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蜮
隨著五名巨大的鬼將現身這片荒蕪大地，灰黑色的熾烈魔氣四散於周遭天地之間。
韓氏五員大將自傳奇故事的藩籬之中脫出，不斷昭顯著令人震撼的力量。
王霄知道自己一個普通人不可能在這樣的恐怖場面中發揮任何作用，聽從了牛仔褲少女的建議，轉身就向遠處逃去，沒有半點猶豫。
雖然跑沒有騎車來得快，但是一定比待在這裡要好。
而三名來歷神秘的男女面對著前方赫然像是凶神現世的五名鬼將雖然也是面色深沉，卻沒有退卻，而是一起並肩迎了上去。
三名人類在荒蕪大地上迎向高達數米的巨大鬼怪，這畫面竟有幾分史詩感、
面對恐怖敵人，牛仔褲少女的身上升騰起一股淡紅色的特殊能量，雖然不如韓德身上的鬼氣那樣澎湃可怕，卻有著獨特的韌性與英氣。
隨著這股能量在少女身上激發，神秘擂鼓之聲自冥冥之中傳來，響徹荒原。
鼓聲夾雜著喧囂戰場的金鐵聲，令整片鬼蜮彷彿化為宏大的戰場，在這恢弘聲音之中，五名鬼將的力量受到壓制，席捲大地的澎湃鬼氣一時停滯。
而針織衫少女與冷峻男子在同伴的能力奏效的時候也立即出手。
揚起右手，一股青灰色能量自手腕上幻化而出，隨後縈繞周身。那些頗具肅穆氣息的能量在她的手上化作了一枚枚楷體符文，凝聚起來的楷體符文升騰而起，像是炮彈一樣在空中畫出清晰可見的尾線，將五名鬼將囊括在攻勢之中。
牛仔褲少女看見同伴已經拿出本事，與冷峻男子對視一眼，各自點點頭，同時向著五名鬼將發起衝鋒。
冷峻男子身上流轉起湛藍色能量，在他手中化作一桿比人還長的大槍，而牛仔褲少女一邊維繫著無形鼓聲，一邊也將赤紅色的能量散布周身，手中火箭筒模樣的武器在赤色力量的加持下彷彿隨時會噴射出貫日的長虹。
王霄在少女的提醒之後就立刻朝遠方逃去，但是畢竟也只是個常人，短暫時間裡拿出拚命的速度也只衝出去幾百米，聽見背後傳來的鼓聲交織喊殺聲的宏大聲音，豁命奔跑之餘忍不住轉頭回望，正看見三名男女周身纏繞著顏色各異的奇異能量同五名鬼將搏殺在一起。
針織衫少女站在後方，不斷升起的青灰色符文交織成連綿不絕「炮火」，不斷轟擊，將五名鬼將的身形籠罩在攻勢之內進行壓制。
分別自稱十八號與二十號的牛仔褲少女和冷峻男人則手持著一紅一藍兩柄武器徑直向著最前方的韓德沖了過去。
「你們這些螻蟻！死！」
六米高的鬼將看著面前兩個螻蟻般的人類竟然還敢向自己發起衝鋒，混沌的意識中迸發出強烈的怒火，高舉手中的開山大斧迎著二人劈落下來。
那六米的身高聽起來不算太恐怖，但已經相當於一棟二層小樓，雙手高舉巨斧劈下來，赫然有種山石崩塌的氣勢。
好在少女與男子都是身經百戰，在迎面而來的巨斧之下交換眼神，分別向兩邊跳去。
巨斧落空，砸中地面使得大地一陣顫動。
沙石飛濺中，分立左右的男女同時一躍而起跳上了鬼將的左右雙臂，在手臂上陡然加速，朝著韓德那洗衣機大小的腦袋沖了過去。
韓德本來是想一斧子將兩人統統劈爛，卻沒想到反而被兩人糾纏上了，抬起雙臂想要將兩人甩下來。
六米高的鬼王說起來算得上十分巨大，但是從一條手臂的末端衝到肩膀的距離對於兩名身負異能的男女來說也不過是瞬息之遙。
剎那間，兩人來到狂暴中的鬼將的雙肩，一左一右對準中間的頭顱，二十號手中的湛藍長槍朝著鬼王的面部迅猛刺出，而少女手中的炮管則直接抵住了鬼將的腦袋開始積蓄能量。
可惜，就在電光石火間，另外四名鬼物的援手已至。
