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山如畫

一劍將九名金甲士兵秒殺，這是孟軻也不曾想象到的事情。

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了重新的認知。

如果下次，還遇到這種情況，他會...

更為穩重、謹慎。

前身不一樣遇敵殺敵，不一樣號稱無敵天下嗎？

不也嗝屁了嗎？

眾人重新上路。

他們還沒從震撼中回神。

腦海里依舊在想著，見到那柄滔天巨劍的一幕。

宛若仙人。

那一襲白衣的風華絕代，將會永遠印刻在他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眾人明顯對孟軻尊重了許多。

而他趕在眾人面前，向金甲士兵出手的原因，就是想著，如果一劍解決不了一名金甲士兵，那就趕緊跑路。

就算金甲士兵，真的蘊藏無窮靈力，在巨大誘惑面前，他也得穩重抉擇。

不然就會像前身一樣，死於非命。

馬車內。

孟軻恢復平靜。

趙長歌坐在他的對面，目光一直凝聚在他的身上。

雖然他看不見，但是，能夠明顯感覺，她正盯著他。

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趙姑娘...」

「先生...」

過了一會兒，二人同時開口。

隨後兩人尷尬一笑，趙長歌開口問道：「之前並未感覺先生身上有靈氣波動，今日見到先生出手，方知何為天人，不知先生，現在具體是何境界修為？」

她現在感覺，他的身上，全是秘密。

倘若不去揭開，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能夠一劍將金甲士兵全部誅殺，這份實力，估計至少是七境水準。

聞聲，孟軻沉默無言。

「先生有難言之隱？」趙長歌繼續追問。

孟軻唉聲嘆道：「一路同行前往樂陽，的確是要互相知根知底，坦誠相待才對，但是，姑娘似乎對在下有所隱瞞。那麼，在下，又豈能對姑娘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長歌微微愣神。

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孟軻莞爾一笑，沉默不言。

過了會兒，趙長歌輕抿嘴唇，似是有些糾結，而後直言道：「今日出現的金甲士兵，的確如先生所想的那般，就是朝著我們來的。

我們此行前往樂陽郡，是受了皇命，要去解決天藏教這個邪教組織，根據可靠消息得知，這個組織，很有可能會在樂陽發動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

孟軻一開始聽到這個辭彙時，並沒有顯得很驚訝或是心悸。

反倒是有些激動。

樂陽真要是百鬼夜行，那可都是行走的經驗值啊。

咦？

不對。

事情不能這樣想。

百鬼夜行，可是抱團活動。

是有組織有紀律性的，搞不好，還很有可能被百鬼反殺。

而且，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估計整個樂陽郡，都會雞犬不寧。

甚至還會血流成河。

一開始，她看向孟軻激動的神情時，還有些狐疑，然後，見他表情愈發凝重，心裡才喘了口氣。

這才是聽到『百鬼夜行』一事的正常反應。

「先生沒有聽錯，我們已經派遣了緝妖司的幾名得力骨幹，先行趕往樂陽郡，其目的，就是希望可以盯住天藏教的一舉一動。

通過目前掌握的消息來看，天藏教已經聚集了數百陰兵鬼將，隱藏在了樂陽境內一處小樹林中。」

言語剛剛落地，她便開始唉聲嘆氣。

百鬼夜行，多少年未曾發生的事了。

還有那些陰兵鬼將...

