取笑」過王少后,把話題扯了回來,道:「聽我父親說啊,這個叫做朱里的太守還擁有著一身極其強橫的武藝呢!」
「還有這等事?」王少此刻也是被勾起了心思。
不同於其他紈絝子弟,他是見過朱里本人的,雖說只是遠遠的一望,留有一些印象就是了。
「是啊,你們可能不知道,他當年曾在濮陽城下與那天下第一猛將呂布大戰三百回合而不落下風呢!」
「…」聽到這句話的朱里當時就很無語,這事明明是典韋乾的好不好!再說了,也沒三百回合啊!
至於對方的稱呼稍顯無禮一事,她並不在意。當著面喊大人,背過身還是喊大人,這得多恭敬的人才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啊。
一旁的呂玲綺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對於被別人把自己的戰果交給了另一個人這事,倒是身為當事人的典韋很是平靜,沒有任何的波瀾。
「真的假的?」
在場的年輕人們皆是揶揄的道,在他們看來,「文治」如此不俗的同時還擁有著那麼強橫的「武功」,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那得是天選之子才有可能做到的吧!
「呃。」王少也是有些懵逼,他曾在事後問過自己的父親王堪,故此他倒是知道朱里不僅是個女性,還是當初他視角里看起來最為柔弱的那個。
總之,他是沒信。
「當然是真的啦!」李少言之鑿鑿的道:「你們要知道,自那以後,朱里就成為了汝南的太守!而又在那之後,發生了白馬之戰!」
「嘁!李少,你可別亂說。這事我可是知道的,那射顏良刺文丑的可是一個叫做趙雲的人!」
「此事天下皆知,張少莫非以為我會胡謅不成?」李少面露「不愉」之色,繼續說道:「當時與顏良交戰的人叫做典韋雙方大戰三百回合竟是不分勝負!」
「不是在說朱里嗎?說這典韋作甚?」
「你們知道什麼,典韋也好,方才張少所言的趙雲也罷,那可都是那個朱里帳下的猛將!」
李少瞬間又是一副「不屑」的神色,繼續道:「試想一下,若非沒有著凌駕於他們之上的武力,能夠讓兩位如此猛將安心的在其麾下效力嗎?!」
「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一時間,言語突兀的整齊了起來,紛紛猜測那個叫做朱里的人究竟是有著何等三頭六臂的模樣。
「於是呢,就到了重頭戲的時候了!」李少說著,取出了一副畫像,道:「我呢,之前有幸見過朱里太守一面,於是便是將其繪製了出來,特意在今日交與咱哥們一起見識見識!」
「想不到這太守大人竟是生的如此...粗獷?」
「你懂什麼,這叫粗中有細!大賢風範!」
「這...」偶然見過朱里一面的王少覺得這個粗獷的大漢絕對不會是太守大人,卻也沒有刻意去提起。
「…」
聽到那個叫做李少的人還有著自己的畫像,朱里也是頗有興緻的抬起了頭,然後「噗!!!」的一口把剛入嘴的茶水吐了出來,全部噴到了典韋臉上。
「對不起對不起。」朱里自知錯事,急忙取出手帕幫一臉無語的典韋擦拭乾凈。
她的動作太過突兀,一時間讓得整個茶樓的年輕人們都是將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王少便是陷入了沉思。
他總覺得這個小姑娘有點眼熟...
「你到底看到了啥..」一直警戒著周圍的典韋直接拿過朱里的手帕,自己擦拭了起來。
他是真沒有生氣,只是很意外。到底是什麼東西才能讓對方如此「大驚失色」,於是也是轉過了頭,看向了同樣因為驚訝而沒有被收起來的那幅畫。
「呃,這不是我嗎?」
是的,那幅畫上面栩栩如生的描繪出了...典韋的相貌。
當下那個叫做李少的也愣了,他確實是認為典韋就是樊城太守朱里的來著,所以當下頗感震撼的同時也是慌張的跪伏於地:「小人不知大人大駕,無意冒犯,還請見諒!」
其餘人在也是短暫的驚慌過後跪了下來。
這是很合理的一副場面,畢竟自己在人家背後討論人家還被當事人發現了,任誰都會慌。而且他們雖然憑藉著家勢十分紈絝,卻也知道如今的樊城究竟是誰說了算的。
主要是怕被秋後算賬啊!
「呃,」典韋愣了一下,道:「諸位錯了,我不是太守大人,我只是太守大人的護衛..」
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起身。太守大人身邊的護衛,那份地位也不是他們背後的家族可以冒犯得起的。
「太守大人?」王少終於是從那一團漿糊中回憶了起來,可以說自始至終沒有反應過來的他趕忙跑到朱裡面前跪了下來。
「不知太守大人大駕,望乞恕罪!」
「…沒事,我也不在意。」朱里施施然的開了口,道:「今天我休息來著,聽說這裡的茶水極佳,就來了此處罷了。」
「說起來,你是王堪那傢伙的孩子吧?」
雖說面前王少的身材要比王堪高大不少,但二人面貌確有七八分相似。
「回大人話,是的。」
「這樣的話,你就幫我個忙吧。」朱里點了點頭,道:「你去幫我跟他們說,我完全不在意今天發生的事情的,讓他們就跟平時一樣就好。」
「是。」
「還有。」
「請吩咐。」
「跟呂布大戰的人不是我,是他。」
「是。」
····
朱里全然沒想到自己在那些紈絝子弟的心中竟然是那樣一副模樣..
不過畢竟是越傳越遠的謠言罷了,她也不是很在意,只是不太湊巧的身份暴露了,那她也就不能再在這座茶樓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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