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百鬼夜行

今日的趙長歌很忙。

忙到根本沒有注意到孟軻與韓霄等人碰面了。

實際上不光是她，就連天藏教的人，也沒有注意到孟軻的行蹤。

日落西山。

黑雲壓城。

樂陽死氣沉沉。

很多老百姓們，本想上街或者是出城燒紙，以告慰祖宗在天之靈，但是官府三令五申，今明兩天，不準出城，否則生死難料，後果自負。

他們遭到官府『恐嚇』，自然是不敢出城了，只能憋在家裡，尋一個犄角旮旯燒點紙錢，就當是過中元節了。

樂陽通幽山腳下，二先生正在看著孟軻在東南方向點了一盞明燈，自作聰明的開口道：「老夫知道，這叫做雞鳴燈滅不摸金，只是...這處青山會有大墓？」

事實上，孟軻只是隨意而為。

他根本不清楚，自己點的到底是不是東南方向。

一個路痴，又瞎了眼，還能指望他能辨別方向？

「你懂個屁！」

孟軻爆了一句粗口，「中元節馬上就要到了，點一盞明燈，遙寄一份相思。怕明天沒有時間點燈了。」

心燈不滅，終遇美好。

他的相思，不在浩然天下。

而在另一個世界。

只是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可以回去。

「相思？你喜歡的人死了？」二先生毫不避諱。

『啪。』

孟軻甩手就是一巴掌，將他打懵了。

二先生捂著臉，怒聲道：「打老夫作甚？你也是讀書人，難道不懂尊老愛幼嗎？」

「這巴掌，是為我未來媳婦打的。」孟軻面容恢復平靜。

二先生：...

「老夫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麼囂張的，你有什麼可豪橫的？」二先生氣急道。

「你煩我了？」

「煩？不煩！」二先生說話有些違心。

孟軻一臉認真道：「你嫌我煩，沒關係，因為我還是愛你的，走吧，我帶你去爬山。」

二先生聞聲一愣，心道：「這貨不對德宏書院的大弟子感興趣，不會對我感興趣吧？」

......

徒步走到山頂。

二先生站在懸崖峭壁之前，看著眼前官道中絡繹不絕的行人，便是開口說道：「孟小弟，你帶老夫來山頂，是想讓老夫看看官道中的動靜吧？

附近村莊里的百姓，都被官府的衙役鼓動了，準備要往城中避難。不過，樂陽郡縣村太多，官府的人，能顧得過來嗎？」

言語一落地，他就看到孟軻宛若鬼魅一般的站在自己身後。

「你要做什麼？」

「沒...沒什麼。」說實話，剛剛確實有個衝動，想將二先生推下去，試試練氣士高手掉下懸崖，會不會被摔死。

前世看小說，記得有個情節，說是一個有著修為的年輕人不慎崴腳掉落懸崖了。

然後獲得了奇遇。

高手也會崴腳？擁有修為的人掉下懸崖也會有生命危險？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孟軻真想試試。

「你幫我看看，有李家村的人嗎？」孟軻問道。

二先生搖了搖頭，「李家村距離樂陽城太遠了，官府根本就照顧不到。」

他知道孟軻是李家村的守村人。

「百鬼夜行，什麼時候開始？」孟軻又問道。

二先生撫須道：「這還真不知道，不過，整座樂陽郡，現在黑氣繚繞，估計子時一過，鬼門應該就會打開了，到時候，所有的妖魔鬼怪，只怕都會出來禍亂人間。」

很多修仙門派來到樂陽，就是打著要消除妖禍的幌子。

他們總不能說，是奔著『山河社稷圖殘卷』來的吧？

「鬼門大開，也不可能肆意干擾人間秩序。往常中元節結束之後，這些鬼魅，因為不能太久逗留人間，便從哪來回哪去，這次雖然有天藏教干預，但是，他們有這麼大的能量，可以讓鬼魅停留人間？亦或者說，能夠指使鬼魅禍亂人間？」

這個問題，孟軻百思不得其解。

二先生回答道：「天藏教有一個秘寶，叫做鬼璽，乃是後天靈寶，可以控制一域妖魔鬼怪，他們估計就是想利用這個東西，趁鬼門大開的時候，控制鬼魅行兇。」

之前種種，比如招攬妖魔鬼怪來樂陽搗亂，只不過是想多吸引一些同類而已，然後讓他們到了中元節這天，配合鬼魅，一起擾亂人間秩序。

「原來如此。」孟軻點點頭，神識展開，大概摸索到了李家村的方向，開口道：「抱歉，恐怕不能和你一起留在這裡觀察潛在敵人了，我得回去。

李家村百姓養我這麼多年，雖說我也庇護了他們，但還是不忍心看到他們慘遭妖邪毒手。」

二先生皺眉道：「你不是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么？怎麼這次卻要主動出手了？」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

