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明艷天橋看熱鬧

天剛亮，明艷就迫不及待的帶著侍女紅茹跑到天橋看熱鬧去了。天橋是北京城最繁榮的地方之一，也是三教九流會聚之地，市場豐富多彩，鑲牙、修鞋、客店、賣葯、理髮、洗澡、命館、卦攤、油漆、裁縫、繡花、打鐵、彈棉花、賣蔬菜、賣花、賣香、賣雀、賣豬肉、賣羊肉、賣雞鴨、賣缸瓦的小攤小販應有盡有。當然天橋最大的特色還是各種民間藝術，雜技戲法、醫卜星相、五行八作，龍蛇混雜，無不畢聚天橋。「小小鑼兒轉悠悠，五湖四海訪朋友，南邊去來北邊走，東邊轉來西邊游！東西南北都走遍，又到京城貴碼頭。先奉獻諸位幾套功夫，練得不好請不要見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一個身穿紅衣，年紀約十五六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一邊敲著銅鑼一邊一番吆喝過後，便開始了表演。

紅衣小姑娘像猴子一樣機靈的爬上竹竿，她在竿頂表演「扯順風旗」、「倒立」、「站竿」等各種動作，十分精彩。另一個中年的漢子進場拿出一張硬弓，先請觀眾中力氣大的人進場試拉，試拉者憋得臉紅脖子粗最多也只能將弓拉開一半，漢子卻能將弓輕鬆地拉開，還能左右開弓。壯漢子又開始表演舉刀，所用大刀和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差不多，至少一二百斤重，壯漢子卻能用雙手、單手將刀平托起，還能把的刀舞動起來，耍起了「背花」。

明艷穿梭在看熱鬧人群中，不停的鼓掌，不停的賞銅板，高興的不亦樂乎。她天性活潑，就喜歡這樣的市井生活，喜歡有人情味兒的生活，所以隔三差五跑出來玩。

觀眾最多、人氣最高的是一對表演硬氣功的弟兄，他們首先表演「油錘貫頂」，就是頭頂一撂磚頭，另一人用油錘猛擊磚，將磚頭擊碎。接著表演了「睡釘板」，將釘尖朝上的木板平放地上，一人脫光上衣仰躺在釘板上，胸前放一塊石磨扇，另一人用大鎚敲擊磨扇，將它打碎。最後又表演「崩鐵鏈」，就是用鐵鏈將上身緊緊捆住，然後運氣將鐵鏈崩斷。

明艷對這對表演硬氣功的兄弟十分佩服，賞了很多銅板後繼續在街上閑逛。街角的另一頭一大群人圍繞著一個神仙打扮的人磕頭膜拜。

「小姐，那邊是不是在唱戲啊？」紅茹指著問道。

一個檯子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色袍子，頭戴紅冠的男人正在拿著柳樹枝沾著金碗里的水往眾人身上灑。

「過去瞧瞧熱鬧唄。」明艷也十分好奇。

「每月初八，白蓮教都會在此地做法會。」一個老婦人主動和明艷搭話。

「白蓮教是什麼教？」明艷好奇的問道。

「中間那個神仙是無生老母。」老婦人激動的解釋道。

明艷哈哈大笑，「那明明是個大老爺們兒，怎麼會是老母。」

「小姐莫瞎說，那可是無生老母第五十六代的轉世，是聖人，是神仙。」

「看你這麼尊敬，你不會就是白蓮教的教徒吧。」紅茹發問。

老婦人得意的點點頭，「之前我有位同鄉得了重病，沒錢買葯看大夫，眼看要死，幸虧得了無生老母的聖水，才得以康復。今日，無生老母就是在廣賜福露，救病治人呢。」

「真的嗎？」

正在明艷和紅茹還在遲疑之際，人群里另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子著急的提問。

「千真萬確！」人群里的一位中年男子緊接應和，「很多人都說喝了聖水病就好了，關鍵是不要錢。咱們這些社會最底層的小老百姓，到處受人欺負，而白蓮教接納了我們，願意入教的人不受任何限制，不分貧富、姓別、年齡，男女老少只要願意均可加入。去年，有位無良店家故意拖欠我的工錢，就是無生老母替我撐腰，狠狠揍了那店家，才要回了工錢。」