想想就令人感到頭疼。

「陰兵鬼將？小樹林？」

孟軻心道一聲，隱隱猜測到什麼，下意識問道：「請問，他們是不是挺喜歡劫道的？」

「先生遇到過？」趙長歌反問道。

根據緝妖司眾人調查的結果得知，確實有很多人趁著月黑風高的時候來到小樹林中慘遭陰兵殺害，有極個別陰兵，特別喜歡冒充山賊，以此為樂。

只不過，他們暫時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並沒有派遣修士前去剷除陰兵鬼將。

而且，那些陰兵實力不俗，沒有絕大把握一擊必殺的情況下，只能暫時隱忍。

不然，牽一髮而動全身。

孟軻想了想，才慎重回答道：「不曾遇到，只是道聽途說而已，姑娘就當我隨口一問。」

趙長歌心中泛起疑惑，不過，並沒有忘記自己的首要想法，「我將所有一切，都告知了先生，已然做到坦誠相待，還望先生，能夠回答我的問題。」

她看向孟軻的時候，眼神從之前的尊敬，轉化成了現在的敬畏。

他點了點頭，說道：「不知你可曾聽說儒家浩然之氣？」

「浩然氣？」

一時間，趙長歌陷入了沉思當中。

孟軻繼續開口道：「世上有一種儒修，並未接觸過修行的門檻，算不得練氣士。但是，他們卻可以每日以養身煉神為主，在體內聚集浩然之氣。

遇敵之時，這種浩然之氣，便能夠施展出來，只不過，用一次少一次罷了。」

浩然之氣，又叫做天地正氣。

曾經，趙長歌聽說，在遙遠的中土神州中，有位橫空出世的天才，在一次儒家的辯論之上，說出這麼一句話，叫做『吾善養吾浩然之氣』，一時間，名聲大燥。

緊接著，威震整個浩然天下。

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好像是儒家聖人的坐下大弟子。

後來又因為犯了什麼事情，就被儒家除名。

在百年前，徹底銷聲匿跡。

但即使如此，至如今，天下人中，傳唱他事迹者，亦大有人在。

乃是很多仙女、聖女、神女的夢中情人。

想到這裡，她直接開口說道：「傳聞，有世間大儒，一生都沒有踏入修行門檻，但是在面臨生死絕境，或者著書立傳之後，居然能夠於朝夕之間成聖，紫氣浩蕩千百萬里之遠。

這些人，無不是體內具有浩然之氣，不知先生，長歌說的可對？」

孟軻故作苦笑，「沒錯，在下不才，體內就是具有這種浩然之氣，可以用來對敵，但是，用一次少一次，每次的聚集，也都需要常年累月的積攢。」

自從前身被儒家除名之後，體內的浩然之氣，便就蕩然無存了。

但是，她又不知道。

剛和可以拿來掩飾自己具有修為的幌子。

聞聲后，趙長歌深呼吸一口氣，向他深深鞠了一躬，「長歌之前，若是有言語怠慢先生，還望先生恕罪。」

孟軻不解問道：「姑娘這是為何？」

趙長歌抑制住內心激動，說道：「若非世之大儒，焉能在體內聚集浩然之氣？現如今大奉朝堂之上，能聚集浩然之氣者，也是有的。

但是遠不如先生體內這般磅礴，竟然能夠用來殺敵。由此可見，先生乃是具有真才實學的大儒。」

好吧，本來想藏拙的。

但是，似乎一不小心，搞砸了？

孟軻無奈一笑，連忙道：「姑娘莫要如此，你就當在下是普通人即可。」

趙長歌頷首，她明白對方的意思。

身具真才實學，反而志在遊歷山水，這種不在乎名利的儒生，世間也是大有人在的。

尤其是，現如今的朝堂局勢，迷霧籠罩，不太清明。

很多大儒，都漸漸失了利用自身才學在朝堂大展拳腳造福百姓的志向。

「長歌明白，先生，雖然有件事情，長歌知道不該問，但是還是想多嘴一句，望先生海涵。」她極其認真道。

聽到她說話的語氣，孟軻是徹底無語了。

之前稱呼自己先生，還有一種平等對待的感覺。

現在就直接將自己視為世外高人了。

按照她深不可測的身份，萬一將來在廟堂上多嘴一句，豈不是就讓自己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了？

「你問吧。」

孟軻有些心塞。

趙長歌直言道：「敢問先生，您不願入仕的原因，是什麼？」

不願入仕？

我倒是敢啊！

想了想，孟軻頗為風騷道：「習慣秋月春風之後，自然就不喜歡被名利束縛了。」

他大概是想表達出一種遊戲人間的意思。

然而，被趙長歌聽到以後，卻成了歷經大風大浪之後，看透人生的一種表現。

將此身寄托在山水風月當中，但是，依舊還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先生，有古之遊俠風範。

當真是值得令人欽佩。

希望這樣的先生，永遠都可以活得洒脫，任性而為。

希望這樣的先生，永遠都不要在經歷之前的傷痛。

雖然不知道，他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

還有先生的那雙眼睛。

若是先天不明，先生依舊才高八斗，可想，平常當中，有多麼奮發圖強。

若是後天不明，那就是一段殘酷經歷。

先生，永遠都見不到世間的壯麗山河與美好事物了。

但是，能夠感覺到，先生對這個世界，是抱以光明的態度。

祝願這樣的先生，能夠永遠如沐春風。

很慶幸，有可能存在過一段慘痛經歷的先生，仍然有足夠多的溫柔和善良，來對待這個世界。

「先生？」

「嗯？怎麼了？」

「沒事，就是看見先生時，彷彿就看到了如畫江山。」

聞聲，孟軻嘴角微微上揚，喃喃低語道：「江山如畫也難抵你一絲不掛。」

「嗯？先生在說什麼？長歌沒有聽得太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