「正道的光，照在了...」

官道上。

孟軻與二先生並肩而行。

很多百姓們，看著他們二人與自己背道而馳，目光中，都是感到了疑惑。

有官府的衙役看到二人行蹤，便出聲提醒道：「官報沒看嗎？這兩日要有大事發生，想活著，就趕緊進城去！」

他二人就彷彿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向前行走。

差吏看著二人一直向前，索性便不管不問。

有一人還搖頭喃喃道：「這年頭，還有趕著送死的人。」

「依我看，他們這些人啊，就是不願意相信官府，尤其是讀書人，整天將子不語怪力亂神掛在嘴邊，真攤上事，又該寫文章說我們這些當差的不作為了。」

「行了，將這些百姓送到城中，我們就沒什麼事了。」

......

一群人往城中去，兩個人距離樂陽城越來越遠。

一路上二先生都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別給老夫說，你是正道的光！」

「有些事情，良心上過不去，自然要管。我在李家村生活這麼多年，不是說扔就扔的。」

「可你要記住，此去李家村，指不定遇到什麼妖魔鬼怪，到時候你身上有修為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那乾脆就不藏了唄。」

「什麼？你的穩重呢？」

「大勢傾軋在即，不能為了好好活著，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這次，無論說什麼，孟軻都要去。

他自詡為心中沒什麼大愛無疆，但是，真正到了節骨眼上，他還是願意不惜一切。

可能，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黨的教育。

有個向樂陽城方向走去的小男孩，指了指孟軻二人，問向自己的母親，不解道：「娘，他們要去做什麼啊？」

小男孩的母親看了看二人略寫蕭索，但卻有些偉岸的背影，說道：「他們啊，應該是想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吧。」

「那什麼是他們想做的事情呢？」

「想做的事情，在他們心裡。」

遠處，李婉清注意到了孟軻。

但是她沒有上前去打擾。

只是坐在馬背上抱拳喃喃道：「壯哉先生。」

似乎，她是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事情。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孟軻做夢都沒有想到，在異世界居然成了一位逆行者。

他根據腦海里的記憶得知，前身就時常去做這種事情，做著做著，就把自己作沒了。

去李家村，主要也是因為，想趁著中元節百鬼夜行，賺點靈力，順便將李家村的村民們庇護了。

竭盡所能吧。

巳時。

月黑風高。

陰風陣陣。

今夜，宛若冬季一般嚴寒。

事出異常必為妖。

很多的老百姓們，都察覺出來，今年這個中元節，只怕非比尋常了。

路遇一間破廟，孟軻與二先生二人打算在這裡歇歇腳。

只需在半個時辰，就可以到李家村了。

然而，他們在破廟裡遇到一件稀奇事。

一個女鬼，還是很好看的女鬼，抱著個琵琶來到二人面前。

身上濃郁的鬼氣，讓二人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體內擁有靈氣的人，對鬼氣異常敏感。

女鬼臉色煞白，露出白皙玉脖，身上的衣物較為透明，半遮半掩，酥胸袒露，神色間欲語還羞，嫵媚至極。

她向二人微微一笑，盡顯修長體態，妖艷勾魂。

二先生就像是看著小丑一樣，看著她。

然而，她還沒有任何察覺，只覺眼前的兩個人，是中元節大亂，上天送給自己的頭菜。

原因是因為他們都隱藏了修為，女鬼都覺得他們是普通人。

「兩位爺好，奴家剛接到官差通知，說是要去城中避禍，但是途中與家人走散，無奈之下，只能在這裡暫時歇腳，幸好遇到兩位爺。

長夜漫漫，若是兩位爺不嫌棄的話，可願聽奴家為兩位爺彈奏一曲，解解乏悶嗎？」

聞聲，孟軻嘴角微微上揚，「可以點曲嗎？」

剛想彈奏一曲的女子愣了愣神，旋即笑道：「自然可以，不知這位爺想聽什麼？奴家都可以彈的。」

隨說著，還給孟軻拋了一個媚眼。

二先生在旁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時他心中還在想，孟小弟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每每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的時候，二先生總覺得，別人要吃虧。

「會彈太上感應篇嗎？哼哼兩句就行。」

「太上感應篇？」

女鬼頓時目瞪口呆，表情古怪的看向孟軻。

幾個意思這是？

看出來我是鬼了？

故意捉弄我？

聽對方沒有迴音，孟軻唉聲一嘆，「不會啊，那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呢？這個總會吧？」

女鬼頓時被氣到渾身發顫。

我可能不是人了。

但你特么是真的狗啊！

瞧瞧，有讓鬼彈奏道家經文的嗎？

這能是人干出來的事？

「如果這個也不會，那陰符經總可以了吧？」

「實在不行，道德經也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