「那我能入教嗎？」人群里的一名老漢著急的問道。

「當然可以啊，我們信奉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中年男子因為拉到了會員更加興奮的解釋道，「不用繳納會費，只要留個姓名和家庭住址即可。」

不一會兒，就有十幾個老百姓紛紛加入了白蓮教。

「我們有十萬兄弟姐妹呢，小姐，你們要入教嗎？」身旁的老婦人繼續堅持鼓動道。

明艷小聲的跟紅茹說，「什麼替天行道、治病救人，我看就是打著正義旗號的邪教。」

明艷和紅茹連忙搖搖頭，她倆進了一間茶館，店小二遞來了曲藝節目表有相聲、評書、西河大鼓、快板、山東快書等曲種。

明艷點了段相聲。

「這種日子勝似神仙。」明艷自在的喝著茶感慨道。

突然，茶樓下嘈雜的聲音引起了明艷的注意。

「小姐，樓下有人打群架！」紅茹說。

明艷趕緊趴在二樓茶館的窗戶上看熱鬧。

只見七八個大男人正在欺負一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老人。

好行俠仗義、愛打抱不平的明艷哪裡能看得了老弱被欺負，立刻從茶館二樓的窗戶上跳了下去，跳到打架鬥毆的人群中間，開始比劃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天子腳下以眾欺寡？」明艷立刻展現出一副女俠的派頭來。

衣衫襤褸的老年人彷彿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刻躲在了明艷身後，痛哭流涕的說道，「多謝小姐相救，我使命未完成，不能死啊。」

打手們都愣住了，面面相覷，然後哈哈一笑，哪裡蹦噠出來的程咬金？不過一個小女子也沒什麼好害怕的，於是一起沖了上來。

明艷朝首沖在前的打手一腳飛踢，打手「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然後明艷掄起袖子左右開弓「啪啪」兩掌，打得另一個打手眼冒金星天旋地轉。

「好，好！姑娘打的好！」周圍的百姓喝彩聲一片，「再讓他們欺負老年人，狠狠教訓他們。」

有了百姓們的鼓勵支持，明艷更來勁兒了，三下五除二打倒了另外幾個打手。

就在明艷得意之時，從天而降一名穿著紅色袍子的男子朝著明艷就是幾掌襲來，掌風強烈，明艷好像菜鳥一般，無力抵擋摔倒在地。紅衣男子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他掌力強勁，可見武功十分高強。

丫鬟紅茹見場面不對勁，趕緊跑去找救援，她原本打算回將軍府但一想威武將軍身負重傷可不能惹他老人生氣，就轉道跑去了恭親王府。

恭親王府。常寧正在書房專心看兵書，見紅茹急急忙忙闖了進來，忙問怎麼了？

可紅茹支支吾吾的，怕說實話有損小姐在常寧心中大家閨秀的形象，於是靈機一動，「王爺，今早小姐想去前門給您買狗不理包子，結果半道遇見打架的，所以......」

「所以，狗不理包子被人搶劫了？」常寧一看紅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說謊。

紅茹支支吾吾不敢多說，「反正王爺，快去救救小姐吧，有一個特別厲害的刀疤男子，怕小姐對抗不住。」

「她不會是跟人打架了吧！」常寧無奈的問。

「我們今天去天橋玩去了。」紅茹開始支支吾吾的說起來了。

「你們去天橋幹什麼？她可是貴族小姐，跑到那魚龍混雜的地方幹什麼去了？」

紅茹哪敢說明艷經常去天橋玩，只說，「姑爺，快去救救我們家小姐吧。」

「你要不說實話，我不去。」

紅茹看見常寧面無表情，又拿起書來，彷彿漠不關心一樣。

「小姐今天帶著我去天橋瞧熱鬧，有十幾個男人欺負一個老大爺，小姐向來行俠仗義，實在看不下去，挺身而出，就和那幾個嘍啰打了起來。」

常寧瞪大眼睛看著紅茹做夢都沒想到明艷竟然還是個惹是生非、打架鬧事的主兒，臉色變的暗沉。

「突然衝出來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紅茹猛的一喝，「他的掌風中彷彿帶著火一樣，十分兇猛，幾下子就把小姐打倒在地了。」