就在二十號的槍尖刺中鬼物的前一刻，一桿更加巨大的長槍倏然破空而來，韓家長子韓瑛手中的巨大長槍裹挾著澎湃的灰色鬼氣，凜然刺向二十號的軀幹；幾乎同時，韓家第三子韓瓊挺進手中方天戟朝著少女的身體戳了過來。
一槍一戟攪動鬼氣紛紛，全然沒有顧忌到兩人身側就是自家父親的頭顱。
十八號與二十號見狀也沒有辦法，只好仰身後躍跳下韓德的肩膀以躲避兩名鬼將的槍戟攻擊，而韓家二子韓瑤與四子韓琪的追擊卻是緊隨其後，巨大的刀刃與兩柄半圓形的日月刀裹著恐怖的灰黑色鬼氣朝著兩人的軀幹砍了過來。
這些鬼者雖然因為軀體的龐大而稍顯笨拙，但卻換來了無與倫比的攻擊力，只要那巨大的兵刃能夠刮擦到人體便會造成致命的撕裂傷甚至直接將人肢解，二十號也不敢硬接那龐然巨力，凌空憑藉自身能量影響身體變向，躲過了韓瑤的大刀攻擊，落地之後極速後退。
而十八號在半空中面對兩柄日月刀的夾擊則採取了更加危險的選擇，仰身墜落之際仍舊保持著瞄準韓德頭顱的動作，在日月雙刀臨身之際轟出了飽含自身力量的一擊。
赤紅色光柱從她手中的炮管里洶湧宣洩，像是決堤的紅色江浪般轟擊在鬼王的頭顱上，強大的能量在那頭顱上炸開，將六米多高的軀體掀翻。
巨大的軀體倒地引起地面猛烈震動，而十八號則借著赤色光柱的反推的力道加速躲過了日月刀的攻擊，在落地之前翻身站穩。
手持大槍、方天戟的韓瓊與韓瑛還想再催兵器砸落追擊，卻被後方的針織衫少女以強烈的符文炮火淹沒。
借著隊友的掩護，十八號與二十號再度分別向著剛才攻勢落空的韓瑤與韓琪發起攻擊。
以蒼涼恢弘的擂鼓之聲為背景，兩個尋常體型的人類向著魔神一般的巨型鬼物發起衝鋒，像是英雄人物從傳奇故事裡衝出。
王霄奔跑之餘回頭看著這幅畫面，心中感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同時心裡不由得安定了一些。
然而就在王霄心裡剛剛放下些緊迫感的時候，場上的局面瞬間變換。
被十八號用赤色光柱擊倒的巨大鬼將在倒地所濺起的漫天塵灰里發出一陣恐怖的咆哮聲，隨後巨大的鬼王伴隨著嘶吼咆哮緩緩爬了起來，在他翻身的過程中，整個軀體開始再度膨脹，體型由六米身長漸漸向七米變化，與此同時原本灰色的皮膚逐漸變為青色，整個形貌漸漸由原來的古代武將模樣向著青面獠牙的惡鬼演變。
十八號三人見狀暗道不妙，紛紛向著變化中的韓德發起攻擊。
然而此刻的鬼王才真正展現出了古代鬼物的強大力量，青色的皮膚在針織衫少女的符文轟擊下幾乎不受損傷……而十八號與二十號則被韓家四子完全攔住，四頭鬼將揮舞著巨大的兵器不斷砸在地面上令二人不得寸進。
就在局面僵持之時，韓德完成了軀殼的轉換，徹底化作了青面獠牙的惡鬼，隨著他的變化，縈繞在他周身的灰色鬼氣迅速轉變為青色，甚至連韓家四子周身的灰色鬼氣也在青氣的感染之下漸漸變青。
鬼氣顏色轉變之後，五頭鬼物的力量瞬間有了巨大提升，針織衫少女的符文炮火再難起到牽制效果，而十八號與二十號面對著氣力防禦甚至是敏捷度都有了提升的鬼將們頓時難以招架，只能在大槍、畫戟的連續砸擊之下不斷閃避。
只在頃刻間，人與鬼的力量天平調轉了方向。
王霄回頭看著局面逐漸朝著不利方向轉換，眉頭緊鎖卻無奈於自身力量的渺小，只能一步不停地朝著遠處奔跑。
然而，一路跑了不知道多遠，王霄一時間只覺得背後傳來了一陣龐大的衝擊力，鬼氣對撞造成的衝擊波自遠處而來，將遠在此地的王霄都推得一個趔趄。
身形一晃，王霄趕緊再度回頭看過去，只見激戰中的牛仔褲少女躍身半空，不得已揮動手中的武器與韓家四子之一的韓瓊手中的方天戟進行對撞，兩者力量在空中迸發掀起巨大氣浪，韓瓊那四米高的軀殼微微一晃，而十八號的身形卻像斷線的風箏般從空中落下。
頭上的棒球帽拋落半空，沒了少女的力量保護瞬間在鬼氣衝擊之間被摧毀成齏粉。
隨後，少女重重摔落地面，五尊鬼將同時向著少女倒地的地方圍了上來。
而重創的少女無法維繫那冥冥之中的鼓聲，蒼涼聲音戛然而止……瞬間顯得天地緘默。
二十號見狀，急忙沖向倒地的少女，不遠處的針織衫少女同樣催動著青灰色能量沖了上來。
王霄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有些荒唐。
自己明明只是個平平常常的上班族，為什麼突然就要面臨這種生死一線的危機場面？
遠望即將被鬼將砸落的武器殺死的姑娘，心裡不忍見這種畫面，理智卻明確地告訴自己：自己什麼也做不了，甚至在那三個怪人被殺死之後，下一個就是自己……
一念及此，王霄乾脆坐了下來，長長呼了一口氣，看著冷峻男子與針織衫少女竭力去救援自己的同伴，卻又被那些巨大的鬼物阻攔……把這當成一場夢吧，或許醒來之後自己就該去上班了，王霄如是告訴自己。
然後，就在王霄看著韓德那青面獠牙的身形邁向倒地的姑娘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就像是舊事入夢，幾曾熟悉。
彷彿在自己不算長的一生中，曾經與這惡鬼般的身影在某個地方遭遇過。
隨即整個人思維漸漸抽離。
隨著意識逐漸渾濁，韓德那已經演變得完全不像人類的巨大身影逐漸在王霄的眼中重新變回了武將模樣，韓家四子受到青氣侵蝕的模樣也在王霄的意識里退回原樣。
……
周遭環境逐漸轉變，當王霄的意識重新清晰之際，自身已經騎在馬背上，置身於兩軍陣前。
手持開山大斧的韓德馭馬於前，四子列於兩邊，厲聲朝自己罵道：「反國之賊，安敢犯吾境界！」
自己受此言語激怒，瞬間縱馬上前與韓德交戰起來。
韓家四子先後加入戰場，隨後又一一被自己以長槍挑殺。
韓德被嚇得肝膽俱裂，轉身遁逃，自己則躍馬提槍追殺沖入敵陣之中，單槍匹馬往來衝鋒，如入無人之境。
這馳騁沙場的畫面漸漸定格，融入王霄自身的記憶之中，緊接著周遭畫面再變，等到畫面再度清晰之際，自己又已置身於一座宏大戰場之中。
漫天烽火席捲，大地滿目瘡痍。
自己著一身鎧甲，將一名襁褓中的嬰兒綁在懷中，手持亮銀長槍，身騎照夜玉獅子，衝殺於漫無邊際的敵軍之中。
烏泱泱的士兵如潮水般湧來，而自己則像是水中的蛟龍將那士兵化作的浪潮一一擊碎，將大軍陣型生生鑿穿，單槍匹馬開出一條血路。
明明清晰地記得自己是王霄，但是卻又同時認定了自己就該是這個百萬軍中來去自如的武將。
隨後，這幅畫面也再度定格，一幅幅畫面不斷湧現，緊接著一起融入王霄的意識之中。
在清醒與混沌之間轉換了無數遍，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只過了一瞬間。
當鬼氣森森的鬼蜮重新出現在王霄眼前時，一切未變，那青面獠牙惡鬼模樣的韓德還在向倒地的少女靠近。
王霄先看了一眼遠方場景，而後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暗金色的能量化作一根虛實不定的緞帶將手掌纏繞起來，緩緩浮動流轉。
這力量彷彿天然帶著矛盾感，既虛幻縹緲得像鬼，又凜然神聖得像神。