常寧開始擔心了起來。

「王爺，小姐是真的有危險。」紅茹都急哭了。

常寧只好放下手中的書立即跟著紅茹來到了天橋。

此時的明艷已經被刀疤男子打到口吐鮮血、不敢再戰了，刀疤男子武功十分高強，根本不願意惹事，更不願意對一個小女子動手，只是簡單出了兩招，明艷就被打倒在地，還子地上打了好幾個滾，灰頭土臉、披頭散髮了，明艷知道好漢也不吃眼前虧，立刻雙手抱拳求饒了。

刀疤男子有要事在身也不願意事情鬧大，轉身去逮那個滿身是血的老人。老人見明艷已被打敗，趕緊往人群里鑽，想要逃，卻被刀疤男子如老鷹抓小雞一般擒拿住了，老人一臉絕望，滿臉掛著眼淚，可憐巴巴的看著明艷。

明艷實在看不下去老弱被欺凌，趁機扔出了一個飛鏢，刀疤男子翻身躲開，頭上的帽子卻掉落在地，竟然是一個光頭的喇嘛。大喇嘛見明艷不依不饒，如此難纏，決定一招了結了她的性命。

就在著千鈞一髮的時刻，常寧趕到，他衝到了明艷的身前，用雙掌接住了大喇嘛的掌法。

大喇嘛沒想到這世間還有人能接住自己的掌法，知道今日算遇上了對手。

此喇嘛並非一般的普通喇嘛，是西藏布達拉宮鐵棒喇嘛，武功十分高強，鐵棒喇嘛此次來京是受巴弟桑傑加措之託尋找布達拉宮的叛徒央拉，清理門戶，沒料到就在得手之際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來，現在又殺出一個頂尖的高手。

常寧此前也從未遇見過對手，今日遇見了鐵棒喇嘛是又驚又喜，立刻運功，打出來碧海雲波掌，掌訣云：

掌似流星眼似電，腰如蛇形腳如鑽。

閭尾中正神貫頂，剛柔圓活上下連。

體松內固神內斂，滿身輕俐頂頭懸。

陰陽虛實急變化，命意源泉在腰間。

鐵棒喇嘛則使用的是西域武功，出招又狠又辣，他出手划圈，出腳走邊；踢腿帶鉤，鏟拳帶彈；拳掌多變，峰肘連環。打拿摔跌，虛實相間；以力為本，以快為上；以脆發勁，以柔克剛，以活為主，以巧勝強。手腳催逼，勇靈滑毒，小巧輕快，大開重擊、柔化剛法。

二人對招了二十幾個回合不見勝負。

此時，一大群朝廷的官兵也趕來了，鐵棒喇嘛急於脫身，虛晃常寧，向老人使出了必殺技火龍神掌，此掌威力巨大，彷彿兩掌變成了兩隻火龍頭噴熾出熊熊烈火。

常寧立刻擋到老人面前，再次用掌接招。

「嘣！」一聲巨響。

鐵棒喇嘛的火龍掌竟然將常寧手掌炸裂，血肉模糊。鐵棒喇嘛見大批官兵已到，只好帶著隨從迅速逃走了。

常寧的手掌受了很嚴重的傷，看著大喇嘛的背影，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武功如此高深之人，真是天外有天。

見到清朝官兵首領向常寧叩拜行禮，老人猜測常寧必定是清廷大官，趕緊跪倒在地說，「小人是五世達賴喇嘛的貼身隨使央拉，從西藏來京，就是想告訴大清皇上一個驚天的秘密。」

常寧運氣簡單療傷后，顧不得傷情，不敢停留，趕緊帶著央拉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